第17章 耍性子

寻仇的?

纪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顺着苏筱筱的目光侧转身子,纪归一眼就见空旷长廊间,是方才在饭局上,还将自己堵在盥洗室的龚淮屿。

他手腕处搭着褪下来的西装外套,此时只着内搭衬衫和黑长裤,皮鞋踩在软垫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龚淮屿这一身倒与自己的穿着不约而同。

直到龚淮屿走近,纪归才忽地回想起来,为何这场景看得意外眼熟——

龚淮屿唯一一次来找他时,就是这般伫在工作室门口。

如那天一样,龚淮屿面色依旧臭的跟吃了苍蝇一样,身形高挺的像座雪山,缓慢靠近自己时,低气压紧随着扑面而来。

纪归习惯了,直到身旁的苏筱筱叫了声纪哥,尾音有些发颤。

纪归转头,视线重回苏筱筱身上,“你先进去。”

说完,他指着面前的房门,看小姑娘与自己对视一瞬,面露豫色,最终还是抱着怀中一大袋吃的,咔哒一声,轻合上门。

走廊重回一片死寂。

纪归没立刻回身,他其实心里也泛怵。

龚淮屿发起疯来不分场合,他就怕对方在这儿跟自己起冲突,或者不由分说将自己质问一通。

大半夜的,酒店其他住客说不定都睡了,龚淮屿不怕丢人,但他还是要脸的。

却没想,自龚淮屿脚步声停在身后,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手机被捏的发热,纪归拇指虚按在开关键上。

他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报警按钮,只要龚淮屿跟他动手,开关键连按五下,手机便会自动报警,并将自己的求救信号发给紧急联系人。

也就是邹彦。

房卡还在包里,纪归没管身后的人,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

他能感受到龚淮屿也跟过来了,停在两步之外。

纪归要去翻房卡的动作将做不做,半晌,他放下手,转身对上身后人的视线。

他不懂龚淮屿这堪称死缠烂打的架势,到底是要做什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深情的人,努力想要挽回这段枯败的感情。

但他明明都有合适的女性伴侣了,说不定马上就要结婚了,难道是他的未婚妻不像自己,跟个保姆似的,整天叽叽喳喳围在他身边,他反而不习惯了?

纪归眸光晦暗不明,越想越觉得心酸可笑。

“你笑什么?”

纪归闻言仍旧勾着唇角,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龚淮屿平常就与纪归话少,这几次潦潦见面,每说什么都会被纪归绊回去。

他几乎是压着不悦再度开口,想问纪归和刚刚那女的什么关系。

却被纪归打断:“你住这儿?”

龚淮屿默然一秒,“嗯。”

酒店的电梯需要刷房卡才能乘坐,除非这酒店也是龚家投资的,他才能这般行动自由。

纪归哦道:“我还以为你跟踪我,怎么没看到龚老?”

龚淮屿面色不变,听纪归说完前半句,指尖无意识擦过方才前台递过来的电梯卡。

“他先回去休息。”

纪归感觉跟龚淮屿说话真是前所未有的累,一板一眼的,问什么,答什么,从来不多吝啬一个标点符号。

“那你回你房间吧。”纪归保持良好风度,想目送龚淮屿离开。

龚淮屿终于有所动作,淡漠地挪动步伐,朝纪归对面的房间走去,西装外套下露出拿着磁卡的手,覆在门锁上。

滴滴两声,房门应声而开。

纪归微愣,没成想龚淮屿真住这儿,还这么凑巧的住在自己对面。

看着他拧动把手,将门推开一丝缝隙,那房间内漆黑一片。

纪归安了安心,从背包侧口袋拿出自己的房卡,进门。他随手刚把房卡放进墙壁的中控凹槽里,在灯光大开的时候,将门推上。

不料,耳边传来门板锁链声响。晃动幅度很大,像是被重力撞击一般,砸在木门上,震的纪归发懵地回眸。

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夹在了门框之间。

门被轻微弹开的瞬间,纪归清楚地看到那只手背上,多了一条触目的红痕。

“你干什么!”

纪归跨步过去抵门,奈何对方力道太大,他受阻力被动向后,肩甲直接撞到了墙上。

门板旋即拉得更开,原本还在对门的龚淮屿,此刻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纪归被这半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惊地瞪大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龚淮屿方才一系列自然的假动作,根本就是演给自己看的。

“纪归。”龚淮屿也不管纪归变幻莫测的神色,拉着人手腕朝屋内走,“我们谈谈。”

几日前,两人在屋子里争吵后,不欢而散的场景历历在目,纪归被激地开口骂人:“神经病!我们都分手了,你老缠着我做什么!!”

