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到过我？”林愉蹙起眉头，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对啊，你搜索D市抢孩子，有好多人都拍到你了。”齐护士指给她看，啧啧称奇，“你真会和动物说话啊，太厉害了，网上都说你听了金毛的求助救小孩，还让老鼠帮你抓人、麻雀给你指路，跟童话公主似的。”
林愉一愣。
哪来的老鼠和麻雀？
她又登上大绿书，开始刷各种“目击者自述”帖子，发现事态在网民的口中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奇葩猜测她是某国光明会创造的蜥蜴人，并借此大力宣传世界是假的、地平论才是真理云云。
人类的网络真怪啊。
“齐......？”一直呆呆愣愣的张小燕缓过神，眼珠僵硬地重新开始聚焦，忽然，她连滚带爬挣扎着下床，跪在齐护士腿边。
齐护士差点被她扑到，往后仰倒在门框上，林愉同何明琥忙去拉住对方。
“小林，你退过来。”何明琥观察着张小燕神志疯癫的模样，眸中升起幽幽警惕，伸手将林愉拽到自己身后。
“哎哎，你们快去叫人，别找医生，先通知那边的护士叫保安。”齐护士担心张小燕暴起伤人，作势便要推着他俩出门。
张小燕脑中昏昏沉沉，输出的指令在路上走丢，难以到达嘴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啊啊呜呜了几个音节。
“别...别走......救救我。”她用尽全力勾住齐护士的脚踝，眼泪与口水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张医生，你说什么，救你？你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吗？”林愉蹲下，凑到张小燕耳边问。
“是......这，这这。”张小燕的反应明显比正常人慢半拍，手指向裤腰，比比划划，不知要表达何事。
齐护士看她虽然情绪激动却无意攻击人，绕到其背后，两只胳膊插进对方胳肢窝，拉她重新坐到病床上去：“张姐，你要干啥？是这吗，这里有个夹层，你要里面的东西？”
“我吃了...这种药。”张小燕直勾勾盯着前面裤腰处夹层里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串生僻字，歪七扭八，隐约能看出是某种药的名字。
“啊，谁给你吃的，孙耀祖？”齐护士只是急诊科的护士，不懂精神治疗方面的药物，“我找人给你问问，你等着。哎，焦主任，我是小齐啊......”
挂掉电话后，齐护士骂骂咧咧道：“孙耀祖那个丧门旋儿，怎么能给你吃这个，咱院里好几个医生都怀疑你的精神病不至于那么重，根本没到吃这种药的时候，他是故意要你吃出副作用啊。”
张小燕被确诊精神疾病后，孙耀祖借用一纸证明单给她办理了离职，但这份单子并非是在二院开的，出自的医院位于孙耀祖老家，虽也是三甲，却跟二院没法比，和张小燕交好的医生护士对此全抱有怀疑态度。
可有这份证明在，孙耀祖就是其妻张小燕的监护人，谁也不好多嘴。
“张医生，我听萱萱说你家养了狗，我能与动物沟通，可以帮你打发现一些隐情，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得知你女儿的消息。”早在了解到孙耀祖疑似出轨时，林愉便对二人女儿走丢一事打了个问号。
灵兽的邪恶是直白的血腥，人类的邪恶却是隐藏的肮脏，她合该以最坏的角度去思考这桩事。
张小燕对其他字眼的接收速度略慢些，但“女儿”两字好似插进她充电口的电线，让其荒废已久的大脑瞬间开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勉强运作起来。
“求求你，帮我找我女儿...跟我回家，问我的狗，我的狗在......就在我屋子里。”她扯住林愉衣襟下摆，语无伦次。
“您还记得张医生家在哪吗，我们现在带她开车过去。”何明琥打开地图软件，请齐护士输入地址。
张小燕是警察送来的，又情况特殊，要接也应该由其家属来接走，否则不合规定。
但齐护士真心想帮张小燕，一咬牙，从护士站里推来辆轮椅：“你们从急诊后面送化验品的那条道出大楼，然后顺着住院部外面的长廊走小门离开，今晚就当做没看见过我啊，警察问起来......”
“您放心，穆警官是我朋友，孙耀祖一时半会还来不了。”何明琥把张小燕扶上轮椅，推到走廊上。
“你俩快去吧，用完记得把轮椅送回来啊。”齐护士心疼的眼神停留在张小燕身上，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若是没有意外，张姐明年就该升主任了。
......
