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怀站在门口,回头看这个生活二十多年的小区。
他习惯了听从命令,会下意识看别人的脸色,学到了以讨好的方式相处。
等池怀意识到不对时,尝试改变,也没有用,就像小石子丢入大海,除了听个响,其他什么反馈都没有。
无能为力让人觉得麻木,麻木就不想挣扎了。
杜秋兰在后面追了上来,说着一些没用的话。
池怀从小到大只要一脱离池恩平的摆控,杜秋兰就会细数她这些年的不易。
那么一点点爱其实早就透支了,但池怀一直狠不下心。
父权家庭中沉闷的气息,那一点爱就是池怀的救命稻草。
他除了紧紧抓住别无他法。
池怀随意应付了一声,拖着行李招手叫了个出租车。
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方才还密密麻麻的雨点现在已经只剩零星几滴,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把行李放在物业,跟司机说了句去NEWS就看向窗外。
四年,沈江市的夜晚还是灯火辉煌,路口母亲伸手拉住差点闯红灯的女孩说着什么,女孩抱歉笑了笑。
真幸福,曾经自己也拥有过,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路灯透过车窗照在池怀脸上,几缕碎发被别到耳后,细长密集的睫毛衬的这双眼,让人忍不住沉沦。
池怀转回头看见司机正透过后视镜看自己,有些疑惑,但还是回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NEWS”是沈江市最大的gay吧。
“小伙子注意安全。”
这是下车后司机送给池怀的忠告。
池怀不明所以,只当是关心,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手机上是给余思橙发的消息,说他一会到,余思橙还没有回。
酒吧门口清一色的男人,喝醉酒蹲路边哭的,打电话骂渣男躺地上打滚的还有发现是gay吧内心无语的池怀。
穿着沈大校服的男孩踉踉跄跄从酒吧里跑出来,撞到了池怀身上,面色潮红看样子喝了不少,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赵嵌,池怀的大学同学,在上学期间没少给池怀下绊子。
男孩说着抱歉想要快点离开,却被池怀拉住,近距离看男孩脸色红的诡异,不是喝多了,池怀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嵌还是一如既往得不到就下药。
“呦,这不池大校花吗?好久不见啊!”
赵嵌入学看池怀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也许是嫉妒吧。
池怀面容如玉,校花放在他身上不仅不像讽刺,反而显得校花一词德不配位。
“赵嵌。”池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嵌挑挑眉,指着男孩,言语挑逗:“怎么?我们池大校花是上面的,好这口?”
池怀没说话也没放开手,毫无波澜的看着赵嵌。
“池怀,你清高给谁看啊?上学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模样勾引沈执言,沈执言现在不要你了吧!也对,就你那个父亲...”
赵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池怀,好像在看一件**的商品。
“啧,你跟你那父亲一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像条狗。”
赵嵌的话引得小跟班们一阵大笑。
赵嵌和跟班们还在喋喋不休的羞辱池怀。
池怀不在意,心里盘算着带着男孩安全离开的几率有多大,如果只有自己还好说,可带着人…
赵嵌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反而扯住了池怀的衣领:“哎,池大校花,你上过沈执…”
察觉到赵嵌想说什么,池怀的手几乎是本能反应砸在了赵嵌脸上,鞋尖揣上对方膝盖。
赵嵌跪倒在地,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身后的小跟班都没反应过来。
太冲动了,池怀叹口气却没后悔,安慰了一下吓傻的男孩。
修长的手指扼住赵嵌的喉咙,语气里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下次我再听见你用这些不干净的话形容…他,我保证谁都来不及救你。”
赵嵌像是懵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池怀。
家庭的原因,池怀的愤怒从不显示人前,他会用其他方式让人付出代价。
而现在的池怀没有收敛,如君王之威,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这一拳池怀没收力,鲜血留下来,反应过来的赵嵌觉得丢人,挣开池怀的手想要反击,却被赶来的余思橙拦了下来。
余思橙来时,正好看见池怀动手时要吃人的眼神,触目惊心。
“滚!你想给你老板再找个余家当对手?”余思橙踢了一脚赵嵌,把二世祖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余思橙的爷爷余老爷子明哲保身,从不参与站队,所以余家的地位不算高。
但老爷子八面玲珑,人脉虽少但精,不可轻易得罪。
赵嵌自身没什么本事,全靠身后的人,自然不敢跟余家宝贝孙子对着干。
赵嵌气不过,临走之前还放下句狠话:“池怀你等着,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赵嵌的老板是曾志,曾志威胁你了?”余思橙有点担心的看着池怀。
原来是曾志,怎么哪都有他,池怀皱着眉。
没等他说话,池怀看见余思橙身后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高年禾?
