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红瞳的血族公爵充满讥诮地揶揄道：“快把你狗见到骨头一样的眼神收一收。”

西索说话时没看科恩，仿佛是要刻意把她的存在忽略掉。

科恩想，或许西索这是在帮她解围？

她立即就被这个恶心的想法激得一身恶寒。

伽摩罗悠悠瞥了他一眼，张口就是挑衅，“老东西话还挺多的。”

西索抿了一口红茶：“怎么，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吗？”

科恩默默往角落里躲了一点，她想等会他们俩打起来，她或许能趁乱逃走。

也算是个好消息。

意料外的，好斗的红蝎没有继续回嘴，他不再理会西索，而是专心致志地，刻意地往科恩那边移坐过去。

科恩默不作声地躲，几乎要把整个人缩进角落。

她指尖倏忽一凉，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质。

暗红色的自红蝎尾椎延伸出来的一条外骨骼。

科恩几乎快要跳起来。

她厌恶虫子。

她默不作声把那条尾巴从座位上推下去。

“乱动。”伽摩罗扫过她的手腕，“真不老实。”

“挪开。”科恩愤愤说。

“就不。”

手腕被钳制住，科恩用力踢了他一脚，蝎尾飞快地躲开，一闪而过缠住她的脚踝，如同一条灵活的游蛇，强硬地以攻占城池般的姿态绞住了她的裙摆。

临行前科恩把找到的那把黄铜烛台趁机塞进了裙子里，裙摆很宽大，藏一柄利器绰绰有余，没有武器傍身她实在无法安心。

蝎尾还在肆无忌惮地绞紧，科恩感觉腿骨都快断了。

眼见唯一的武器将被发现，科恩忍无可忍地抓住了这条几丁质外骨骼。

她手腕用力，恨恨地想把这根让人恶心的东西握碎。

他伸手过来强制性按住她，科恩反抗得很厉害，眼下没有任何束缚她动作的铁链，半精灵战斗能力强悍得惊人。

车厢内飞快乱作一团。

任何展现出的攻击意图都会被颈上的束缚圈捕捉到，科恩被电了两轮，浑身发麻。

最终半精灵还是被伽摩罗按到了车厢唯一的茶几上。

迦摩罗伸手，“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西索摆的茶具被瞬息扫了个干净。

科恩还不罢休，她一手得空，立即抄起随手捡到的东西就往伽摩罗头上砸。

清脆一声，红蝎的额角顺势淌下一条血线。

西索最后仅剩的那只骨瓷茶杯被砸了个稀巴烂。

“科恩，”伽摩罗抬起兽类般的瞳孔，不怒反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真有活力啊。”

见了血，他看起来更兴奋了。

迦摩罗伸手抹了一把额角，指尖摸到了他被科恩溢出来的血，“你饿了吗？”

“我可以给你咬一口。”说着，他就要把手腕凑向科恩，

科恩暗道不好，果不其然，淡淡的血腥气在密闭空间里蔓延，她感觉浑身应激般地一颤。

被束缚环拘束的反噬再度卷席，她被电流击得浑身发抖，身躯无力，往侧一歪，她滚到了地上。

与想象中坚实让人疼痛的地面不同，她落进了一个布料厚实熨贴，有熏香的地方。

科恩反应过来，她几乎一下跪坐在西索膝上。

“起来。”血族大公面色不太好。

非要形容，他此刻脸色像是回家看到房子被拆得只剩四面墙的比格主人。

科恩不想招惹他，光是一个伽摩罗就已经够烦了。

西索大公是个有极端洁癖并且喜好寂静的人，他呆在超过一个人的场合就会觉得难受。

科恩见识过他发作起来的样子，所以更不敢招惹。

她本意是想直接支撑起身，可是被电过几轮的身躯是在绵软无力，科恩动了一下，身躯一滑，为了避免鼻梁磕到座位，她下意识伸手抓住手边能碰到的东西，结果把西索的大衣外套扯下了半边。

西索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木质香味。

“……”科恩很心虚，她灰溜溜垂首，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现代社会时她就从小到大都怕老师，穿越到西幻异世界了还是怕老师，见到了老师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浑身不自在，先前面对西索时的硬气都是装出来的，心里不停直犯怵才是真实反应。

科恩也想松手，可是她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烫，热，格外焦渴，饿，空虚，很想找人贴着。

