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小心！”系统的声音又急又怕。

冷利的金属划破空气，几近刹那，直直攻向榻上青年的眉心。

眨眼间，一条脆弱的生命即将消逝于世间。

可来人低估了雪昙的实力，白日里懦弱温和的青年仅仅支着胳膊，轻巧借力，便再一次躲开了攻击。

危机时刻，雪昙还有兴致与系统聊天：“统统，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系统：“……宿主不要大意了。”

它的小宿主以往总是身娇体弱的，这次换了个好身体，倒是不习惯了。

“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黑夜里，青衣的侠客一双明亮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不解。

被他说破了掩藏的身份，蒙面女子迅疾的攻势一滞，回过神来言语中透着恨意：“好一个无冤无仇，替那群畜生维护，你们都有罪！都该死！”

紧接着，铁锥如狂风骤雨般狠狠向雪昙刺来，看样子她已然陷入了癫狂。

这些日子僧人们被保护起来，她已经许久未曾得手，前夜里又被王阳羽打乱了计划，大仇不报，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见与她说不通，雪昙一把摸过床头的长剑，抬起剑身抵住了那根细长铁锥，手腕微动，将人振开。

仅仅一照面，女子惊觉这个她以为众人之中最弱的剑客，内力竟隐隐高于自己，甚至不输于曾经交过手的王阳羽。

震惊之间，女子一身劲装，稍退两步之后又不死心，再次袭来。

剑鞘与铁锥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雪昙的长剑虽未出鞘，但他提手间动作利落优雅，轻松避开了全部杀招。

三两下功夫，将长剑作铁棍用，打在女子身上，几乎敲碎她的骨头。

“叮啷！”

利器坠落于地面。

她挑错了对手，面色灰败。

女子捂着肩膀，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之上。

制住了女子，见她因疼痛而冷静，原本杀气腾腾的眉眼也逐渐清醒过来，雪昙望着她无奈道：“我等何时维护他们了，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有罪，我且问你，他们何罪之有？”

“你！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女子蒙着面，露出的一双眼中藏着凄厉，“败者为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她口中恨恨：“我只恨未曾将那帮畜生屠戮殆尽！”

摇了摇头，雪昙叹了一声，“姑娘，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如你所说，你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可你不曾说过他们犯了什么罪，也不曾解释你因何杀生。”

“你既不言，那你口中的有罪之人，在世人眼中仍旧是德高望重的高僧，遭遇不幸的受害者，而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枉造杀生。”

“你该揭露这一切，而不是迁怒于不明真相的他人。”

听了他的话，女子一愣，自从记事以来，她便一直被母亲和师傅灌输着复仇的思想，只知晓要将那群畜生尽数送下地狱。

第一次，有人耐心的与她说这些。

怔愣着抬起眼，女子望向雪昙，借着月光，这次她看清了，那对琥珀色的杏仁眸中并没有对她的厌恨，反而充满了包容与关切。

真漂亮啊……阿衡说的果真没错，这人温柔善良的好像清晨最干净纯澈的露珠。

“他们不会相信的。”她喃喃道，“曾经不是没人哭过喊过，却只被当成了疯子，受世人唾弃。”

“阿弥陀佛，女施主夜闯寺院客舍，唐突了客人，实在失礼。”

寂静的空间，陡然响起另一道男声，平静而淡然。

女子哆嗦了几下，那感觉……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本能令她感到害怕。

“法师，你这样也算是夜闯吧。”雪昙盘腿坐在床板上，支着脑袋看他。

扶风面色不变，“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履行保护客人的责任。”

既然如此，那些僧人被杀的时候他怎么不出现，要是没记错，王阳羽与贼人搏斗受伤，这位法师还在淡定地敲木鱼，诵佛经吧。

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雪昙不再看他，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似乎从扶风出现开始，她的面色更苍白了，“你走吧，若是报仇，我不干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然也要为选择付出代价。”

