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离落意保证的话，牧鱼这才眉开眼笑，对着离落意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

他在阳光下整个人都仿佛在发着光，让离落意怎么也不舍移开眼睛，只敢放缓呼吸痴痴看着他，眼里翻涌的情意，谁看了就立马能知道牧鱼在离落意心里的重要性。

牧鱼摇晃着身子，走起路来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心情很好、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离落意看着他，幽暗如同死水般的眼睛又似活了一样，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无论怎样，只要牧鱼高兴就好，他会一直守护在牧鱼身边。

牧鱼拉住他的手，嘟囔道：“跟着我！大牛，我带你去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这个名字，离落意有些愣声，随后又很快速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大牛就大牛吧，听久了也挺好听。

离落意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感受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温度和频率，沉寂的心脏又不受控制扑腾扑腾地开始跳跃，每一次跳动都让他头脑发热，沉醉在这个梦境之中。

如果这是真的，那该多好。

牧鱼带着离落意鬼鬼祟祟来到一个森林之中，青翠欲滴的树木笔直向上生长着，嗅到花香、听到鸟叫，身心都忍不住完全沉醉在自然之中。

牧鱼蹲下身子，将自己藏匿在草丛之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聚精会神注视着远方一棵挺拔的松树。

他对站在原地发愣的离落意小声说道：“快蹲下来，别吵到他们！你再站着，他们就说不定不出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离落意顺从牧鱼的话乖乖蹲了下来，不过他身材挺拔，哪怕蹲下来，低矮的草丛也完全挡不住他。

牧鱼扁扁嘴，看着离落意羡慕道：“真好，每天没吃啥都能长个。”

奇怪了，他也没给大牛吃啥啊，怎么大牛还是长那么高，只留下自己当一个小矮子。

牧鱼为了长高，每天都在努力当一个快乐的干饭人。

离落意听着牧鱼的话，那双漆黑的眼眸泛起几分波澜，他俊俏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最后他直男式提议道：“多吃点？”

牧鱼一听到这话就直皱眉头，什么笨蛋意见，他可不想听。果然大牛脑子不大好使，还得是看他。

牧鱼捂住离落意的嘴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声道：“说话小点声，别把他们吓跑了。”

又是他们，他们到底是谁？

离落意心里不由多出几分好奇，目光中充满了探索的**，他顺着牧鱼指示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离落意疑惑之时，牧鱼高兴道：“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他们来了。”

离落意这时才看到一群褐色的松鼠们从树上跑下来，手里拿着松果努力搬运着，看起来像是正在为了冬日储存食物。

离落意还以为自己看错对象了，企图找到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人，却迟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忍不住对着牧鱼问道：“你叫我，就是为了看这群松鼠？”

离落意的声线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冷厉，如同冰水般澄澈冷静。

明明只是正常说话，牧鱼依旧感受到仿佛在被人训话般。

牧鱼敷衍式点点头，他沉声道：“对啊，不可以看松鼠吗？你呀你，你说话小点声，他们可胆小了。只要我们说话再大一点声，他们要是听到了就直接跑了，这可不行。”

离落意不明白这群松鼠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可他依旧老老实实跟着牧鱼继续观察松鼠的踪迹。

他听进牧鱼的话，小声道：“好，那就观察松鼠们。”

对于离落意来说，这也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无论是在昆山，还是在人间流浪时间内，他从未体验过观察那么弱小生物的活动踪迹，

按照他的所思所想，再怎么样他也只会观察老虎的行为。

过了一会后，小松鼠们依旧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早就回家休息了。

牧鱼对着离落意说道，“好了，他们现在走了，我们可以去顺手拿点东西！”

拿松鼠的东西？

离落意脑海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他随后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真的会有人无聊到拿松鼠的东西吗……

跟随牧鱼的脚步，在离落意诧异的目光下，牧鱼还真把刚刚松鼠藏入土里面的松果又再次挖了出来。

牧鱼将松果握在手上，就像找到一件宝物的孩子，眼里满是愉悦和满足，心里也仿佛吃了一口浓郁的蜂蜜一样甜。

离落意原本平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一言难尽，看着牧鱼的眼神复杂难言。

最后，离落意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连松鼠的松果都不放过。

牧鱼却神色自若，仿佛这是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以为离落意是害怕松鼠们没了过冬冬食物，他回应道：“你别怕，我早就给他们做了房子，冬天也会给他们送吃的，肯定可以保证他们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冬天。”

说完之后，牧鱼冷笑一声，“这次来拿他们的松果，谁让他们上次故意用松果丢我，这次让他们体验一下家被偷了的感觉。”

真是……有点可爱

离落意听到牧鱼的话，脑子也恍惚了一下，可他帮牧鱼挖土的动作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说白了，他也只是牧鱼的帮凶罢了。

牧鱼赞叹不已，脸上满是对离落意对佩服，甚至不忘指挥他干活：“对对对，就这个地方挖深一点，再偏左边一点试试……”