理智在叫骂她，可身体却浑浊得一塌糊涂，像一滩被烧融化的摇摇欲坠的蜡烛。

“科恩。”伽摩罗的手又贴上她的脸，他掌心的温度很热，他坐到案几上，居高临下的看她，“需要帮忙吗？”

“闹够了没有？”终于，西索冷冷出声了。

他听着迦摩罗的语气心里一阵嫌恶：“胡闹也要有个度，马上就要到亚尔林了。”

眼下之意就是让他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那就快点解决呗。”

迦摩罗轻飘飘道：“你还想打持久战吗？”

红蝎的血在空气里弥漫得更重更浓烈，她感觉神智已经全然崩溃，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蘸水的棉花里，沉闷又踹不过气。

“不，不行。”最后一根没崩断的理智的弦还在反抗。

“所以，你不想吗？”

迦摩罗手掌托起科恩汗涔涔的脸，拎到西索眼前，语气像展示羔羊的屠夫，伤口的血从他额角垂到眼睫，显得妖异又诡艳。

“她身上的味道都飘进嘴里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是真总喜欢端着，还是天生性.冷淡？”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下半身思考。”

科恩浑身难受，她面色苍白地听完了两人糟糕的对话，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立即晕过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对外界毫无察觉。

西索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不太好，面对迦摩罗的挑衅他不说话了，他转动了一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一道轻微的光芒从膝上的半精灵后颈钻了进去。

科恩立即不动弹了，她一头倒在了西索腿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迦摩罗稀奇道。

“拿出来。”西索不想跟他废话。

迦摩罗继续装傻充愣，“什么？”

“发热期的缓释剂，我知道你有，快拿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迦摩罗说，他俯身想把还晕乎乎的科恩拉起来，

西索直接拍掉了他的手。

力道不轻，但对皮糙肉厚的红蝎来说毫无感觉。

迦摩罗危险地眯起眼，“你想打架吗？”

西索收回那只手，从虚空里拿出一块手帕反复擦拭手掌，仿佛和某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有了接触。

他平淡地说：“我知道你出发前去见了斐南公一面，他把最近研究的缓释剂还有对应的另一支都给了你。”

斐南公是陛下近年新招进血戮军的一位医师，专门负责研究相关异种的药剂。

迦摩罗充耳不闻，继续揉搓地上的科恩。

却听西索接着说道：“帝国西线战场还缺人，等回了帝都我就向陛下引荐红蝎公，你这么骁勇善战，征服异族最少只要五年吧。”

迦摩罗：“……”

五年时间回不了帝都，见不到科恩。

他面色极为不善地把缓释剂交了出来。

又老又装的阴货。

“给你。别让她烧傻了。”迦摩罗睇向西索腿上的科恩，她的鬓发几乎都被汗水浸湿透了，白皙的脸上晕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西索接过了迦摩罗扔在他座位上的缓释剂，它是一剂注射器的模样，只是针头粗得像是给大象专门注射用的。

“扎哪？”

迦摩罗浮现了一个古怪又幸灾乐祸的笑，“哪里都可以。”

“不过你得让她先醒过来。”

他指指还在昏迷的科恩。

西索只得先解咒让科恩醒过来。

他拍拍半精灵单薄的肩，科恩怔愣着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她的神志显然不大清明，潋红的唇咬住了几根乌黑的发丝，吐词含糊：“老师……老师，大人……主人。”

“我热。”她对着西索说，仰着头，瞳孔湿漉漉，有些讨好地看向他。

一身犟骨头的半精灵从未露出这种顺从可爱的模样，迦摩罗觉得很新奇。

“你给她用了什么？”迦摩罗手在科恩眼前挥了挥，发觉她反应很慢。

“短期的遗忘咒，她的记忆会维持在六年前一段时间。”

还有一些顺从，讨好的增益符文，不过这些他不会跟迦摩罗说。

如今翅膀硬了跟着反贼满世界跑了数年的科恩当然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等着自己被差不多和指头一样粗的针头扎。

但是六年前还是他乖学生的科恩会。

那时候的她很乖很听话，什么都愿意服从，尽管已经逐渐显露出不让人省心的苗头，但两者相害取其轻。

伽摩罗上下打量他，轻佻地笑了一记，说：“下作胚。”

