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折扇再次被打开,遮住了半张秀气面庞,转身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眸光灼灼。
“是我,每天上蹿下跳,没个正形。实在是有失大家风范。”
由于齐言滑跪的动作太过流畅、熟练,看得他身旁的雪昙目瞪口呆,一脸失神模样。
萧君竹双手扶于身前,微微俯身向岑雪谙行了一礼:“太子殿下现下在此处,看来问题应该是有些眉目了。”
岑雪谙朝他点了点头,虽然很不喜欢此人,但不可否认他的谋略着实出众,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
之后,那张疏离的俊脸定定看着一无所知的雪昙,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不明情愫。
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弟弟”了,许是之前雪昙是仇人之子的存在,他对人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也不怪雪昙总是害怕他。
可他不是。
岑雪谙心中好似被什么带着尖端的物件缠绕,一下一下刺得他生疼,好不容易得知了部分真相,却是那般难匪夷所思。
带着愧疚的心思,岑雪谙快步向着雪昙所在的书房走来,只为了看看这个懵懂无知的受害者,可这每一步都充满了忐忑。
见他难得的失魂落魄,以萧君竹的聪敏,自然是猜出了大半结果,素白的手收紧,书本都因这番力气皱了起来,看着残破可怜。
齐言也难得停下了往常的看戏姿态,显然参与了几乎全程的齐大人也差不多明白了,沉默一时之间在这个不算狭窄的房间蔓延开来。
不太了解在场的几人在打什么哑谜,雪昙柔软的小脑袋左顾右盼,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都这么安静。齐言你这个碎嘴子怎么也不说话了?”
齐言听闻他的吐槽,气得又用扇子敲了敲那圆滚滚却什么心思也不装小脑袋,力气还是下意识轻了轻。
恨铁不成钢,自己都成别人的工具了,还一副懵懂的模样,难怪招人觊觎。
岑雪谙率先打破沉默,一如往常的漠然:“功课学得如何了?”
这话一下就让原本怒瞪着齐言的小少年泄了气,瘪了瘪饱满的唇:“就那样吧。”
“那样是怎样?”岑雪谙一听就知道雪昙又懒散了。
齐言这时还不忘幸灾乐祸地添油加醋:“看看这脸上的红印,一看就是睡了许久。也就萧公子脾气好,忍住性子没有苛责。”
岑雪谙淡淡扫了一眼齐言:“脾气是挺好的。”
语气冷冷,按齐言对他的了解,这人怕是生自己的气了。
齐言闭嘴,心下腹诽:这又是哪里惹着这人了,这男人真是年纪越大越容易生气。
萧君竹浅笑着看向雪昙:“小殿下应当是昨日吓着了,夜里没睡好。比起一日的学习,还是身体更重要。”
漂亮的小殿下极其认同,飞快点着脑袋,片刻反应过来:“本殿下才没有被吓到!”
岑雪谙无视了他的辩驳,声音放低,细听去竟掺了有些温柔:“怎么胆子这么小。犯人已经审问过了,那位秦小姐落得如此境地,皆为因果轮回。。”
雪昙闷声道:“都说了没有被吓到。这么快就破案了?”
“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受害家仆。这些人都是没有签卖身契的良奴,只是因为惹了秦子鸢的各类不快,招致死难。”岑雪谙难得愿意同他细讲这些事。
“是吗……” 这应该就是报应吧,雪昙垂眸思索着。
齐言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小殿下之前落水那次,除了萧公子,还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残破的画面在脑海显现,其实雪昙本不愿回想这些,灵光闪现:“好像是看见了那位秦姑娘。”
不太明白齐言为何问这些,疑惑的看着他。
摇着折扇,齐言心道:果真如此。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美救英雄么?
转头又看了一眼雪昙随着年龄增长愈发脱俗美艳的面孔,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英雄救美吧。
岑雪谙眸色深沉:“那你就没想过为何本该出现在前厅的那个女人偏就那么巧,出现在你遇险的地方呢?”
说罢,还以为不明地看了看一旁安然态若的萧君竹。
萧君竹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却还是浅笑不语,只温柔地盯着小少年那软软的发旋儿。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雪昙被惊到杏眼滚圆。
冰冷的视线划过脸庞,似乎在说怎么才想到,激得雪昙往萧君竹身旁靠了靠。
雪昙现下确实很震惊,剧情大纲里没提这些,他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难道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剧情是他不知道的么?系统休眠,这些疑虑也都无从看清。
眼见雪昙下意识依赖着萧君竹,岑雪谙心底晦涩。猝不及防得知了小少年并非仇人之子,他终是看清了自己苦苦压抑的情思。
情绪的猛烈爆发,使得一道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岑雪谙脑中不断盘旋回转。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而自己不可以。他们根本就没有那层血缘纽带不是么?
