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来信

他坐在书桌前。

桌面被擦得干净,笔记本翻到空白一页。笔还没动,他已经想了很久。

今天,他决定写信。

不是回给屋田。

是回给每一个他「看过、记住过、心里说过话却从未真正对话过」的人。

他知道这些信不会寄出,也没人等著收。但他还是想写。

他需要把这些话写出来,才能把这几年的沉默与自我困住释放掉。

他决定从临风开始。

致临风:

你提车那天,我反复打开那张图。

不止一次。

以前我自以为比你「高一点」——你在展厅里推车,我在写企划案;你应酬笑脸,我坐在格子间冷眼评论。

结果几年后,你开著百万级别的车,而我躲在房间里,刷著你的生活。

你改变了,但没炫耀。

我停在原地,却一边酸一边骂。

你不知道这些,但我想说——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开著和你一样的车,那是这几年我最真实的一次快乐。

那种梦里的快乐,让我醒来时很痛苦。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现实的落差有时比梦还清楚。

———

致竹美:

我本来以为你是那种,会永远说「我才不结婚」的女生。

结果你结婚了。

我看到照片那一瞬间,有点震惊,有点落寞,也有点敬佩。

你比我勇敢。

你接受了另一种人生,而我还在原地试图证明「不改变是我的自由」。

你也许已经不记得我,但你那天的笑容,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稳定地活著」不是妥协,是选择。

———

致崇景泽:

凌晨五点的城市,你说它是干净的。

你用那样安静的方式告诉我:人生不必靠高光,也能存在重量。

你不是那种「成功者」,但我看著你,却第一次对「稳定」这件事生出羡慕。

谢谢你约我喝咖啡。

谢谢你没问太多。

我那天回家,保存了你的照片。

那是我手机里,第一张不是自拍也不是猫的照片。

你让我明白:「一直做著一件事」这句话,是一种更深层的勇敢。

———

致屋田侧:

那封信,是一把灯。

你用最轻的语气,照亮了我躲藏最久的地方。

我差点回信说「一切都好」,但我没写。

我写了很多句话,又全都撕掉。

最后只留下那张纸条:「我还在。」

我还在。

还没死,还没完全荒掉。

还有想要回信的力气。

这已经是很大的事了。

———

致罄言娜:

你说过,你不想成为谁的附属。

你做到了。

我看著你站在法庭中央,语气平稳地把对手压住,那一刻我眼睛有点酸。

不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说过的梦,真的被你活出来了。

我说不出你那种话。

但我记得你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我想成为能站上台面的人。」

你让我意识到:原来说出来的梦话,是可以实现的。

你让我想动笔。

你不认识现在的我。

但你那时候的话,一直留著。

———

他写完最后一封信,阖上笔记本。

他没哭,没笑。

只是觉得——胸口松了一点。

那晚,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走在一个灰白的街道上,天灰蒙蒙的,没人。

忽然,有一个人从对面走过来。

是他自己。

对方问他:「你终于写了啊?」

他点头。

对方又问:「那你准备好开始活了吗?」

他想了想,回答说:「我还不确定。

但我开始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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