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殇到达涟漪楼时,靳无痕已经等待多时,他起身行礼道:“臣弟给皇兄请安。”
“无痕,你就别跟朕来这套虚礼了,赶紧坐下吧。”靳无殇笑得拍了下靳无痕的肩膀,随后坐到靳无痕对面。
靳无痕笑着坐下,道:“难得能再跟皇兄下棋,臣弟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靳无殇挑眉看了眼靳无痕,爽朗地笑了:“放马过来吧,朕就看看几日不见,是否能对你刮目相看。”
靳无殇和靳无痕的关系很融洽,平时的相处也随意很多,不似君臣更像普通兄弟。想当初靳无殇登基时用了铁腕手段,先帝的皇子无一幸免,除了靳无痕。
靳无痕是个闲散王爷,平时喜欢吟诗作画,抑或鲜衣怒马四处游玩。平日里连早朝也不过来,是个十足的闲散王爷。
“无痕,朕已经兵临城下了,看来这一局你输定了。”靳无殇看着棋盘胜局已定淡淡地笑了,他抬头看着靳无痕道:“你今日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心不在焉的?”
靳无痕回过神来,无奈地笑着道:“皇兄真是慧眼如炬,我还能有什么心事,母后一天到晚催我成亲,真是一筹莫展啊。”
今日太后召见靳无痕的确是为了他的婚事,其实这件事已经成了太后的心病,可是靳无痕一直不答应娶妻,连个侧妃也不愿娶回来,母子俩因为这件事经常闹得不欢而散。
靳无殇道:“母后的考虑也是人之常情,你现在也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皇兄给你赐婚。”
靳无殇一直觉得靳无痕心中有所爱之人,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二人并没有在一起,否则他也不会那般抗拒成婚。
太后因为此事找过靳无殇,她私下将京城贵女的画像都收集过来,但凡靳无痕点头就让靳无殇赐婚。可是一向孝顺的靳无痕却在这件事上跟太后对上了,而且是分毫不让,可把太后气得够呛。
“我若有心仪之人,皇兄一定给我赐婚吗?”靳无痕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如果我喜欢的人母后不同意,皇兄你能保证依然给臣弟赐婚?”
靳无痕的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好似这些话就是不经意间说出的,但靳无殇却莫名觉得他很认真。
“原来你小子真的有心爱之人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让豫王殿下如此青睐?”靳无殇打趣地说道,靳无痕不愿多说他也不问,只是承诺道:“若哪天你有心爱之人,朕定给你赐婚。”
靳无殇说完表情有些惆怅,皇室子弟外表光鲜亮丽,可是大多都是身不由己罢了。他突然想到了那张明媚的笑脸,心里像被刀割过一般。
“无论是谁吗?”靳无痕脸上的笑淡了,认真地问道。
靳无殇道:“无论是谁。”
靳无痕恭敬地给靳无殇行了一个大礼,语气铿锵:“臣弟,谢过皇兄。”
靳无痕离开涟漪楼后便去了太后的寝宫,灵韵宫。只不过此时灵韵宫却乌烟瘴气,欣贵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太后脸色十分难看。
“姑妈,你要为我做主啊,昨日原本是我侍寝,结果便宜了尤贵人那个贱婢。”欣贵妃哭得眼睛通红,控诉道:“这也就罢了,皇上只不过是给姑妈您面子,可是蓝轻雪那个贱人处处讥讽我,我……”
“够了!”哐当一声,太后砸碎了一个茶杯,欣贵妃吓得惊吓一声,脸上血色全无。
太后指着欣贵妃痛心疾首地骂道:“哀家怎么就有你们个侄女,林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蠢货,一点点小事就大吵大闹,哭哭啼啼。就你这样子还想当皇后,哀家看你这贵妃之位也别要了。”
太后猛然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旁的厉嬷嬷赶紧安抚道:“太后息怒啊,贵妃娘娘心直口快,也是受了委屈才会这般失仪的。”
欣贵妃见太后气成这样也担心不已,可是一想到太后方才说得话心里就委屈得不得了,明明是蓝轻雪那个贱人屡次欺负她,姑妈不仅不帮她还这般羞辱她。
原来昨夜尤贵人被宠的传言传开后,欣贵妃心里同样忌恨不已,但是她更想看蓝轻雪的笑话。谁让蓝轻雪一向自诩最得皇上宠爱,现在皇上这般重视一个小小贵人,看蓝轻雪还怎么得意。
靳无殇并不是一个好色的帝王,相反他极少会召幸嫔妃,宫里的嫔妃并不多。而蓝轻雪侍寝次数最多,后宫里都存在传蓝贵妃宠冠后宫,日后的皇后之位必定非她莫属。
所以蓝轻雪是欣贵妃最大的敌人,她不会放过任何能嘲讽打击蓝轻雪的机会 ,只是蓝轻雪也不是善茬。
她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将欣贵妃奚落了一番,原本昨夜按照太后的意思应该是欣贵妃侍寝,结果皇上却宁愿选一个自己厌恶的敌国公主,到底是打了谁的脸呢?
