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跑了两步,回身拿了自己的桌子,飞速的跑了。
等到了八字墙那里,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挤满了人。
竟然这么多人!这是都等在这边候结果吗?
顾思一边觉得大家都太心急,一边快速的撑起桌子站上去向墙上看。
墙上贴了三张圆纸,可见这次录了一百多到一百五十人。
圆案纸大,他离的远,只能看清墙上三张纸最中间最大的那个“中”字和最上边的“第一图”“第二图”“第三图”,其他的看的不太清。
顾思站在第三图人群后,他下来把桌子挪到第一图那群人后细看,好像是有他的名字,又似乎看错了,急的他都想从那些人的肩膀上爬过去,又想天上掉一个望远镜下来。
他跳下桌子,仗着个子小,迅速的向着里边挤去,连桌子都不拿了,反正在古代,没那几个贼敢到衙门口偷东西。
好不容易挤到墙边,抬头一看,只见第一张圆案当中,“中”字上边第一个人:廉培。
是一个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人,顾思有一点点羡慕。
县试第一名,府试必中,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知府会给下属官面子,不然连案首都没中,不是在暗着说县官眼光不好,录的人没水准。
闪电般的念头过去,顾思眼睛快速的在圆案在上方一扫,立刻看到了一个思字,细看发现果然是他的名字。
和廉培之间,只隔了三个名字,也就是说,他是县试第五名!
第五名!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名次说他的方向没错!
顾思再努力再觉得自己不差,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没谱,怕自己不适应古代的考试,名落孙山。
这个名次给了他底气和信心!
顾思长吐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第一场正场最重要,考个第五名他县试绝对过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
汉中府下属九个县,加上府城,十个地方的人一起竞争,只录六十八人,按理想想法,算起来他成绩在全府排四十一名到五十九名之间,这个数,很危险啊。
稍有不慎,府试就过不了。
看来县试过了以后,得立刻去府城,让苏夫子给他特训,以保万无一失。
顾思想着,嘴角就压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上翘,在脸上翘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挤出人群,见他曾祖父正站在他的桌子边上向里张望,扬声就叫:“曾爷!”
“哎!”顾家曾祖父应一声,见顾思满脸灿烂的笑意,眼睛都亮了,有些紧张的问,“第几名?”他见顾思从第一图那里出来了!
顾思伸出一只手做向下压的缓和表情,笑着劝:“中了,你别紧张,缓缓,先缓缓!”他怕他曾祖父高兴过头,出了意外,老年人最容易脑溢血什么的。
顾家曾祖父一愣,这才察觉自己紧张了,放松下来抬脚就去脱鞋,边脱边骂:“小兔崽子,跟你祖宗打哑谜!”
“第五第五!我都给你伸手说了第五!”顾思张开手掌比了比。
顾家曾祖父惊喜极了,还弯着腰的身子猛然站直,不置信的问:“真的?”
顾思慢慢的点了点头。
顾家曾祖父一下子扔了手里的鞋,双手握着顾思的胳膊,忍不住问:“你没骗我?真的第五?真没骗我?”
“那你一会儿人少了自己去看,走走走,咱们去找我爷。”顾思怕曾祖父太激动,连忙转移话题。
顾家曾祖父听后,眼睛一下子就湿了,还没等他转过头去,眼泪却已经吧嗒吧嗒的掉下去,他干脆也不躲了,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周围围观的一些人转头来看。
顾思没想到他顾家曾祖父反应会这么大,很担心的望着他,小声的叫他。
顾家曾祖父哭了几声,却又坐地上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次声音里明显的带着开心。
围观的人有人忍不住感叹:“唉,又疯了一个,前两年就有一个疯了!”
“年龄大了考不上,没希望了。”有人摇头。
顾家曾祖父现在穿的是平常衣服,没有穿童生服,大家还以为他是考童生没考上,替他惋惜。
这话却歪打正着,击中了顾家曾祖父的心,他双手握着顾思的手,笑着哭:“娃啊,你可算圆了曾爷的梦了,你以后定会圆曾爷的梦,要好好念书,定能考个秀才出来,这样我就算死了也脸上有光!”
顾思被他的情绪感染,鼻子有点酸,知道他曾爷这么失态,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希望,点着头:“您先起来,这么大年龄了,坐地上哭也不怕人笑话您。”
顾家曾祖父发泄过一通情绪,心情已经好了,这才不好意思 起来,高兴的起身拿手帕擦 脸。
顾思帮着他拍衣服,两人说了一阵话,准备回去。
顾家曾祖父不放心:“不行,我得确认一下。”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小串钱来,向着八字墙中间的牌坊下走去。
顾思这才发现那边有一个皂隶,身边围了两个人,等他们过去,那两人走了,那皂隶手里拿了几张纸一挥,喊:“县考第一场发案排名,童叟无欺。”
顾思正意外还能这样,那皂隶迎了过来,笑道:“一两银子,名次准确,顾文童来一份?”
顾思连忙拉着他曾祖父的胳膊向外走:“我第五第五,我都看清了曾爷,你不信一会儿再去看一遍,没必要在这事上花一文钱。”难怪这边没人,知道贵。
“半两半两,算了,看你是熟人,一百文卖你。”那皂隶降价,顾家曾祖父有些迟疑,掏了钱出来,“五十文可以不?”