在牧鱼聪明又有智慧的领导下，离落意成功将松鼠藏在土里面的松果全部挖了出来，一颗都没给松鼠留下。

做完所有事情之后，离落意额头流出几滴汗水，那汗水朝着脖颈处流去，最后又停滞在衣服里面。

牧鱼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些，他莫名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咬点东西。

大牛现在越长越好看了啊，真好，他可真有眼光！

牧鱼一时间有点想入歪歪，以至于他没有听到离落意对他说的话：“做完了，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

等到离落意再凑近他一些，贴在他跟前对牧鱼重复一遍他刚才说的话，牧鱼才回过神。

牧鱼嘴角不由向上扬起，他拽拉着离落意的手，嘴里念着：“当然是把这些松果带回家啦，等会他们自己知道来找我。”

听牧鱼肯定的语气，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干类似的事情了。

只是松鼠还能找人，简直前所未闻。

不过离落意还是听牧鱼的话，没觉得他幼稚，乖乖捧起一堆松果跟着牧鱼回家。

晚上，离落意和牧鱼两人挤在窄小的房间里面，牧鱼眼神张望着窗户外，仿佛在期待些什么。

离落意看着牧鱼的小表情，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真幼稚啊。

“碰”的一声从窗户的位置传来，牧鱼眼神一亮，高兴道：“好呀，他们终于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牧鱼迫不及待冲到窗户边，然后打开窗户，对着窗外的小家伙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你们这次怎么来那么晚了？”

牧鱼话刚一说完，一个硬邦邦的松果就砸到了他白净光滑的额头上。

牧鱼捂着自己发红的额头，大叫道：“疼疼疼…你们只是一群小松鼠啊，怎么还那么记仇。大不了…大不了…我等会多给你们一筐松果就好了。”

回应他的是松鼠们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什么的松鼠语，语气抑扬顿挫，看起来是气急了。

离落意也凑上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现在还只是凡人之躯，无法和这些松鼠们做到通灵，自然也听不懂松鼠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看松鼠们脸上的神情，大概骂牧鱼骂得很脏。

离落意眼眸中的笑意越来越多，到最后噗嗤笑出了声，他对着牧鱼建议道：“还是把松果还给他们吧，别再跟他们开玩笑了。”

牧鱼眼睛灵动地转了转，他笑道：“当然会还给他们啊，不管呀，现在…嘿嘿，还是得报仇！”

牧鱼抓起其中的一只松鼠，对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牧鱼，一人一松鼠似乎早就认识了很久，它见到牧鱼也不觉得害怕。

牧鱼对着手上的松鼠笑嘻嘻道：“小松鼠，现在你可是落入虎口，怎么也逃不出去了哦！”

离落意眼神柔和，他静静看着这幅画面。

等他刚想说，“别再逗他”时，他的身体居然一点点变得透明，到最后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

艳鬼，又是你搞得鬼。

等到离落意再次睁开眼，他又一次见到了牧鱼，只不过这次遇到的牧鱼和之前很不一样，看样子长大了许多。

牧鱼低垂着眉眼，脸上都是失落和无奈，他眼角发红，祈求般看着离落意：“你就非要去看看吗，不是说好要一直陪着我吗？”

离落意看着眼前的牧鱼，呼吸都一点点停滞。

站在他面前的牧鱼比更加成熟，原本巴掌大的脸现在长了一点肉，澄澈的眼眸朦胧上一层水雾，漂亮的眼睛满是对自己的不舍，皮肤就如同象牙一样洁白，举手投足间都有了让人难以拒绝的美丽。

见离落意久久没有说话，牧鱼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乱成一团。

他主动抱住离落意，很小的声音问道：“可不可以不去，不去好不好？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我们已经过了这样的日子很久了，你也很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啊，为什么非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看到牧鱼满眼的悲伤，离落意狠不下心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牧鱼心里就难过了，仿佛已经认定了离落意修仙后就会忘记自己。

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明明说好要一辈子陪着自己，现在又要抛弃自己去修仙。如果早就想去，那就去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用谎言欺骗着自己……

离落意微微垂眸，他的心里翻涌各种各样的情绪，脑子也乱成一团。

他看见自己的剑又再次漂浮在他的身边，仿佛无声道暗示，只要他拔出剑将眼前的牧鱼杀了，他就能逃离艳鬼编织的梦境，去外面看到真实的牧鱼。

和喜欢的人有一个真实的未来，还是和喜欢的人在梦境中一辈子虚假幸福地活下去，你会选择哪一种？

离落意现在就正在面临选择，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微微蜷缩。

他的理智反复告诉着他，对方是艳鬼为了逃走编造出来的假人，只要杀了对方，一切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杀了他，自己就可以在现实中见到真实的模样。

