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讨厌的人赶走,赵靖留下两个在外头守着,跟着另外二人一同进了雅间。
赵靖一进去便看见南岸朝殷勤地给谢轻辞掌茶。
雅间内的用具处处透着金贵,软榻的薄被是金丝蚕制成的,摸着柔软冰凉非常舒服,垂落的帘帐折射出绚丽斑斓的色彩。
雅间内布有阵法,阻隔了来自外界的探究。
桌上的糕点味道不错,是谢轻辞喜欢的口味,他身体还是筑基,对口腹之欲并未完全摒弃。
但他个人并不喜欢吃太多食物,排除体内的杂质对谢轻辞来说很麻烦,基本上都是好几日才进食一次。
如果是喜欢的食物,另当别说。
谢轻辞心情很好地多吃了两块糕点,就着南岸朝递过来的手垂下头喝了一口茶。
南岸朝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又端起喝了一口。
赵靖:“?”
不对劲。
大少爷和他师兄的相处方式处处透着诡异,这是正常师兄弟的行为吗?
不对吧,他记得他和他师兄就不这样。
就着对方递过来的手喝茶什么的,太诡异了吧。
赵靖看向跟木头一样站得笔直的二人,二人面无表情宛如石像。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这样……
赵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恶寒地搓了搓手臂。
太诡异了。
谢轻辞好似习惯了似的,一点都没察觉出异样,专心翻看今日拍卖的物件。
拍卖的物件很多,大多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稀罕玩意,有凡人的用品也有修士的仙宝。
看到凡人的用品时,谢轻辞想到了今天被他抽得哭爹喊娘的陆源潮。
名册上都没有谢轻辞能看上的东西,他将名册递给南岸朝,豪爽道:“有看上的就出价,我买单。”
接过名册的南岸朝无奈地笑了笑,捧场的话张口就来:“小辞如此大方真是师兄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想必是大师兄上辈子做了好事才得以今生遇见小辞。”
谢轻辞轻踹他一脚,眉心拢起,不太满意他的话:“说什么呢,学着刚才那人重新说。”
南岸朝:“大少爷举世无双世间难寻,容貌出尘绝世,无论是家世天资容貌都在云熵大陆万一挑一,师兄自愧不如,还望大少爷多多照拂,指点一二。”
谢轻辞满意地点点头,很欣赏南岸朝的上道模样。
赵靖:“……”
他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陋习。
——
顾终所处的雅间简陋,与五楼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内里的陈列的器皿用品也是平平无奇瞧不出来昂贵之处。
顾终不是个重利贪图享受的主,对自己生活要求很低,能活下去就成。
茶水是普通的茶水,味道寡淡,顾终尝不出来好不好喝,只喝了一两口便专心看名册上的介绍。
上面的东西世间罕见,有市无价,光是瞧着画像就是一股精贵扑面而来。
顾终不禁咋舌,这片大陆的东西可真是贵啊。
上品回元丹起拍价竟高达二十万白银。
顾林安摸着下颌思考,自己卖给掌柜的那些灵丹会值多少钱。
名册上的东西他都用不上,看来今日也是竹篮打水。
虽说有阵法隔绝外面的窥探,嘈杂的声音依旧能传到耳朵里。
顾终凑到帘帐跟前好奇张望骚动的人群——
台上摆放着一把生锈的古剑。
锈迹斑斑,也难掩原本的肃杀之意。只一眼便叫人内心发怵,畏惧之意冲击大脑,令人头晕目眩,望而生畏。
台上的女人笑吟吟地介绍起这把锈剑,语气认真:“这是藏宝阁东家自东海偶然得到的宝物,虽然它早已生锈,器灵消失不复当年风采,但杀意仍存难掩风光。足以可见曾经是一把经历过不少战斗的灵器,只要客人买回去仔细修复,定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顾终瞧着那剑确实绝非俗物,想着,若是自己钱够用这个破剑过渡一下也是不错。
一把破剑应当值不了几个钱……
吧?
正思考间,女人继续道:“这柄剑的起拍价是——”
“十万白银。”
顾终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柄破剑起拍价十万白银??这片大陆通货膨胀了吧!
