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见状,她拉住正要撞墙的方老太,“方家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何苦让孩子为难。”
方老太嚎了一嗓子,“儿子不孝,我还不如一死百了。”
“省的招人嫌。”
方老太哭的好不伤心。
千错万错都是方建国的错,他这个偏心的娘一点错都没。
方建国见到这一幕脸都白了,同样呆楞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娘,他娘为了一顿饭寻死觅活。
他是不是真的不孝。
他自责的想。
何春花一脸冷淡地看着方老太演习,对于这样的场景,她早已见怪不怪,方老太私底下在她面前上演的次数多了去了。
早已没当时的害怕不安。
何渡在方荣后面站着,姨夫就是过于心软,才会被拿捏。
方家五个儿子,各个心硬,好不容易有个真正孝顺的儿子。
还是个不受宠的。
“奶奶。”方荣浑身湿漉漉的,看到他奶这架势,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奶非要搞他是吧。
方华见妈妈和哥哥回来,这才从屋里跑出来,她红着眼,可怜巴巴道:“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奶奶吓人。”
方荣疼爱妹妹,也知道奶奶不喜欢他们一家,将方华护在身后,“奶,你这是做甚,你吓到我妹妹了,大伯叔叔是不管你了吗?不让你吃饭了?来我家里耀武扬威。”
方荣行事敢爱敢恨。
小小年纪游走在大街小巷,稍微大点就往周边城市跑。
倚老卖老的人不在少数。
他奶就是如此。
方荣不会因为方老太是他奶,就会对她客客气气,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他方荣不吭声,以为他是病猫,任人宰割啊。
方建国看向脸色不好的媳妇儿,又看向哭闹不止的老娘。
夹在中间,他难做!
他哪个也不想得罪,哪个他也得罪不起。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老娘,一边又是给他生儿育女的媳妇。
“呸,你这个狗娘养的,白眼狼,一点都没随了我方家。”方老太这下也不哭了,她可是长辈,老三是她儿子,就该管她,在这个家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渡,怎么了?”
何逍遥慢悠悠从门外走来,身穿厚厚棉服,围着一条纯黑色围巾,头上戴着军绿色雷锋帽,他听力不是很好,也猜到女儿家似乎发生了什么,不由加快脚步。
何春花蹙眉,“爸。”
何逍遥一见方老太立马明白了,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春花,爸妈麻烦你了,我们这就带小渡离开。”
方荣拦住何逍遥,不让他离开,“姥爷,你别走。”
“春花,带小荣去换身衣服。”何逍遥轻叹一声,李映莲朝何春花摇头,让她不要开口说话,摘下围巾戴在方荣脖子上,“小荣,听姥姥的,咱们先换身衣服,冷冰冰的衣服穿着身上不难受?”
难受啊!
方荣此刻真想嚎一嗓子。
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他不能就这么进去啊,他奶可不是那么好搞的,特会整事儿。
何春花带着一双儿女回屋,她知道她爸妈要出动了,临走时,还把懵圈的方建国拽进去。
方建国:“春花。”
何春花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方建国委屈点了点头,他知道春花不会害他,他刚刚想了很多,不是他不孝,而是娘太过分。
“我对不起你们娘几个。”
何春花摆手,满不在乎的说:“说这么多都没用,村里就是如此,我们忍忍也就过去了。”
何春花有这时间不如多赚点钱,她不会把气生在无用的地方,也不会为难老人。
方建国低头看向脚尖。
春花好像生气了。
他该怎么安慰,他笨嘴拙舌。
也说不出宽慰的话。
方荣撇嘴,他一点都不喜欢奶奶,每次来他家,爸妈气氛都很怪,爸爸沉默不出声,妈妈浑不在意,两人看似不生气,心里却有很深隔阂,天长地久,经久不散。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算了,他说的爸妈不一定懂,定会以为他是个孩子。
“我去换身衣服。”方荣慢吞吞进屋,方华跟在他屁股后边,眼看就要同他一起进去,方荣严厉看向她,“小方华,你跟着我干什么?”
方华双眼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软萌可爱,“我、我跟哥哥进去,我也要换衣服。”
“别。”方荣大吃一惊。
男女授受不亲。
他妹妹有没有一点男女之别。
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他是哥哥无所谓,要是别的男子,他妹妹万一也这样。
他会被气死的!!!