可离落意动不了手，他长年握剑的手用不出来一点力气，甚至连拒绝牧鱼的勇气都没有。

一想到牧鱼死的可能性，离落意整个人一阵慌乱，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死牧鱼？

牧鱼抿了抿唇，眼眶发红，积载在眼眶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好似短线的珍珠哗啦啦流下。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迟迟没有得到离落意的回应，牧鱼崩溃道：“你跟我说话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肯定早就不喜欢我了……”

也是，他只是一介凡人，怎么能和修仙得道的诱惑相比？

也许是感觉自己太过好笑，牧鱼松开手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低着头无力道：“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你走吧，走远点，别再回来找我了。”

看见牧鱼哭，离落意的心都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扭成一团，疼的说不出话。

一滴滴的眼泪烫进离落意的心底，在他心底翻涌，又堵住离落意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安静待在一旁的剑也发出阵阵悲叫，像是无形的催促，一切的一切都在等离落意做出最后的决定。

离落意眼眸一暗，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握住一旁剑，漆黑如墨的眼睛静静看着牧鱼。

牧鱼看到他的一系列行动，心如死灰，他痴痴地看着离落意的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原来不止想弃他而去，甚至还想杀了自己。

牧鱼低下头，妥协般问道：“你想杀了我？杀了我之后再去跟着你的师傅去修仙吗？好，那你就杀了我吧，也怪我眼瞎。”

离落意摇摇头，他冷声回答道：“不，我不会杀你，牧鱼。”

他抽出这把剑，不是为了对牧鱼动手，而是对自己。

言罢，离落意将剑毫不犹豫刺入自己的胸膛，滚烫的鲜血瞬间浸染牧鱼的整个世界。

牧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

离落意脸上神情却很平淡，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

破开艳鬼梦境的办法，早在昆山时，师傅就已经告诉他们的解决方法。

将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杀了。

那时候离落意不懂师傅眼里复杂的情绪，他问道：“如果我不愿意杀了我在意的那个人呢？”

离落意还记得师傅当时脸上露出那抹冷漠阴暗的神情，林思鱼笑道：“那就杀了自己。”

年少的离落意，从林思鱼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恶意。

那是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如同天神般的师傅，也会有人的七情六欲。

无法杀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只能杀了自己。

离落意不愿意让牧鱼死，所以最后毫不犹豫选择杀了自己。

可幸运的是，离落意没死，他醒了。

离落意睁开眼，英俊冷漠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周围已经没有见到艳鬼的影子，旁边也只有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状态的陶安。

离落意走到桌子边举起酒壶，将酒洒在陶安的脸上，“师兄醒醒，艳鬼已经跑了。”

一点酒下去，陶安还是紧闭双眼，他的嘴角扬起，似乎做了一个甜蜜的美梦。

离落意的眼眸如同寂静冷清的黑夜，见不得一点光茫，见陶安迟迟没有任何反应，他直接将酒壶里的酒对着陶安的脸倒去。

等到酒壶里面的酒一扫而空之后，陶安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望着冷眼看着自己的离落意，脸上神情还是恍惚的。

他傻傻问道：“刚刚的美人们呢？怎么只看到了你。”

离落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光了，只留下我了。”

陶安眨了眨眼睛，身上酒带来的寒意，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他站起身，看着一脸冷漠的离落意，察觉到自家师弟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想到刚刚还和自己对招的艳鬼，不由问道：“那艳鬼原来是逃了吗？刚刚的梦也是他做的鬼？”

离落意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紧紧握住自己的剑，周身的杀气铺天盖地向四周蔓延，“对，下次我一定会抓住他。”

想到刚刚幻镜发生的一切，离落意身上的杀气更加浓烈。

至于牧鱼，他现在在阴暗的小巷之中。

牧鱼靠着墙坐下，他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刺骨的疼，疼完之后又感觉到冷，那寒冷的感觉仿佛要刺穿他的脊髓，将他压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小巷里面没有多少人来往，牧鱼干脆撕下自己的衣服，看着里面的伤口。原本白净如同羊脂膏玉的皮肤上被离落意的剑气划开了一个深深的伤口，甚至藏在血肉之中的骨头都被硬生生砍断，疼的牧鱼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牧鱼缓缓拿出自己的鬼气放到伤口处愈合，想到陶安和离落意两人，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杀意，“迟早要把你们给杀了。”

要不是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醒，再加上自己鬼气消耗太多，牧鱼恨不得马上将两人给杀了。

感受到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牧鱼忍不住疼出了声。

他环绕四周，在心里暗暗思索着，等会要不要抓几个倒霉男人吸一吸阳气。

想到吸阳气要做的事情，牧鱼忍不住脸色发红，眼神都慌慌张张，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咬住嘴唇，喃喃道：“算了，家里面还有一个储备粮，还是先找他吧。”

没错，牧鱼不止将赵家当成自己的家产，还将赵玉明列为自己的储备粮，饿了、病了就去啃啃，用过的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