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你是真有病。”

甘野第一反应是嫌弃,并且非常直白的把自己的嫌弃挂在脸上:“他说的你也信?”

聂执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睛:“我不是信他。”

“哦。”

甘野兴致缺缺,随口应了,根本不打算细问,正要闭上眼睛,瞬间瞪大:“等等,跟我一起那玩意呢?那个小男孩?”

聂执睁开眼看他,眼里是难得的深沉,他一向脾气火爆,这样被打断话还不生气咆哮,是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

甘野撑着身子起来的动作坐到一半,顺势转身盘腿坐回去,和他面对面。

连语气都难得正经:“你说,我听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受到袭击时,你就在我身边。”

聂执喉结滚动,嗓音发紧:“我发狂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你。”

他眼眸里有明显的痛色:“甚至下意识为了自保,吃掉你。”

甘野很轻的眨了下眼,在摆脱不了海船禁锢时,他不是没设想过当初的情景,聂执说的这个可能,他心知肚明足有九成九的概率。

最大可能,白令没有说谎,也没有使离间计的意思,他就是在讥讽,讥讽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聂执依旧只把他当做食物。

“我相信的不是白令,是你。”聂执抬眼看他:“甘野,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你舍弃神位,那不会是别人。”

聂执笃定:“只有我。”

“确实。”甘野满脸服了的沮丧:“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我们两败俱伤,有没有可能,是我先攻击了你。”

两人对视良久,聂执轻出一口气。

他确实想过,以他和甘野的能力,能让他们都陷入濒死状态,甚至用了死盾才死里逃生的情况,这几乎不可能,上天入地也找不到谁有这样的能耐。

但如果是他们互相攻击。

诡异又合理。

好像一切都能说得通。

聂执看起来很冷静,冷静的不像话,顺着甘野推理的逻辑问他:“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甘野想不出原因。

他想不出理由,索性肯定加反问,把问题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对呀,我为什么要攻击你?”

两人继续对视。

“好吧。”甘野放弃思考,他不喜欢自找麻烦:“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吃我,你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攻击你,一比一打平。”

打平说白了就是跳过解决不了的问题,直面结果。

“你看到了我现在这样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如果你要追根究底,报仇雪恨,自便,劳驾别带上我。”

甘野决定躺平,让因果报应帮他找回场子,他连找到原因解开谜团,亲眼看始作俑者凄惨结局的兴趣都没有。

聂执一时半会没吱声,看了他一会,勾唇一笑:“你歇会,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略过一众瑟瑟发抖的怪物海员,消失在船舱入口。

甘野闭上眼睛,等着他下文,忽然间手腕一重,熟悉的束缚感再度缠绕上他的腕骨,他连睁眼看的想法都没有,生无可恋的被传送到船舱,一头栽进早早准备好的怀抱。

“这可...”甘野想死的心都有了,磨着牙保持最后的体面微笑:“真是个好东西。”

解咒前还能漂洋过海横跨整片海域,解咒后多绑了个聂执,五百米极限召唤,再解咒,两人距离缩短到仅能分离两百米,比上次短了一半多。

甘野在咒文消失前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管理自己领地都没这份认真。

“没看错,这就是普通禁咒。”

聂执等他看完,凉凉提醒,他化解过一次,又有了两次变化为例,大概猜到原因。

甘野很快得出结论:“是施咒者的能量太强。”

咒是普通咒,下咒的家伙不是普通人。

“对。”

手腕间禁咒消失,聂执站在船舱走道里,望向黑沉廊道。

“抛开原因不谈,我对你不设防,你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先手攻击了我,我受到攻击发狂,两败俱伤后吃掉你并抢夺你的神位,趁你失去意识,而我拥有你我叠加能量的情况下,把你禁锢在海船上。”

甘野不赞同他的推论:“我先手还能被你吃了?”

聂执看他的眼神格外凉,反呛他:“要不然你来推过程?”

