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那丫鬟的声音好似恶鬼从地狱爬出来,无情地带走她的儿子,程慧只觉着全身冷冰冰地,她嘴唇发抖,眼神露出巨大的恐惧,她光着脚,披头散发向外跑去,李嬷嬷大惊,连忙从木杆上拿起一件袍子追出去。

整个池府变成了一锅粥,混乱不堪。

官兵们只是捉拿池瑾言,其他主子的院子还好一些,池锦璐听闻二弟被他们带走,心里一急,连忙跑出来。池萱萱躲在了自己屋里,还吩咐嬷嬷让人把院子挡的死死的,谨防有官兵闯进来。

池府的下人们看着夫人不顾形象地跑出来,心里一惊,只觉着池府要变天了,有那有小心思的,已经开始琢磨着跑路的事,毕竟老爷若是被判了满门抄斩,那他们岂不是也要送命?

程慧一心想着阿言,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跑到了大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官兵们带走了她的阿言,她想阻拦,可是却被李嬷嬷死死拦住。

“夫人,您就是追上去也留不下二公子,夫人,您要撑住啊,整个池府就靠您了,夫人——”

程慧怔怔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李嬷嬷瞧着夫人脆弱的模样,心一揪一揪地疼,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附近听到动静的人家,打开大门打探情况,看到池府夫人像个鬼似的在大门口哭泣,纷纷震惊,池府这是要完了?

池锦璐跑到大门口,见到母亲崩溃的模样,心一痛,眼泪瞬间掉下来,她走过去抱着母亲,无声地落泪,心里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偏偏是女儿身,什么事都做不了,任由他人害了父亲和二弟,巨大的懊悔和自责淹没了她的身心,她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无能为力!

程慧呆呆地望着女儿,呢喃道:“阿言被走了,阿言被他们带走了……”

池锦璐本就疼痛的心,蓦地一抽,涩涩苦意漫上嘴边,她想张嘴安慰母亲,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被关进刑部大牢,二弟又被他们带走,大哥远在淮安府做通判,根本帮不上忙。

但愿大哥不会受到牵连。

刑部大牢内,还算干净整洁的牢房里,池秉文颓丧地坐在地上,堂堂正二品礼部尚书,有朝一日,竟沦落到这种地步,池秉文心里始终无法接受。

虽然他来到刑部并未什么苦,但心里面煎熬着,也不知府里怎么样了,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竟然看到了二儿子?!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万分确信那个矜贵公子就是他的二儿子,心里一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抓他是因为他失职,竟然不知道考题泄露,他心里清楚,这是为了抓住背后的黑手,可是为什么将他儿子抓进来,这是怀疑他泄露考题?

还是想让他们池府做顶罪羊,平息百姓的怒火?

池秉文踉跄地站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送进来,语气不善地看着曹儒,“曹大人这是何意?”

曹儒看着同为尚书池大人憔悴的模样,眼底露出不忍,知道对方情绪不好,他耐着性子解释:“池大人,本官也是听陛下的旨意。”

池秉文面色不虞,这是拿陛下搪塞他呢?

曹儒想了想,挥手让下属们退下,他低声道:“实不相瞒,是京城百姓不相信那些考中的学子,尤其是池二公子,因着你是他父亲,又是会试的主考官,百姓们对此事深感怀疑,矛头直接对准了池二公子,为了平息百姓的怨气,陛下下旨将池二公子送进刑部调查。”

“欺人太甚!”池秉文喘着粗气怒道。

就因为他儿子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就因为他儿子考中了会元,这些人就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陛下竟然还下这样的旨意,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百姓,他儿子会元的名头有问题吗!简直是欺人太甚!

池秉文锤着胸口,心里一口闷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这滋味属实不好受。

池瑾言走到父亲身边,帮他顺顺气。

曹儒摇了摇头,不知是谁在暗地里煽动百姓的情绪,白日里百姓们聚众游行,口口声声地喊着要求公道,那架势他瞧了都心惊,大有皇帝不处置,他们立地叛国的苗头。

何况这次是动了天下寒门子弟的心尖肉,普通百姓一跃龙门的唯一出路就是这科举,这科举出了问题,可不就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吗!

只是短短时间内,百姓们就有规模,有秩序地游行抗议,说没人指示鬼都不信。

想到来之前收到两伙人的暗示,一个要池家父子受些苦头,一个要保池家父子平平安安,皇子们斗法,倒是让他左右为难。

这几日,京城百姓们聚众抗议,有那情绪亢奋过了头,生生在众人面前昏倒,事情越演越烈,有些百姓被煽动的神情愤恨,跑去池府外面扔坏菜叶子,池府大门紧闭,下人们也不敢出府。

玲珑院内,池锦璐用手托着脸,面上满是忧愁,她派人去温府打探消息,温叔叔只是叫她稍安勿躁,如今她父亲和二弟都在牢里,母亲又生了大病,她如何安的下心。

池府的下人们这几日都少言寡语,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整个池府像是死寂了一般,虽有人在,却少了生气。

池萱萱整个人烦躁不安,眼下池府被百姓扔臭菜叶子,她连门都出不了,祖母和母亲都生了病,《女戒》也不用抄了,反正母亲也顾不上她。

虽然没有人管教,也不用去请安,这本是好事,可是这样的好事池萱萱宁愿从来没有,她深怕一觉醒来,他们池府彻底没了。

她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整张脸皱在一起,心事重重地模样。

谷翠进了屋,得意地看了一眼桂梨,走到小姐身边福了福身:“小姐,二小姐那边有情况。”

“什么情况?”