“你要放了我？”女子握紧手指，问他：“你就不怕我再杀几个和尚？”

雪昙默了片刻，“随你，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女子偷偷瞥向一旁柱子般站着的扶风。

发现了她的这一动作，雪昙摆摆手：“别管他，他听我的。”

话刚出口，雪昙自己也是一愣，心脏升起难言的情绪。

更为奇怪的是，扶风轻微点头，侧身给女子让出一条路，算是应了他那句话。

女子起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武器，就要翻窗逃离，不远处雪昙再次开口，“别再碰无辜之人。”

女子停顿片刻，保证道：“好，待到亲手报了仇，我会去认罪。”

“我叫露生。”

她背影消瘦又决绝。

…………

“冤冤相报何时了……”雪昙视线停留在窗边，自然不会错过窗边的素衣和尚，眉眼带笑，“法师，翻窗户进来的呀？”

“啧啧啧，非君子做派。”

扶风单手放于胸前，微微一笑，“是。”

“贫僧来念经。”

目光稀奇，这是给他念经念上瘾了是吧……雪昙没有拒绝，横竖也是睡不着，多听一会儿无妨。

“法师念吧，我躺着听。”说罢褪去外衫，雪昙侧身躺下盖着被子，眼眸清润望着他。

寺院为了一些香客的要求，在每间客舍都设了一个小型禅室，扶风闭眸跪坐于蒲团。

同样闭上眼睛，雪昙开口道：“法师怎么不念？”

“贫僧在静心。”

脑海中思绪翻滚，雪昙突发奇想问他：“法师为何出家？”

扶风道：“前任住持为贫僧之师，他说贫僧有佛缘。”

“所以你当了和尚？”

“师傅说，贫僧命中多杀孽，须入佛门修行，方能化解，何不是一种缘分。”

雪昙轻声哼笑：“法师身上的杀孽减少了吗？”

扶风淡然道：“并未。”

“看来法师是被老和尚给诓骗了。”睡意上涌，青年的眼皮渐渐沉重，临睡前软声呢喃，“南音寺若是没了，法师待去向何处呢……”

“阿弥陀佛，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灯影幌幌，一人卧于榻上，一人跪坐于佛前，两厢安好。

………………

翌日清晨，雪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见迟迟未应声，屋外有男声唤他。

“小昙，开门。”

睁开惺忪睡眼，雪昙正欲披衣起身，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屋内另一人。

呼吸一滞，精神瞬间清醒，他焦急地压低声音，“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扶风从蒲团上起身，拍了拍素衣下沿，“贫僧在等施主醒来。”接着他沉吟片刻，“施主这算私会外男么？”

神色泰然，丝毫不耻于自己便是他口中的外男。

“你说什么呢？！”屋外拍门声愈发急促，见他还不疾不徐的模样，雪昙打开窗，而后上前推他，“快离开，小声一点。”

任他推搡，扶风运起轻功，翩然翻身出窗：“施主害怕被门外之人发现？”

“……”怕呀，他当然怕。

痴情人设还要不要了？

咬牙道：“快走吧你。”

猛然间，雪昙抬眼，正巧后窗外一人对上了视线。

心跳漏了一拍，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碰见这样引人误会的场面，挠着脑袋顿在原地。

“哎呀，被发现了，施主是否需要贫僧解决了他？”扶风口吐惊讶，可他莹玉般的面上毫无波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你别乱来！快走就是了。”雪昙漂亮的眸子埋怨似的瞥了他。

可不能动主角。

那人并未久留，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雪昙也只能将紧张咽进了肚子，关上窗带上帷帽前去开门。

门扉缓缓推开，直至彻底显露出屋外俊美矜贵的紫衣男人，眉眼透着一股久等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慢？”

这般天然矜傲的语气，除了裴星迩，并无旁人。

……

法师：这算私会吗？

小侠客：嗯……怎么不算呢。

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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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婚约在身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