“不可以不可以。”顾思拉着人走,那皂隶连忙接过钱,把纸张递到了顾家曾祖父手里,“便宜给你占光了。”
顾家曾祖父一看,顾思果然是第五名,这下松了一口气。
两人往回走时,顾家曾祖父呵呵笑出声来,一脸得意的对顾思道:“往年不下一百文不卖,今年果然五十卖我,还不是看你有前途。”
顾思疑惑:“难道不是再不卖就卖不到价了吗?哦,懂了。”问完就知道,五十卖得,二十也就卖得,这个赚的就是心急的有钱人的钱,不能降价。
正说着,听到风声的顾爷爷找过来了,见两人神色,认真的问:“中了?”
“第五!”顾家曾祖父兴冲冲的说完,顾爷爷露出惊喜而不置信的笑,确认般问顾思,“真的?这么靠前!我以为能过了就算好了!”
“真的!”顾家曾祖父呵呵的应着,又拉下脸训人,“你看你的弟兄子侄,没一个有用的,还不如一个孩子。”
“是是是,我们都不如小九。”顾爷爷正高兴,喜滋滋的随口应着,慢慢的才反应过来,凝声问,“第五是不是有可能过了府试?!”
“那可不!”顾家曾祖父应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顾爷爷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驾车带他们回去。
等他们回到了住处,就有人扬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紧接着,热闹的锣鼓声音响起来,几个身穿红上衣的人过来卖力的表演一番,为首的说唱了一些热闹的词,内容是一通的夸。
顾家曾祖父高兴,被周围人围观更是脸上有光,也不介意这些吹鼓手来打秋风,让顾爷爷去取了一百文钱来。
为首的嫌钱少,不满意,想要再要两百文,最后顾爷爷又去取了一百文给他们,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看完全程的顾思满头问号,望向他曾祖父,意外极了:“这不是考完那天出头牌时的人吗?他们是衙门里的人?”
顾家曾祖父呵呵笑:“不是衙门里的人,不过能占了这营生,肯定与衙门里的人有关,他们来贺喜,你不给钱他们肯定不会罢休,麻烦的很。”
顾思眨眨眼,这有些明抢啊。
他好奇问:“是全部都贺一遍,还是……”要是全部贺,我的天啊,一家两百文,两万多文都有二十多两了。
“只贺前十,希望他们后天能继续来。”顾家曾祖父声音里含着期待。
顾思懂了,每场前十都会去祝贺。
第一场发完案,明天就要考二场了。
顾思早早的睡了,寅未才起,比上次起晚了半个时辰,检查好东西,确保带着《圣谕广训》,吃完饭,就去了县衙。
第一场没中的都不能参加第二场考试,这次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差役检查时会特意检查 《圣谕广训》里有没有夹带。
入完场,认完保,顾思看有人搬桌子上台阶,要到大堂前的廊下去,便也带着东西过去了。
县试每场前十名要“挑堂”,又叫“提堂”,要坐在县官的眼皮下考试,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监视。要是考不好,县官就要怀疑你第一场是不是作弊了。
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对顾思侧目,他是十人里最小的。年龄最大的那个,都胡子花白,四十多岁的样子了,看着顾思时眼睛里流出羡慕来。
第二三四五场都是覆试,第二场考的是四书文是《孟子》,《性理》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百字。
论这种体裁,顾思练习的不多,一是不重要,二是他写作功底在,不用多加练习,写的也会很顺手。
这一次,因为论没有字数要求,顾思一不小心就写的多了,写完后就听到了辕门外热闹的声音。
等誊写好,头三牌都出辕门了。
他也不急,认真的抄完《圣谕广训》,检查了整整四遍,放了一会儿,又倒着检查一遍,最后再顺着检查一遍,以确保绝对没问题,才交了卷。
不是他小心过头,实在是要是错了一个字,他正场考第五也没用,成绩还是作废。
顾思一出去,就看到了祖父和曾祖父,两人迎上来,顾家曾祖父有些急:“题难吗?”怎么出来晚了?
顾思说了,顾家曾祖父失笑:“你少写一点就行,这么认真干什么?这一场又不重要。”
顾思一想也是,觉得他可能是八股写多了,一到没限制的地方,就放飞自我,把这个当放松环节了。
一百三十八人,初覆的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顾家曾祖父早早的过去蹲发案。
这次人少,他们又在候着,顾家曾祖父特意穿了童生服,他年龄又大,也没人敢挤他,差役一贴了圆案上来,他们就围去。
顾家曾祖父闭着眼,紧张极了,左手紧紧握着右拳:“第几?”要是后退了,虽然对县试整体排名影响不大,但这说明顾思正场可能只是走运写的好,府试有可能考不上。
要是没后退,甚至前进一名,也说明他学识扎实,连进士都认可他的功底,那府试可就稳了。
顾思望着自己和廉培紧挨着的排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第二。”
顾家曾祖父惊喜的睁开了眼睛望过去,不些不相信:“竟然是第二?!进步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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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县试第一场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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