顾终深吸一口气,头皮发麻,顿感不妙。
于是他用神识清点了一下放在空间里的财宝。
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万白银,就算算上他之前花掉的银子也不足二百万,而且这些大部分都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还是低估了修仙世界对灵器的器重程度,这么一把破剑竟然便要几十万白银,看来他入道后的搞钱之路重中之重。
修炼后灵石也要花钱,法器丹炉药材等等都是一笔大开支。
如此以来,奴隶小屁孩这件事不能轻易搁置。
—
谢轻辞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整个人都恹恹得没什么精神,散漫地望向台上竞争火热的修士,似乎对这里一点兴趣都没有。
似是想到了要事,谢轻辞冲着赵靖扬了扬下颌:“你带他们出去,我单独跟南少主说些事。”
“是,大少爷。”
将闲杂人都赶出去后,谢轻辞不急不慢地将杯中斟上茶,递给南岸朝。
淡黄的茶水透彻见底,仔细一闻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南岸朝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浓郁回味甘甜,还带着淡淡的灵气。
“你对方寸镜的了解有多少?”谢轻辞也喝了一口,表情愉悦很是满意这茶。
方寸镜是九问鼎至宝,材质特殊世间罕见。
谢轻辞想不明白为何九问鼎至宝会落到顾终手上。
南岸朝是九问鼎少主,对此事应该很是了解才是。
一个原本就持有方寸镜的宗门,在书里竟然没有提到过一个字,这着实有些让谢轻辞怀疑九问鼎里面的修士是不是魔族卧底。
南岸朝又抿了一口茶,神色如常:“方寸镜是用半神的血骨制成的一面镜子。据手册记载,第一任宗主原本是想做一面穿越过去和未来的镜子,为的就是改变一个人的结局,并窥探那人未来会因何而死。”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那个时候被世人不齿。那时人神魔共存,若是这种逆天而行的镜子若真的被制作出来定会搅得天下大乱,不过话虽如此,但依旧有不少人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毕竟**是无法被制止的。”
“第一任宗主很疯狂,他在诸神之战中抢走半神的血骨拿去研究禁术,在当时世人皆说第一任宗主被魔族夺舍,要宗门内的长老将他诛杀。”
“宗门内的长老都是第一任宗主救下的孩子,被宗主悉心照料才得以安稳成人,因此他们为了保下第一任宗主而演了一出戏。死遁后,第一任宗主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制作出那样一面镜子。”
“宗门卷轴里记录了第一任宗主死后房间内摆放了一面金色的镜子。他称这面镜子为方寸镜,镜子照不出人面,第一任宗主也未曾说明如何使用这面镜子,只说,‘有后来者触碰,是也,转世护之。后人供奉祂祭祀祂祈求,也重获新生’。”
“后人都将这面镜子摆放在祭坛处,只有每一任九问鼎的宗主人才可以使用它。”
谢轻辞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听上去是一个痴情人不愿接受爱人离去陷入疯魔情绪,想要复活那人的故事。这样说来,为何那宗主不直接寻求复生之术,而是想要回到过去?”
“第一任……”南岸朝停顿了片刻,“那人并没有留下尸体,而且就是留下了尸体第一任宗主复活不了他。在那时回到过去改变他的死局已经算得上唯一可行的方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方寸镜只有那人才能使用,就算是将它制作出来的第一任宗主也没有办法使用它。”
但是顾终在苍琅秘境时意外启动了方寸镜,还曾多次使用方寸镜进行脱身。
顾终跟方寸镜到底有什么联系?
“大师兄,你说有没有中可能,你们第一任宗主要复活的人就是顾终?所以才得到了方寸镜。”
“……”
南岸朝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他,表情复杂。
他叹息,无奈地扶了扶额角:“小辞别开这种玩笑。”
“你们又不曾见过已逝之人,万一顾终真是你们想要救下的人呢?”谢轻辞故作不解。
南岸朝哭笑不得,嘴角挂上无可奈何的笑,眼中盛着几许温柔:“小辞如此说是因为在未来里顾终使用过方寸镜吗?”
谢轻辞看着南岸朝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南岸朝恍若未觉,神情依旧。
谢轻辞张嘴说了几个字,明明没有声音,南岸朝却看懂了。
瞬间,南岸朝常年不喜形于色的面孔有些扭曲。
他的声线隐隐夹带几分崩溃,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道:“不说这个,小辞方才向我打听顾终的消息,如今又带师兄来拍卖会,可是有顾终的线索?”
谢轻辞没想着隐瞒,毕竟多一个人知道顾终的情况,他也多一份头绪。
“顾终手持魔骨,想寻些材料将魔骨炼化成自己的本命武器。能修复经脉的药引就在这材料中。”
“所以小辞才说是机缘?”
谢轻辞理所应当地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师兄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
南岸朝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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