多干净的身份啊,精致明艳的少年也是那人野心下的受害者,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岑雪谙被那声音蛊惑着想要对雪昙说出真相,终归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不能说,说了小少年怕抵是会伤心的。
“毕竟若是那日没有我,单凭她不顾名誉和安全下水救人,就足以让她借机嫁与你,摆脱落魄小姐的身份。”萧君竹温和地向雪昙细细解释。
“可为什么要嫁给我呢?我明明一点也不好。”
论人品才华,在场的哪位不甩他十条街,自己只是个无权顽劣的皇子罢了。
欲言又止,岑雪谙他们还是默契地没有对这件事多加添色,免得徒增伤悲。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愿见到小少年伤心的模样。
岑雪谙只一言便结束了这个话题:“所以,你今天还是没有认真学习。”
雪昙瞬间挎起小脸,眉头皱巴巴的,无精打采:怎么还来,放过他吧。
回到寝宫。
雪昙小手拍了拍单薄的胸膛,感叹着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岑雪谙的魔鬼拷问。同样是主角,岑雪谙怎么这么可怕,也不看看人家萧先生——温润如玉、翩然雅致。
满怀愤慨地走在路上,雪昙在房门口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忿意瞬间消逝,笑意浮现于面容之上。
雪昙欢快招了招手:“十七,终于见到你了!你都干什么去了,我都见不着你。”
前半句是喜悦,后半句就带着些娇嗔了。
十七上前理了理雪昙被压皱的衣服,低眉颔首。
“陛下召唤。”
雪昙显然不满这个答复,瘪着嘴:“那你早上就回来了,也不来见我。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殿下是昨夜没睡好么?”十七轻声询问。
“还不是你…昨夜里不在,没人陪着我。”声音越来越小,雪昙忽地感觉自己这话好像太过依赖十七了。
十七眸光流转,再没有之前的木讷阴郁:“那今日殿下早些休息。”
面对雪昙眼底的淡淡疲惫,十七声色温柔而心疼:“属下今夜一直在。”
雪昙看不明白这些复杂情感,听见十七的承诺,顿时安下心来,声音也略微扬起:“那当然了,昨晚是个例外。我以后一定要和父皇说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要总是将你召走。”
“是。”
雪昙高兴地搂着十七的胳膊进寝室,亲昵地有些过了头,已然超越了朋友主仆的界限。
可这些,雪昙不懂,也没有人再告诉他。
十七被搂着胳膊,身形有瞬间的僵硬,看着活跃生动的小主人,抿了抿干涩的唇。
衣袖下,青紫淤斑隐隐作痛,而手臂的主人却若无其事,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平淡。
一夜好梦,至少炙热怀抱中的单薄少年眉眼弯弯,再没有昨日的忧恐无助。
夏日的傍晚依旧是烈日炎炎。
光线刺眼夺目,暑气熏得雪昙白皙的额头都出了丝丝汗水。一旁的护卫替他扇着蒲扇也没能减少这扑面而来的热意。
十七今日又被昭帝下派了任务。尽管雪昙和他提过,但昭帝表示这次的事情需要十七的身手,还是强行将人征调走。
不过昭帝又调了几个护卫保护他,这让雪昙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昭帝近日好像心情不太好,对雪昙也少了往日的宠溺纵容。不知是不是上次与贵妃的火气还没消,整个人都看着消瘦虚弱了起来。
不是雪昙胡说,就连他都能看出来昭帝那如金箔黄纸般蜡黄的脸色。
“这秦与炀怎么这么慢,不是他说要去看看最近流行的新戏么。”
燥热的天气使雪昙等得有些急。二人约定好在青岩巷会面,雪昙按照约定到了地方,却迟迟见不到秦与炀的人影。
还没等到人,雪昙倏地意识到身为繁华的巷道,这里应该人声鼎沸才是。
今日里好似过分冷清了些。
还没等他细想,眼中就被黑暗笼罩,纤细的身子无力瘫软了下去,意识陷入昏沉。
另一处浮华人间,红衣青年鲜衣怒马,英气俊朗的眉眼恣意张扬,直至灯火万家也未曾等来他心头的珍宝。
秦与炀:终于有我出场了
岑雪谙:兄弟打咩
十七:微笑.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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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纨绔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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