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榆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她刚刚才卸过妆,眼睫之上还沾着水珠,婴儿弯的睫毛,细细长长,衬得那双眼眸里也是盈盈的水光,湖光秋色蔓延。
沈清榆避开祝颂宁的目光:“没有。”
她身体后仰,想要推开祝颂宁,却被她逼得更进一步,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块儿去了,她的胳膊撑着桌子,柔软的腰肢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脖颈像是天鹅一样绷得直直的。
祝颂宁晚饭没吃多少,此刻胃里空的,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你从来不刷手机的吗?”沈清榆气鼓鼓地指责她,没被她握住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地带着怨气戳了一下她的肩膀,“没趣。”
“我很少刷这种东西。”
祝颂宁松开手后退。
还没退几步,她便又感到那只清凉的手指缠上了她的发。
白色和黑色,两种极其鲜明的对比。
她要走,沈清榆反而又靠了过来,脸凑得离她的头发极近,一呼一吸都在她的耳畔,祝颂宁的呼吸也开始随着她的节奏,变慢了一拍。
“宁宁,我帮你吹干头发吧?”
她的眼尾泛起一抹潮红的颜色,眼里的水色几乎要溢出来,滴在祝颂宁的颈侧的皮肤上,弄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报复性地扯了扯手里拽着的那一缕黑色的发丝。
祝颂宁突然吃痛一声。
“别想拒绝我。”沈清榆淡淡警告她,“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还没原谅你。”
前一天才对她说过要和她“互不干扰”,还没过24小时,又故意往她的身边凑。
虽然不知道祝颂宁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无论如何,应该都不是出自于祝颂宁自己的意愿。
这一点让她很不高兴。
祝颂宁:“……我又没说不同意。”
她今天才利用沈清榆完成任务,心里愧疚还没有散去。
只是吹个头发而已,她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要违抗她。
坐在床边,祝颂宁只觉得那股茉莉香片的味道更浓了些,许是因为床上的被单枕头都是沈清榆睡过的,或多或少沾染上了Omega的气味。
微苦的味道,舌尖发麻。
可是一直到沈清榆去取来吹风机,那双细长的手指穿插近她的发间,祝颂宁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做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沈清榆的头发很长,有意无意地垂落在她端放在大腿的手背上,冰冷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里游走,混着吹风机吹出的热气,给她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的视线究竟落在何处才可以,眼中Omega锁骨下露出的皮肤却又刺眼的很,解开的领口打下引人遐想的衣领。
头顶,摩挲、挑捻,吹干的水汽蒸腾在她的后颈,沈清榆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到她的脖子和后背,她好几次想要站起来逃离,却又陷入一种避无可避的境地。
胃里的灼烧感更加明显了。
祝颂宁感觉自己就像是沈清榆在玩/弄的真人版芭比娃娃,闭着眼任由她拿着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吹散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好了没。”
两分钟过去,她却觉得有些度秒如年。
沈清榆在她的脑袋后面轻笑了一声:“急什么。”
祝颂宁比她要高上些,为了方便给她吹头,沈清榆是跪坐在床上的,短裙像伞一样散开在洁白的床铺上,露出骨青色的膝盖。
她的指尖放下手里的头拨弄着的头发,伸出手把床头的梳妆镜摆正,好让祝颂宁得以看清。
她趴在祝颂宁的肩上,手指越过她指向镜子里的一处,连带着那头银白色也流淌到了Alpha的胸前:“你看,这里是不是还有点湿?”
祝颂宁干脆不说话了,让她动作。
她现在不是很敢说话,她对于湿这个字有点敏感。
看见祝颂宁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沈清榆反而不逗她了,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地帮她吹起了头发。
“原来给人吹头发是这样的感觉,我原来看过好几次,竟然是这样。”
祝颂宁感到稀奇:“那你们豪门人的爱好还挺独特。”
还喜欢主动服侍别人?