甘野瞬间闭嘴,死死抿着唇表示自己坚决拒绝,过了一会他再度发现一个新问题:“你吃了我,抢了我的神位,你现在就该是双神位。”

“对,这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两谁也没有神位,如果聂执真的吃了甘野抢走他的神位,双神位的聂执根本不会选择把甘野禁锢在海船上,独自漂泊这么多年。

他会把甘野永远关在灰塔,把这里当做他们共同领地,真正做到全然占有他。

他们不会再相隔百年才见上两回,更不会出现聂执沉睡多年,醒来后记忆缺失的情况。

“还有第三方。”

坐收渔翁之利的第三方,拿走了属于他们的一切,杀死聂执,让他陷入沉睡再一无所有的复活,禁锢甘野,让他死在离大海最近的地方。

那么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你有这么招人恨?”

聂执再度陷入思维死角。

甘野小声逼逼:“所以我才说别想那么多。”

越思考问题越多,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鬼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再往前走,是一片雪花飘飞的绒羽,以及隐隐约约飘出的烤肉香。

甘野拒绝往前走,搓着手腕拎住继续走的聂执,往后退:“别害我。”

他忘了里面不是鸟毛就是虫尸,闻着烤肉味,八成鸟是没了,但这战场明显无人打扫,飘的到处都是,随着他们走动,轻飘飘的绒毛追着他们跑。

聂执不觉得有什么,甘野直接炸了,头发丝都跟着炸了毛,独自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向懒得动弹,不拨不动,不爱动脑的性子,竟然在瞬间估算了距离,抓狂搓着手臂:“你别走了!”

禁咒起效目前是单方面传送,也就是说,聂执再往前走两步,甘野会被他带动摔进这堆羽毛里。

“甘野,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聂执刚巧停在离羽毛虫尸最近的地方,没有回头,语气平淡,轻抬的脚掌是明晃晃的威胁。

甘野屏住呼吸,死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远处的脏东西,咕噜咽了口水,虚弱回答:“我真不知道。”

“咱们有话好说。”

甘野开始觉得鼻腔咽腔痒痒的,睁眼时挪开目光,避开那一地翎毛。

“我觉得你分析的挺有...非常有道理!”

甘野主打就是一个能屈能伸,他挠了下脑门,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之前不多想想这些事,以至于事到临头连个答案都没地儿抄。

更何况...聂执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也没仔细听。

“首先排除我那几个哥哥。”

没有标准答案,甘野决定先做排除法,眼尖瞄见聂执即将踏出死亡的那只脚收了回来,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如果是他们的话,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方法。”

聂执接受了这个答案:“继续。”

你还要什么答案?

甘野抓耳挠腮的想要打开他的脑壳,偷看标准答案,冷不丁碰到小指,瞬间抽了口冷气。

他完全忘了小指的伤。

聂执瞬间闪到甘野面前,倾身压住他的肩:“我再分点给你。”

甘野避开了他的亲吻:“别了,再给我该失控了。”

聂执需要一定的能量维持理智,但凡可以,他不会看着甘野的伤不管。

“你说的第三方,应该是标准答案。”

“但是,”甘野不赞同自己能有什么死对头这么恨自己:“我不觉得自己有仇”

断指被含在口中,甘野直接傻了。

老实说,甘野是没有正经谈过恋爱的。

他和聂执差不多时间出生,念的同一年神学院,很自然的在一起。

问题出在他们真正继承神位,成神后。

甘野不能离开他的领地。

而聂执,是祸神。

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不想分手,只能被迫选择分割两地,在镜像里看看对方,偶尔想的厉害,找地方见上半个月。

一百年,聂执来一次,甘野出一次领地。

每天睁眼一样的碧海蓝天,重复且枯燥乏味的工作。

甘野实在太无聊了,除了与生俱来的职责,只有聂执这么一个能提起他兴趣的对象,而这个对象只可远观,一百年才能上那么几次手。

以至于这么一点刺激,他都受不了,大脑一片空白。

聂执哼笑了声,啄吻在他唇角,吻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

过了很久,甘野缓慢回神。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嗯?”

手指顺着发丝往下捋,聂执难得如此温柔,喉间溢出轻柔询问语调。

“我是有多脑残才会攻击你?”

聂执静静看着他,指尖抚平最后一缕杂乱发丝。

“谁知道呢。”

“或许,”唇角掀起,露出不太在意的一笑:“你只是太无聊了。”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甘野,他确实无聊,暂且当作逻辑链上的一个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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