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帘子怎么拉上了?”萧君竹温润的声音中带了丝疑惑。
素白的指节拉开了缦帐,重重叠叠的光影透过最里面的一层轻纱,少年纤瘦的身子于朦胧中显现,深浅榴红交杂的的粼光打在他的身上,迷离梦幻。
床畔靡红昏暗的光线掩住了雪昙脸上的痕迹,仿佛适才的一切皆为虚妄。
精致漂亮的美人孤伶伶独坐在床上,厚重的锦被覆在他单薄的身子上,凌乱地皱成一团。见到两人,面上还残存着潸然预泣的惶恐。不知是不是环境影响,那清艳的眉目间好似又情意攀缠。
这一瞬,不管是萧君竹还是岑雪谙,当下的呼吸皆有停顿,当下之意,也只有二人自己明晰。
岑雪谙刚审讯完长公主府里那些可疑的仆役,身上沾染了些血腥气,冷情的眉头只皱了一下,便决定不再上前,免得惊着自己这个被娇养的单纯天真的弟弟。
毕竟已经很怕他了不是吗,现在这种情况他再过去,只会加重雪昙心中的恐惧。
低敛的睫羽成功掩住了眼底闪过的丝丝自嘲。
萧君竹骤然见到床上的美人眉目含情的模样,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小殿下几个月不见好似长大了不少,变得愈发成熟起来。
只片刻,他便回过神来,道:“殿下原来是醒了的吗,怎么也不说话?”
雪昙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瞳孔瞥向别处不敢看萧君竹清朗如玉的眼眸,没底气地回答说:“没…没听见。”
看见精致美人一副凄怜的模样,萧君竹有些心疼,想到雪昙今日落水的情形,到现在他的心中还有些慌乱,害怕稍不注意,少年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遭遇什么意外。
按下杂乱的心思,这些担忧不能在雪昙面前表露,这样只会加重他的不安和惶恐。
“秦与炀去哪儿了,之前不还是在房里守着殿下的吗,这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他…他刚刚有事先出去了。”生怕对方不信,雪昙末尾还加了重音。
萧君竹温和笑笑,轻坐在床边:“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殿下怎么将床幔拉上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仔细观察了雪昙的脸色,发现眼睫上有水光忽闪忽闪,似有泪珠滑落。
“好像还哭了,发生什么事了?”眼中的关切真实又不作假。
“没事,就是刚刚光太亮了。”
雪昙听见他的疑问,赶忙擦了擦眼角,却慌乱地将眼角揉地通红。这下可好,看上去更加红肿了,跟被人欺负了似的。
萧君竹无奈浅笑,伸手轻缓拨开雪昙无措揉.搓的小手,干燥素白的指腹温柔地抚过他红.胀发.肿的眼尾,拭了拭被胡乱打散的泪珠。拿出清爽干净帕子,替雪昙打理了乱糟糟的面颊。帕子拂过鼻尖,还能嗅到上面特有的,独属于萧君竹的清浅墨香。
没等雪昙沉溺于那墨香清暖之中,腰间忽的被什么事物划过,突如其来的刺激使他猝不及防,嘤咛出声。
“哼嗯!”
萧君竹听见了他这一声轻哼,停下了动作,关切道:“我下手重了么,伤到哪儿了。”
腰间那双手还在不断作弄着,扰得雪昙心神动乱。
面对萧君竹怀疑自责的目光,雪昙一时顾不得身上的难耐,连忙解释:“我刚才眼睛有些痒,不疼的…先生很温柔。今天谢谢先生救了我,要不是先生,我今天……”
说着想到那些的惊险画面,泪水瞬间不受控地充盈了眼眶,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遇见萧君竹,自己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虽然雪昙和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合该是命运安排下的仇敌,但在这一刻,无关任何外事,他理应向萧君竹表示感谢。
雪昙真心希望先生以后的生活可以幸福。
萧君竹见他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清润的面上难得闪过无措,也就不曾发现锦被下的异样。他用指腹抿去溢出的水珠,无奈道:“怎么又哭了,殿下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身上不断作乱的手听见这话,以为自己欺负得狠了,渐渐停了下来,不再捉弄那节细腻柔软的腰肢。
雪昙欲哭不哭的模样可怜又可爱,檀口小动作地开合,反驳着萧君竹刚才的话:“才没有害怕,刚刚有风吹进来,是灰尘迷了眼睛。而且今晚的风好冷,吹的我眼睛疼。”
雪昙的话语使坐在桌前许久未动的岑雪谙又了动作,他起身关上了窗扉。阖上的窗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屋内逐渐回暖升温,别样的氛围也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
岑雪谙看了看床被红纱映衬的暧昧含情的精致少年,沉了沉眸子,好一会儿才淡然出声:“看样子小昙精神不错,既然已经休息好了,那便收拾收拾回去吧,就不再姑姑家打扰了。”
萧君竹也温声开口:“是啊,小殿下。今日的犯人虽已经抓到,但难保他背后还有推手,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床上的另一人听见这些,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嚣张地将人留下,反而沉默地一动不动。
雪昙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赶忙向岑雪谙点了点头,生怕晚了片刻,这可怕的男人就要将自己丢下。
这里有人想要害他,而且刚才秦与炀的样子,实在让他害怕,雪昙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捋一捋他混乱无序的小脑袋。
倏地想到了什么,雪昙小脸涨红,嚅喏着说:“你们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岑雪谙今日面上难得露出笑意,手指敲了敲桌沿:“怎么身为男子,换个衣服还不让人瞧了?”