“或许吧。”沈清榆把她乱七八糟的发尾给理顺,“小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几次次家里的阿姨给妻子吹头发,就想着别人有的待遇,宁宁也要有。”
“好了,早点休息,晚安。”
沈清榆拍了拍祝颂宁的脑袋。
吹风机的声音像是骤然间终止的和弦,只留下一片寂静而温凉的空气。
*
祝颂宁带着她干干的头发回到了宿舍。
节目组对S级的联系生待遇还挺好,床上用品是一个很高级的牌子,躺上去很舒适,被子和床单布料柔软。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沈清榆家里的四件套用的也是这个品牌的。
穿着睡衣,熄灯。
躺在床上,祝颂宁的脑海里又想到了沈清榆。
这个人给她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了。
瘦瘦弱弱的身子骨,冷白色的肤色,细而柔韧性极强的腰,还有那双……总是湿漉漉地望着她的黑色眼睛。
莹白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脖子,带着丝丝热气的呼吸。
不愧是能当影后的人,果然处处都充满了魅力,祝颂宁有时候觉得,她是不是个惯会惹人的主,一举一动都像是裹着毒药的蜜饯。
自己只要在向前踏一步,咬上一口,就会彻彻底底地被她给拉下深渊。
拖上被子,祝颂宁的眼睛缓缓闭上。
连着翻了好几次身,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竟然只有在沈清榆身侧的那一晚她的睡眠是好的。
叹了口气,她终于还是打开箱子,扒开那些衣服,从最里面抱出来了那只兔子玩偶。
也不知道这个玩偶到底在沈清榆家的柜子里面放了多久,这么好几天过去了,上面Omega的气味还没散去。
祝颂宁把脑袋深深地埋进去,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
梦里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透进来。
祝颂宁恍惚间感到自己似乎已经在这一片黑暗里,呆了很久了,周身都是铁锈的味道,手臂上也破了皮,一身的血气。
一片寂静里,有人推开了门。
刺眼的光亮瞬间涌入,她迫切地站起身,却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铐在椅子后面,刚一站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就连人带着椅子一起摔跪到了地上。
竟然梦见的是她小时候的事情。
“就你这样三天两头闯祸的小孤儿,有哪个人家会愿意领养?!”高大的人影斥骂道,“一天到晚手脚不干净,怪不得一生下来就没人要你!”
钥匙在铐住她手的铁链上转了一圈,咔嗒一声,链子哗啦啦地落了地。
“要不是有人给你求情……”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祝颂宁就像是一头小兽似的冲了出去,直奔一个房间,踢开房门,看见端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一个背影,揪起她的衣领。
嘭的一声,那个小女孩就被她撞到了墙上。
梦里,她看不清那个女孩的面容。
“谁要你替我求情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圣母吗?”
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被她蹭上了血迹。
“……我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女孩被她威胁,却依然很冷静,垂下眼。
“你装可怜给谁看?我可不是那些会被你无辜柔弱外表给欺骗的傻子!”
“那你连这个也不想要吗?”
女孩示意她松开手,从桌子底下抱出来一只玩偶。
那是一只嫩粉色的兔子,很大一只,几乎要挡住女孩整个人。
“那天院长把它放进柜子的时候,我看你很喜欢的样子,就偷偷偷出来了。”
祝颂宁挪不开眼了,语气硬巴巴的:“你…你是不是想要害我又被罚。”
先是故意装成一副友好的样子,送给她,之后再偷偷去院长那里举报她偷东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别的小孩子这样捉弄了。
“不是哦。”女孩摇摇头,似乎是真的在为她考量,“这样,我们拉勾——我通常会醒来的比规定的时间早,到时候我就先去叫醒你,我们一起把娃娃藏起来,这样就不会被院长给抓到了。”
祝颂宁很想拒绝,可是那个玩偶对小时候的她的诱惑力真的很大!她抿抿唇,伸出手。
“那就拉勾。”
两只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祝颂宁抱着兔子玩偶,抬头去偷看面前的人,却落入一双漆黑色的眼睛里。
*
从梦境中猛地睁开眼,祝颂宁低头,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白发Omega,和她那双黑色眼睛对视上。
“你怎么来了?”
就算是真的睡着,可是从前的经历让她即使是睡着之后,对外界的动静依旧保持着该有的警觉性。
在察觉到房间里来了人,并且那位“不速之客”还在接近她之后——
抓人,翻身。
那人猝不及防,就被她给紧紧锁住了腰,压在了身下。
空出一只手拉开床边的台灯,她惊讶地眨了一下眼。
刚睡醒的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明。
来的人竟然是沈清榆。
两人纠缠间,有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地落了地。
她侧过头去看床边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串钥匙。
沈清榆的头发铺散在洁白的床上,美人嗔怒,看向她。
“只是因为你把钥匙落在我那里了,我想着趁今早的录制还没开始,把东西还给你而已。”
“不过——”她扭头看了一眼钟,“被你刚才那么一折腾,可能要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祝颂宁的耳畔就响起来了自己设置的闹铃。
糟了。
节目组昨天有特意通知她们,会选择每个寝室选择一天早上来记录练习生们的起床状态,向观众们展示大家的个人生活以及寝室友谊。
不会这么巧,今天就轮到她吧?
下一秒,自己的门就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祝颂宁瞳孔地震。
门外的人:“祝同学,你现在方便进行录制吗?”
门内的沈清榆伸手勾住她的手指:“怎么办呀,老婆。”
“她们会不会误会什么呀?”
祝颂宁还维持着把她压在身下的姿势。
鱼鱼:老婆你说句话呀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吹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