被攥住着地正好是他拿着手机的右手,纪归使不上劲,连稳稳地抓着手机外壳都有些费劲。

这个手机是纪归便宜新买的,质量算不上好,他就怕掉到地上摔坏了。

屋内的窗帘没拉,南京的夜色就映在落地窗前。

圆月皎亮,昏沉暮霭,天地之间高楼矮巷成群,细看,不少地方依旧灯火通明。

而他们转头就能望见这般情景,这是纪归以前觉得很浪漫的事物,只要是跟龚淮屿在一起,做什么他都开心。

可如今思绪如水,在面对龚淮屿,心境全然沉入谷底,就像龚淮屿面对自己时,眼底那一潭常年不变的死水。

他只感受到疲惫与绝望。

两人拖拖拽拽地来到床尾,纪归终于站定,甩开龚淮屿如钳子一般的五指。

“我没有同意分手。”

龚淮屿语调低沉,说得认真,也很可笑。

纪归搭在手机开关键的拇指顿住,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什么啊。”纪归搞不懂他的脑回路,觉得龚淮屿是不是还在做梦,几乎想一巴掌把他扇醒。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知三当三?”

龚淮屿蹙眉:“什么?”

再装下去,纪归真的要厌倦了。

他盯着龚淮屿,一字一句缓缓道:“你爷爷派人来找我,你不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龚淮屿将他关了三天,当晚他们不欢而散后,纪归被龚老的秘书放出来,他不信这件事龚淮屿不知晓。

“我的事情,他管不到。”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要是龚尘柏真的管不了他,也不至于连门锁都能被那么轻松撬开。

纪归冷笑一声:“然后呢?你要谈什么?”

话题回到了龚淮屿想要的正轨,他终于松了松气:“这段时间你到底在闹什么?”

好像是自从邹彦回国后,与纪归见了面,事情就朝着不可控地方向发展。

明明纪归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就算之前两人有闹过矛盾,不出一天,纪归就会阴转晴,与自己和好如初。

这次纪归耍性子的时间太长了,他将人留在家里也不管用,这令龚淮屿内心涌现阵阵不安。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

想到这儿,龚淮屿不免烦躁,在纪归回话之前开口:“你不要做什么事情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觉得我在耍性子?”

纪归彻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他现在只想笑,笑得越疯越好。

纪归将自己的药随身带着,他想,如果自己又犯病了,可以随时往嘴里塞一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预感刺痛来临前,纪归率先拉开背包,从中翻出一版全新的药,捏出两粒倒在嘴里,直接用力干咽下去。

“龚淮屿,你懂什么是分手吗?就算你不同意,在我这儿也没你这个人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这里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纪归原先是平静的,越到后面脸逐渐热起来,他觉得可能是刚才药吞的太匆忙了,将喉道拥堵剐蹭的难受,几乎喘不上气。

这番话说完,屋内重归寂静,跟玻璃窗外的暮色一般,一切都在循序渐进着,而有什么,摸不见,看不到,却能被人感知到逐渐消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纪归站到双腿发颤,他才听见龚淮屿沉道:“你认真的?”

纪归不知道这么问是还想确认什么,明明一切都再明显不过,“我觉得我的好脾气不是你屡次越界的理由。”

龚淮屿将他关起来三天,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因为就算计较了也没用,他和龚淮屿说到底也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就像即使他报警,也不能对龚淮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说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纪归觉得龚淮屿肯定也明白了。

于是,他见龚淮屿没了反应,转头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眸光放的很远,就那么淡漠地瞧着。

自从分手后,他们二人之间,鲜少有这么平和的氛围。

纪归动了动身侧的指尖,没再顾龚淮屿,头也不回地拿着手机去了厕所,拉上门,打开盥洗台的水,想着将下午换下的衬衣手搓干净。

直到纪归空洞地洗完,拧干,他犹豫一瞬,湿着手打开锁上的厕所门。

屋内窗帘微动,是开了一条细缝的窄窗外,拂进了微风。

而屋内安静整洁,除了纪归,再无一人。

龚淮屿走到半路:不对啊,我是挽回老婆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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