“哥哥,为什么?”方华肚子又饿又害怕,就想找哥哥说说话而已,哥哥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方荣一脸冷酷,“没有为什么。”
回应方华的是一阵关门声,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方华眼中含着泪珠,要落不落,可怜极了。
门外
方老太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看向他们,泼皮骂街,“呸,不要脸的玩意儿,讨吃讨上门来了。”
自分家后,院子是独立小院。
外面能听到动静,却不敢上前偷听,村子不大,哪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处理,不用偷听也知道个大概,就比如方家这次争吵,不动脑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啧啧,方家那口子又去了?”短发妇人端着碗在自家门前吃饭,同她对门邻居唠嗑。
邻居撇嘴,呸了一声,“她成天找事呗,竟欺负老三一家,春花这么强的性子,跟老三委屈了。”
村里邻里邻居,谁不知道谁。
方家那位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软怕硬,明明都是亲儿子,偏心偏的那叫个厉害,村里都看不下去。
老大老二是宝,老四老五也是心尖宠。
唯老三是根草。
爹不疼妈不爱,爷爷奶奶来串门,连吃带拿还骂不孝。
“就是,还没见过这么骂岳家的,也不嫌丢人。”妇人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满脸嫌弃的说。
“村里也是独一份,何家也是老实人,就任由方家欺负?”
“那可未必。”邻居低声笑了笑,“你忘了何家之前是做什么的?方老婆子那把戏在他们眼里可不必看的,谁吃亏还不一定。”
妇人将碗放在地上,院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捧起碗舔了起来,妇人骂他饿死鬼投胎。
小孩儿一溜烟儿跑没了。
“这小兔崽子,”妇人尴尬地笑了声,呼口热气,将手揣进兜里。
邻居表示非常理解,小孩子嘛,爱吃饭很正常,都经历过这些,谁不是这样长大的呢。
听到这话,妇人舒了口气。
她自然接话,“何家地主老财,也就是表面看着和气。”
正要遇到事,一点亏都不吃。
当年的事情谁不清楚。
进入冬季,树叶簌簌全掉了,光秃秃的树枝迎风摇曳,孤零零地,村里也没什么活可干,闲下来就想唠唠家常,东家长西家短,两个妇人坐在门口聊得火热。
“哎,有件事我很好奇。”
邻居说的神秘,两人挨得很近,方便她们俩说悄悄话。
“啥事。”
“你说何家那小子真的是哪个吗?我看着不像啊。”
“什么?”
妇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米八的小伙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长得虽精致漂亮了点,可怎么看都像是个男的。
可一个月前的事,让他们想到了极为隐蔽的秘密。
尤其是医院传来的消息。
谣言遍天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喜欢男人啊!”
“哦哦,这个事情啊,我还听说了,何渡这小伙子不男不女。”
“是个双性人。”
“啊!”邻居惊呼一声。
双性人,对于她们来说很陌生,一个人体内怎么能长出两套器官,这是个不合常理的存在。
“话可不能乱说。”邻居爱聊八卦,也没想散播谣言。
妇人捂住嘴巴,像是说出了不得了的秘密,左顾右盼,尬尬地笑了一声,“哎哟,我这也是听说的,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就当是我胡言乱语,瞎说的。”
早听闻何渡体质特殊,也不知道特殊在哪里,那孩子常年独处,沉默寡言,同他们交流也少。
邻居端着碗回去,她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妇人目光灼灼盯着紧闭的门,院子里突然一阵鬼哭狼嚎。
下一秒——
方老太一脚踹开门,捂着后腰骂骂咧咧,“你们走着瞧。”
何逍遥:“等着。”
不是挑衅,却像挑衅。
一句话把方老太气的半死。
妇人见状,立马转身关上门,方老太就是个疯婆子。
逮人就咬。
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等没人了,何渡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刚才姥爷气势汹汹,威武霸气。
几句话将方老太说的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姥爷,你真厉害!”何渡一脸崇拜,忍不住给何逍遥竖起大拇指。
李映莲笑着将他竖起的大拇指摁下,“你呀,你姥爷不会让你们吃亏,我们也不会站着挨骂。”
近六十的老太太面带风霜,青丝变银丝。
她的眼眸如冬日暖阳,明亮的柔和,透露出慈祥与关爱。
依旧难以掩饰年轻时的姿色。
岁月不败美人。
何渡嘿嘿笑了两声,独有的少年气息让两老人怔在原地。
“小渡,你……”
何渡歪着头,他们走在田间小路上,倾斜的日光拉长几人的影子,“姥爷,你觉得我变了吗?”
何逍遥实诚,他点了点头。
“想明白了,要为自己而活。”何渡目光璀璨,如日月星辰。
双性又如何?孩子何尝不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少年的话,太过沉重。
十八岁的少年,像经历大起大落后逐渐沉稳下来的样子。
“我会让孩子爸爸负责。”
何逍遥眨眨眼,“也不必。”
他能养得起曾孙。
李映莲:“小渡,你姥爷说的有道理,咱们得了解一下。”
怎能稀里糊涂过一生。
何渡杏眼涟漪,自信一笑,“姥爷,信我一次好吗。”
“谢煞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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