欣贵妃越想越生气,她按捺不住冲到灵韵宫要太后做主,太后正在为靳无痕的事操心,欣贵妃也是倒霉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姑妈息怒,依依不是故意惹您生气,只是被人欺负狠了心里难受。”欣贵妃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太后见她哭得伤心气也消了大半了。
太后叹了口气,疲惫地道:“行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吧,身为一个贵妃应该有怎样的胸襟也气度,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争风吃醋。你再这样下去,别说皇上厌弃你,就是哀家也烦了。”
欣贵妃只能点头称是,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离开了灵韵宫,太后靠在椅子上扶额叹息。
李嬷嬷端了一杯茶给太后,不放心地道:“太后,要不奴婢让人去请太医吧,您这气色不太好啊。”
太后摆摆手,无力地道:“哀家这是心病,神丹妙药也没用,都是被这一个两个不争气的孩子给气得。”
厉嬷嬷很清楚太后的烦恼,蓝轻雪是兵部尚书蓝伯庸的嫡女,她的外祖百里氏也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背后有强大的娘家又深得皇上宠爱,如果不是太后和丞相一直阻止,恐怕这皇后的位子就是蓝贵妃的了。
林依依是林丞相的嫡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身份不比蓝轻雪低,可是这城府却比不上人家的一星半点。林依依自小被家里娇宠惯了,当了贵妃后更是不知收敛,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斗得过蓝轻雪。
“太后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咱们豫王殿下可是文韬武略才高八斗,这京城中谁人不夸赞?”厉嬷嬷笑着劝慰道:“这样的殿下太后还要挑刺,老奴可就不依了。”
厉嬷嬷是跟太后一起从林家入宫的,同时还是靳无痕的乳母,对太后和靳无痕的感情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太后闻言终于笑了,道:“痕儿一向优秀,只是这孩子到现在还不肯娶亲,哀家几时才能抱到孙子啊。”
说起靳无痕太后是又高兴又忧愁,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可是不明白他为何就是不愿娶妻生子。
厉嬷嬷笑着道:“太后娘娘啊,豫王殿下可是人中之龙,岂是一般女人能配得上的,自然要千挑万选。”
太后被厉嬷嬷逗笑了,道:“你呀,就知道护着他,他就是因为你太纵容才养成了这个坏毛病。”
“谁养成了坏毛病啊?”说话间靳无痕走了进来,他笑着对太后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方才母后可是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来着?”
厉嬷嬷给靳无痕行礼:“豫王殿下来了,太后娘娘正念叨您呢。”
屋外的宫女给靳无痕上茶,太后缓缓站起来,靳无痕赶紧过来搀扶。
太后拉着靳无痕的手,叹气道:“痕儿,有些话母后说得多了,你烦母后同样也烦。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了,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靳无痕无奈地笑笑,每次见到太后几乎都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只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娶妻生子,何苦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母后,缘分到了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了。”靳无痕扶太后到另一侧软塌上靠着,道:“再说了不是还有皇兄嘛,他迟早会给母后生一个皇孙的。”
太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眼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在靳无痕面前她没有显露太多。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太后似乎意有所指,静静地看着靳无痕英俊的侧脸。
靳无痕似乎没有在意太后的话,话题一转,道:“对了母后,方才儿臣在路上碰到了欣贵妃,她一路走一路哭,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靳无痕来快到灵韵宫时就看到了林依依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而且用帕子捂住嘴,明显是在哭。
太后有些不耐地摇头,道:“不就是为着昨夜尤贵人侍寝一事争风吃醋罢了,那尤贵人是敌国公主,皇上一向不待见她。这不,昨晚连夜被赶出了未央宫,听说还生了一场大病,你说依依那孩子竟然连这都要计较,真是昏了头了。”
昨夜发生的事太后一早便知道了,要说这后宫中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各处嫔妃都有眼线,太后这里也不例外。
蓝清旋昨夜到底在未央宫发生了什么,太后一清二楚,也懒得去理会一个敌国公主到底怎么样,谁知道林依依那般不争气。
“什么?”靳无痕突然站起身,问道:“尤贵人出事了,她病得严重吗?”
太后疑惑地看着靳无痕,道:“痕儿,你什么时候对那尤贵人这般关心了?”
靳无痕也意识到不妥,道:“尤贵人毕竟是凌舒国的公主,如果真的在我大周出了事传出去也有损我朝颜面。退一万步说,凌舒国虽现在式微,难保有朝一日不卷土重来。若我们对凌舒国公主以礼相待,两国能互结友好,百姓也不会再受战争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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