记忆停留在六年前的科恩也不是完全变成了傻子，只是被身上各种束阵和迅猛发热期的副作用影响，思绪转动得有些慢。

接着，她清醒了一些，很快反应过来车厢里还有第三个人。

“老师…我。”她有些惶恐地看向伽摩罗，这个陌生的侵略性十足的红发男人，她下意识抓住西索的袖子结结巴巴道：“他是谁？”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科恩来说，三个人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西索面不改色随口胡诌道：“给你点的。”

“免费的。”

迦摩罗不满瞪了他一眼。

西索继而道：“他还愿意倒贴。”

“……”伽摩罗不作声，笑容有些危险地盯着科恩。

伽摩罗的手已经撩起她的裙摆，顺着腿根往上抚摸，科恩被这大胆的举动吓得有些脸红，她一手枕着西索膝，一手想撂开面前男人凶狠又充满侵略性的动作。

科恩被唬得结结巴巴： “他……他卖.身啊？”

“我不想付钱……”她小声嘀咕。

何况她也没钱。

虽然十几岁的科恩在军中已然身居高位，但仍一穷二白，穷得两袖清风，穷得理直气壮。

“都说了免费的。”西索不耐烦。

他本意是想赶紧让科恩坐好，乖乖伸出手，然后他给她扎上一针缓释剂，再让她睡一觉，几个人安安静静地坐车达到亚尔林要塞。

不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接着，西索发现注射器的芯杆推不动。

“……”

“你做了什么？”西索蹙眉，自从来了北地他的眉心就没放松过。

他第一时间觉得是迦摩罗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这可不是我干的。”迦摩罗环臂神色无辜道，“出场设置啊。需要加热十分钟以上才能使用，斐南公研制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用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迦摩罗：“你也没问啊。”

“噢对了，要精准控制在五十度的白龙焰，均匀受热，时间不能多也不能少。”

他特地提醒道：“稍微有差错可是会让缓释效果天差地别的！”

西索：“……”

他只好说：“你看住她，别让她乱跑。”

接着他开始在虚空里翻找需要的材料。

迦摩罗尽职尽责看住科恩。

年轻的半精灵对他这么一个气场侵略性十足而且说话混不痞的角色很是抵触。

“别乱动，”伽摩罗摁住她胡乱挣扎的手，想把她从西索那边抱过来。

他看到科恩藏在裙下的烛台，直接伸手解下，随意扔到一边。

“这么喜欢绳子吗？”伽摩罗抓着她绑烛台的系带，恶趣味地拿来捆住她的手腕。

“你———”科恩怒视他。

伽摩罗感觉自己像给怕水又力大无穷的坏猫洗澡。

“我说了，别乱动。”他低声威胁道。

科恩很烦躁，现在的她出于一种桀骜又攻击性旺盛的状态，她见迦摩罗伸过来教训她的手指，就直接用力张嘴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迦摩罗怒视她。

他后仰一躲，前一秒科恩差点伸嘴咬了他的鼻梁。

迦摩罗：“……”

他根本不会惯着对方，于是直接掐着科恩的锁骨啮咬上她的唇。

身后就是西索，科恩躲不开，被迫承受住了这个堪比被按着啃食的亲吻。

伽摩罗额角的血蹭到了她颊上，像是一抹艳丽的蹭开的胭脂。

“呜…”科恩呜咽着，她感觉身体呈现出的反应更激烈。

她眼睛本就敏感，稍一刺激就变得晶莹濡润。

挣扎推搡当中，科恩肩上的灰鼠皮毛裘掉到了地上，黑鸦色的上衣也被扯下了一些，露出大半象牙白的锁骨和伶仃的肩。

伽摩罗看起来想伸手把领口扯得更开。

“不准乱动她！你是野蛮人吗？”西索不高兴。

他翻出了白龙焰，可是这种龙焰平均温度高达三千多，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办法把它降下来。

“现在没准备好吗？她太闹腾了，我有点头疼。”

伽摩罗抬头挑衅地看西索，他唇被舔舐得亮晶晶的。

西索当然知道迦摩罗的意思，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是用史莱姆捏成的吗？”

一片鸡飞狗跳里，西索终于把缓释剂加热完成。

看着和手指差不多粗的针头，他实在是说不出打针只是疼一下这种话。

西索只得低头抽出空安抚科恩道：“好了别乱动，我保证你不会受伤的，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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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缓释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