“池怀?怪不得我喊橙子出来玩,橙子说有事。”
高年禾上前拍了拍池怀肩膀,这才注意到池怀怀里还有个人,还是个大学生,脸色有点尴尬。
“这位是你的?”
“赵嵌给这孩子下药,碰见我了。”池怀回答。
在看见高年禾时他就感觉不太妙,高年禾是沈执言的朋友,两家人是世交,高年禾在这的话沈执言很有可能也在。
池怀不知道刚才高年禾看见听见多少,但至少现在他还不想碰见沈执言。
池怀找个借口打算回去:“我不放心他,我送他回去,你们玩吧。”
“别呀池怀!这么长时间没见,今天我请你。”高年禾急忙拦住池怀。
那人特意交代自己留住池怀,人可不能跑了,高年禾不给拒绝的机会,吩咐司机将男孩送回家。
男孩临走之前迷迷糊糊的还问了池怀的名字。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连余思橙都说高年禾请客省钱了,池怀实在没理由拒绝,半推半就之间一行人还是进了酒吧。
“池怀,回来打算做什么?”高年禾开了一瓶酒递给池怀。
“谢谢,还没想好。”
池怀客气得体,毕竟跟高年禾不是很熟。
但余思橙好像跟高年禾非常熟,也不知是自来熟还是其他,这几年当真发生了不少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通常都是余思橙和高年禾在说,池怀默默听着,偶尔提到自己,池怀才回答。
池怀坐立难安,他的直觉一向准,说了句上厕所想偷偷离开。
见他要走,高年禾突然站起来嘴张开半天却一句话没说,池怀有些疑惑,眼神中带着询问。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还是余思橙说了句我跟你一起。
去厕所只是池怀随口找的借口,现在站在厕所门口有点骑虎难下。
“你跟来干嘛?我就是抽根烟。”
虽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架不住池怀内心强大,面不改色点着了一根烟。
“刚才高年禾在,那个傻逼曾志是不是威胁你了?”余思橙没戳破。
池怀想着池恩平今天跟自己说的话,吸了一口烟摇摇头。
余思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扛不住就消失。
“连我你都瞒着吗?阿怀,我是以朋友身份问你的!”
余思橙是懂拿捏池怀的,一句朋友让池怀避无可避。
池怀无奈,想说的好听点,却发现在根本没有美化的空间,四个字就总结了一切:“他要睡我。”
“咚!”厕所其中一个锁着的单间传来响声,像是有人砸到了门板。
池怀看了一眼,刚才没注意,厕所里有人吗?把烟掐灭,就拉着余思橙回去了。
他不想在外面说这些。
舞池里人随着音乐尽情扭动,余思橙和高年禾聊着天,池怀想找机会跟余思橙说回去,但根本插不上话,只能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气氛诡异又和谐。
“加个微信吗?”一双漂亮的手伸到池怀面前,上面亮着二维码。
来人样貌俊朗,是个小帅哥,不过怎么看应该都是个1。
池怀扶着头很无奈,但还是礼貌的拒绝:“不好意思,我只做上面。”
“呵!”
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声音传来,“心跳比我先认出你”此刻具象化了。
池怀看过去,沈执言黑伞西装金丝眼镜,眼神戏谑,嘴角弯起,显然是在讥讽刚才池怀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沈执言从身旁跨过去,酒吧的灯光正好照过来,衬衫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池怀闭上了眼。
小帅哥被拒绝也不恼,将手机伸到余思橙面前还是一样的话,余思橙愣住。
池怀揉揉眼睛,只觉得今日一定是水逆,事事不顺,真的好累,伸手将手机推开,声音有些冷:“我的人。”
最终小帅哥还是心碎离开。
高年禾笑的克制,像是很满意:“看来我跟沈哥才是上面的,群众认证啊!”
这一桌四个人,余思橙和高年禾都不是gay,池怀和沈执言之前是一对。
池怀眼神暗下来,心中默念:沈执言。
池怀与沈执言并不是和平分手,当时闹的非常难看。
作为传统家庭成长的池怀,深知自己父亲不会同意。
池怀跟沈执言在一起后一直瞒着家里,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还是被发现了。
池恩平勒令池怀分手,但池怀拒绝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池恩平居然会找到学校,再上课期间当着师生的面说沈执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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