萧君竹也失笑,觉得雪昙还是小孩子心性。
雪昙却不退让,脸颊上和脖颈间腾腾的热气使他身子被香汗笼罩,饱满圆润的小脑门上亮涔涔湿漉漉的。
“快出去啦!”
见他这般坚持,岑雪谙冷意在眼底凝聚。
这时萧君竹温柔地摸了摸雪昙脑袋上的发丝,温柔地看着他道:“好吧,那我和太子殿下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叫我们。”
“嗯嗯。”雪昙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看向桌旁的岑雪谙,岑雪谙看见他晶莹透亮的眸子,周围还有未散的红肿,只冷着脸颔首,沉默着同萧君竹一道退了出去。
待到二人离开,雪昙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紧张感使他整个身子都被一层薄薄的汗水浸透,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把掀开了被子,里面露出的身形人影,可不就是已经“离开”的秦与炀么。
雪昙没好气地用圆润的杏眼瞪着这个不知收敛的男人,暗自气恼自己居然纵容了对方这么久,就应该让他暴露出来,挨一顿打。
不过要是秦与炀暴露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那些画面只在心底想想就算了。
“小殿下要走了吗?那我可是会很想你的。小殿下会想念我吗?”
这人神情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松呷昵的语气,就像刚刚强迫自己的不是他。
雪昙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不愿看他:“别说想你,本殿下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你。”
秦与炀戴上了惯用的面孔,熟练求饶:“是我错了,小殿下就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见雪昙被他磨的原本板起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秦与炀再接再厉又磨了好一阵,终于听雪昙松了语气,却还是有些不耐烦:“行了,别念了。每次都是这样,烦不烦呐。”
就算是抱怨的语气也是软软糯糯的,跟撒娇一样。
雪昙转过头忿忿看向那张欠揍讨好的脸,命令道:“还不快给被殿下穿衣服!”
“是是是,遵命。”
秦与炀一边打理着雪昙身上的衣物,一边按下心底晦暗情绪打探着问道:“还有谁吻过小殿下,我怎么不知道?”
雪昙不想告诉他这些,这人不久前疯狂狠戾的模样还令他记忆犹新,只是含糊着敷衍他:“没有谁,我骗你的。”
“是吗?那就好。”秦与炀手下动作不停,眼底却闪过戾气。
小殿下实在不会撒谎,不过没关系,他早晚会是自己一个人的,至于那个趁他不备,偷香窃玉的贼。
呵。
终于穿完了所有繁琐的衣物,雪昙直了直身子,就要往外走。忽然想到秦与炀还在自己身边,他面容严肃叮嘱道:“我刚刚和他们说你离开了,你先不要出现,待会儿我一个人出去。”
秦与炀故作委屈地说:“小殿下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雪昙被他这模样气到了,他气呼呼地回怼道:“那还不怪你,一直抱着我啃不松手,你是属狗的吗?!”
面上是不怀好意的玩笑脸色,秦与炀倏地倾身,蜻蜓点水式的落在那红润的唇瓣上,一触即离。
完事后,眉目上挑,一派恣意张扬。
“表达一下小爷的歉意。”
“你这人!真是不像话。”
雪昙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这人又搞突袭,心里吐槽这算什么歉意。再看到秦与炀笑得顽劣又嚣张,雪昙幽怨地撇了他一眼,脚步匆匆地开门离开,只想离这人越远越好。
门外已是月上柳梢,皎洁的月光洒落,倾照在庭院中的一对人影身上,覆上一层薄纱洁霜,将他们衬得好似天上的神仙。
不愧是备受天道宠爱的主角。
雪昙洁白的脑壳被扑面而来的晚风一吹,倏地想起自己适才遗忘的事情。
主角是该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吗?
好像忘了十七,明天补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纨绔小皇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