谷翠瞥了眼屋子里的丫鬟,池萱萱会意,冲着其他丫鬟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谷翠瞧着主子的动作,心里更加得意,待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主子,她低声道:“小姐,奴婢一直让人盯着玲珑院,刚刚有人给玲珑院送了信,眼下二小姐那边正准备出门呢。”

池萱萱眼睛一转,这是有人要见池锦璐啊,这个时候找二姐,难不成是为了父亲的事?

都是池家的女儿,她怎么不能去听听!

池萱萱面露不满。

谷翠打量着主子的面色,她惯会察言观色,虽然她长得不如桂梨貌美,但她向来得主子的心意,她趁机进言道:“小姐,二小姐她此次出门,不如咱们也跟上去瞧瞧,眼下正是好时机,夫人那边也没心思注意这些,不如咱们去瞧瞧二小姐去做什么,说不准能看到二小姐不为人知的秘密呢,若是能以此拿捏二小姐,那二小姐往后岂不是任由小姐搓扁揉圆!”

池萱萱一听,眼睛一亮,她含笑拍了拍谷翠,不错,这主意听起来很是不错。

***

一品居二楼隔间,池锦璐推开天字一号门,一个熟悉的背影男人背对着她,她心尖一颤,那熟悉的气息,就是化成灰都忘不掉!

她袖袍下的手狠狠地攥在一起,指尖将手心攥出血迹都未察觉,她极力勉强压下眼底的恨意,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见半晌没有动静,率先转过身子。

祁泽霖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腰间系着金丝描线祥云锦带,只坠着一枚白玉佩,他的眼眸细长,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给人一种刻薄寡情的感觉,但池锦璐知道,这个人对任何人都薄情薄义,唯独对那国公府的小姐,恭亲王世子妃裴婉柠最是上心。

他当那人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怕化了,舍不得说一句狠话,即便那人嫁过人,即便那人不爱他,他都不在意,为了那人他可以不择手段,枉顾他人性命,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的心是狠的,却又是柔软的,恨之欲其死,爱之欲其生,狠到绝致,也能温柔到极致,呵——

多可怕的人呐!

祁泽霖盯着池锦璐的眼眸怔怔出神,他回过神来看着男儿装扮的池小姐,眼底露出不悦,这番打扮倒是跟柠儿越发不像了,他冷声道:“池小姐既然来了,怎么还不敢进来?怎么?是怕本殿吃了你吗!”

池锦璐勉强压下心底的恨意,闻言走进隔间,“小女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二殿下,心下有些吃惊罢了。”

祁泽霖缓了缓脸色,“本殿不是吃人的猛兽,你不必怕本殿。”

池锦璐并未领情,跟二皇子待在一个屋里,她都觉着窒息,若不是为了父亲和二弟,她绝不想见到这个男人,可是眼下她走投无路,百姓们天天聚众抗议,她也不知道朝廷的消息,更不清楚父亲和二弟在里面怎么样了,她去求大舅舅,大舅舅也没有办法,她去求温叔叔,温叔叔只是让她安心等候。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今日收到二皇子的消息,她是恨的,可她没了办法,忍着恨意前来,看他一副施舍的模样,她心底只觉着恶心,她面色冰冷,“殿下,小女前来,只是想听听二殿下如何救出我父亲和二弟。”

祁泽霖冷嗤:“池二小姐倒是直白。”他走近池锦璐,看清她眼底的不耐烦,心底烦躁,眼底露出不屑,“池二小姐,你家长辈没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吗!”

池锦璐退后,她抿着唇没说话,这副无声的反抗,让祁泽霖瞧的心里火大,怎么?本殿是瘟疫吗?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是想欲擒故纵吗!

他嗤笑道:“怎么?池二小姐这副不情愿的样子,是不将本殿放在眼里?还是不想救池大人了?”

池锦璐豁然抬头,少女的眼眶微红,眼神露出被羞辱的神色,她这副倔强的模样让祁泽霖面色一滞。

少女根本不知道她这副倔强又隐忍的模样,像极了美丽柔弱破碎的紫蝴蝶,这脆弱感激发了人心底的兽性,想要肆意凌虐,那动人的眼眸绽放的光彩,让人欲.罢不能。

祁泽霖舔了舔唇,他低头附在池锦璐耳边呢喃:“池二小姐若是进了本殿的后院,本殿可以许诺,救出池大人和池公子,池二小姐可以考虑考虑,本殿听说池大人在牢房里过得很苦,池大人生来锦衣玉食,人到中年却要受这样的苦头,也不知还能坚持几日!”

他右手一把握住池锦璐的腰,像极了情人间的爱.抚,他低声道:“池二小姐不要想着拒绝,本殿只给你一次机会,本殿不妨好心一回,送池二小姐一个消息,听闻大理寺和刑部还没查出是谁泄露的考题,但已经查到有几个考生之前在乡试都是倒数的名次,此次会试却是前几名,并且这几个考生已经招认,确有买考题的行为,池二小姐,你要好好考虑,机会只有一次,本殿从不改变心意。”

恰在此时,隔间的门被推开,祁泽霖搂着池锦璐腰间的手紧了紧,池锦璐推不开二皇子,她气的面色涨红,眼角还含着泪意,似是刚刚采撷的娇花,破碎而又动人。

‘腾地一下’祁承煜一股无名之火直窜脑门,他脸色发黑,像是看到相公在外偷情的夫人,咬着牙齿咯吱咯吱响。

虽然有些晚,但还是要祝所有人小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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