张小燕的家是片老小区，与医院离得比较近，如果没有单行线的限制，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她住的楼属于二期房、配备了电梯，慢得仿佛梯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可聊胜于无。
“张医生，你有钥匙吗，我们怎么进去啊？”林愉想着实在不行可以隔门问话，就是怕因为扰民而再进派出所。
“敲门，连续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一下。”张小燕如同机器人般挥舞起手臂。
林愉照做，随后只听门内窸窸窣窣，伴随一声“咔哒”细响，有个黑色的毛乎乎脑袋顶开门缝。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你好久不这么叫吉祥了。那个雄性人类又忘记关门了，雌性人类出去了，家里好黑，妈妈，这两个人类是谁啊？”
自称是吉祥的小黑土狗旺旺叫唤，绕着张小燕转圈。
林愉摸索着在墙壁上打开灯，颇为意外。
这方不算宽敞的两室一厅干净整洁，小小的厨房窗明几净，餐桌上铺了条纹桌布，阳台的晾衣架间摆满了洗过的内衣外套和毛巾，很有生活气息。
她记得孙耀祖给张小燕请过保姆，这些是保姆做的，可以孙耀祖的为人，真能为妻子找来负责任的保姆吗？
“你看那，那应该是张医生女儿的照片。”何明琥推轮椅进屋，他留了个心眼儿，将房门轻轻反锁，并打开立柜尝试着翻找出几把钥匙，挨个比对，将正确的钥匙插进门里的锁芯中。
如此，即便有钥匙的人在外面开门，也无法打开屋门。
“还真是。”林愉走到靠洗手间右边的里屋，昏暗的顶灯被打开后，照得书柜上一个个笑靥如花的孩童立式相框反射出惨白光点，“你说，依照张医生的情况，是不是不应该让她睹物思人，该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何明琥缓缓打量屋内，眉宇间凝起一抹不屑：“孙耀祖就是故意为之。”
不仅是书柜上的照片没有撤下去，那些小孩子用过的东西反而全堆积在张小燕的房间，日日如钝刀子般在割她心里的肉。
“你好啊狗狗，你叫吉祥是嘛，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你记得家里原来的小主人吗，你觉得你妈妈的丈夫有何古怪，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想帮你妈妈。”林愉气得狠狠握拳捶向门框，冲小黑狗吉祥低沉嗷呜两句。
“哎，你会说话，你竟然会说狗话？”吉祥惊得蹦蹦前腿，两只爪子刮过地板发出几声嗒嗒嗒，脑袋向左歪后又向右扭，疑惑异常。
但它是看家的好狗，没有轻信，向林愉大叫着，似乎在问张小燕这人是好人吗？
张小燕缓慢地点点下巴。
“好吧好吧，妈妈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希望你不会像雄性人类那样骗妈妈。”吉祥凑到林愉脚旁，仿佛想在她身边嗅出什么味道，“没有妈妈闻过后会难受的味道，嗯，你确实是好人。”
“味道？”林愉让忠犬吉祥展开讲讲。
“是一种特别甜的味道，以前妹妹在洗澡后会散发出那种味道，后来妹妹不见了，那种味道也消失了。但是，隔了大概好久，在雌性人类身上又出现了那种味道，然后妈妈一闻到就会叫，感觉好痛苦啊。”吉祥语罢，扬起乌亮的圆眼睛望向张小燕，湿漉漉的，在心疼它妈妈。
吉祥是张小燕娘家老狗的孩子生的最后一窝崽子之一，年约九岁，也已经算是一条老狗了。
“雌性人类？应该是孙耀祖请的保姆，至于味道会不会是来源于香水？”何明琥帮林愉逐条分析，探寻蛛丝马迹，“说不定，那香水和张医生女儿用的什么洗护用品味道相同，会刺激到她。”
“好恶毒啊，他们是夫妻哎，不该相亲相爱吗？”林愉的五官揪成一团，眉毛紧蹙、压迫眯着的眼睛，撅起的下嘴唇带动上嘴唇顶起鼻子，比吃了苦瓜还苦。
何明琥不知联想到什么心事，满含讥讽地发出嗤笑，默不作声。
“吉祥，你还知道什么吗，比如你的妹妹，我现在怀疑你妹妹不是走丢的，是被你妈妈的丈夫故意弄丢的。”林愉之前已经在穆境那了解来龙去脉，对孙耀祖怀疑度早达到百分之九十。
话还未嗷完，吉祥便愤怒地叫起来：“人类，你确实是个好人，你说得很对。哼，妹妹不见了后妈妈总是哭但雄性人类不哭，妈妈吃不下饭但雄性人类吃得下饭，自那以后我就不叫雄性人类爸爸了，他不配当我爸爸。
但是...但吉祥不知道其他事，吉祥是坏狗狗，吉祥帮不了妈妈......”
正当吉祥自责时，房门处突然发出几阵声响，而后是一个女人的自言自语声。
“不对啊，难道是我钥匙出问题了？张姐，你回来了，你在家吗，我是小苏啊，你没事吧？”
捶门的声响刺激着张小燕，令她似乎难得神志清醒了一刻，吐出句还算完整的句子：“开门，是保姆小苏，小苏不会害我。”
没想到这个故事回写这么长，下章就结束，张小燕会找回她的女儿，愉宝会获得两面锦旗啦，然后是几个轻松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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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如此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