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隔壁包厢内,俊美秀气的玉面青年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坐他对面冷硬刚毅的男人皱了皱眉,不悦道:“怎么今日如此失态?”
那青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掩住嘴角的笑意:“没事,就是听到了些趣事儿。”
齐言天生耳目灵敏,在这隔音极佳的包厢,也能略微听到隔壁的一些动静。乍然听到秦与炀这么编排他哥,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看见眼前男人不知情的样子,他更想笑了,赶忙转移话题:“听说你弟弟要进国子监读书了?真是稀罕事,他那烈性子也能压的下来?”
听见齐言提起他那个成天不干正事的弟弟,秦与曦按了按眉头:“父亲这次将他从母亲那儿接回京,就是觉得他现在被母亲宠的成天浪荡在外,不学无术,再这么下去,将来难成大事。”
想起秦老将军那日训斥秦与炀不成器,秦与炀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就有些头疼。
“家中有我兄长撑着,小爷我就想安安心心做个富贵闲人,这也不行?”
气得秦老将军要当众请家法。
……
“怎么突然想起问小弟?”秦与曦觉得有些违和。
挥着折扇,齐言早准备好了说辞,随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同意?”
秦与曦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原先还闹着拒绝的人,去了一趟国子监回来,就答应了。”
“那可真是怪了。”齐言摇着扇子,结合隔壁包间的对话,齐言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至于真相为何,还是让秦与曦自己去纠结吧,也不知道这个冷疙瘩什么时候能察觉,齐言心底暗笑。
倏地,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来者身着黑衣,眼底深如寒潭,周身更是一派冷漠疏离。见到来人,秦与曦不再闲聊,就连齐言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一时间房内氛围严肃,黑衣男子冲着二人点了点头,免去二人的礼仪,旋即入座。
这时系统提醒雪昙:“宿主,岑雪谙就在隔壁。”
雪昙一愣:“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系统:“他把时间提前了,别人都不知道。”
“那我现在要去找他吗?”
“不用,以现在的剧情发展,你知道了这件事后只会给皇帝打小报告,不利于剧情发展。我现在告诉你,是为了让你记得做好被他看见的准备,不要崩了人设。在主角面前,你是绝对不能偏离人设的。”
雪昙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统统提醒。”
“宿主不要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系统仰着身子,悠悠道。
没错,黑衣男子正是提前一天入京的岑雪谙,他如今正与另外二人商讨着南郡的贪污案。
这次他奉命前往南郡治匪,去后不经意发现这起隐瞒许久的惊天大案。
现如今郡府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盗贼滋生,这都与整个南洲郡的官府脱不了关系。
齐言是皇后的母族这一代的年轻掌权人,而秦与曦之所以在此,正是因为贪污的钱帛里竟还包含了他麾下虎阳军整整一年的军资。
数额之大,实在骇人听闻。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查到,这里面的一桩桩一件件竟都与当今那位至高之人脱不了关系。
想起前段时间得知的事情,岑雪谙寒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至少现在还不能......
雪昙与秦与炀聊了一会儿后,菜品才终于上齐。看着满桌的油腻,他有些傻眼。
“怎么这里最贵的菜都这么重口味。”
“这不是你说的,最贵的菜,都在这儿。来来来,别跟小爷客气。”秦与炀抬着下巴,朝桌上的菜点了点。
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明显是早就知道。雪昙不服气,尝试着吃了一口面前摆着的那盘鱼,顿时被辣的唇颊嫣红。
“咳咳咳......”喉咙不住咳嗽,泪水瞬间溢了出来。
瞧雪昙这副惨样,秦与炀慌了神,赶忙拿起茶水递给他。
“怎么还真吃上了,我只是唬唬你,快喝点水。”
接过茶水猛灌了一口,雪昙才稍稍缓解喉咙的痛意,半晌才开口道:“这...这看着也没有辣椒啊,怎么这么辣?咳咳...”
秦与炀轻轻拍着雪昙的背,替他顺气,没好气道:“这金汤白玉,看着没有一点红,里面却都是磨细了的辣粉。你可真会挑。”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唇上却依旧火辣辣的疼。雪昙泪眼婆娑,抬起脑袋斜睨着他,声音好像有些委屈:“你怎么不早说,还不都赖你,我的嘴现在还好痛。”
指了指红肿靡艳的唇,眼角的泪要掉不掉,那模样好不可怜,看的眼前的男人心旌神荡。
秦与炀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那两片唇瓣,感受到上面的烫意,只感觉心也跟着火热。
“你干什么愣呢,还不把快手拿开。”被人无缘无故乱摸,雪昙有些恼怒,就要拍掉唇上作乱的手。
“这不是帮你看看是不是上火了嘛,看样子确实肿得厉害。”秦与炀回过神,灵活躲过他挥来的手。
雪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把捏住了唇瓣,无法开口。
“唔!唔唔......”
“好了好了,都赖我行了吧。赶紧吃饭吧,小爷都饿了。”见雪昙杏眼圆瞪,真的要发火,这才松了手。
秦与炀将几道菜品推到雪昙面前,眉眼飞扬:“上次在国子监,我看你的餐盘里都是些清淡的饭菜,就知道你爱吃这些,这些都是特意为你点的。知道你身体不好,我怎么可能让你吃那些油腻吃食。来来来,小殿下快吃,不用我喂你吧。小爷可不轻易伺候人,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小爷到可以勉为其难。”
雪昙听他前面那些话,还有些感动。可待到听见后半句,这感动就被浇灭。他虽不生气了,却也没好气地开口:“你还是快闭嘴吧,我自己有手。”
在各种插科打诨下,二人终于开始享用起佳肴。
“嗝—好撑啊。”用餐完毕,雪昙摸了摸圆润的小肚子,轻轻打了个饱嗝。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想要缓解腹中的饱胀感,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一丝不对劲。
这么想着,他感觉自己味觉出了差错,又抿了一口,还是有些不对劲。
等秦与炀发现不对劲时,他已是目色迷离,面颊嫣红。
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身酒气。
秦与炀看着雪昙那副迷糊的模样,叹了口气:“水和酒都分不清楚,这么大真是白长了。”
这也不怪雪昙不懂,宫里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些酒水在他身边出现的。
找来小厮结了帐,那小厮见到秦与炀带来的漂亮少年神志不清,犹豫着开口:“瞧小公子这模样怕是喝醉了,需不需要小的叫辆马车,将小公子送回府上?”
秦与炀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到了宫中宵禁的时辰,看样子今天雪昙是回不去了。他扫了眼小厮,像是看穿了什么,那小厮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不用了,人我带走就行。”
说罢,背起昏睡的少年,离开了宴霞楼。
系统之前一直观察岑雪谙那边的动向,以便提醒自家崽崽何时注意分寸。它这刚一回雪昙身边,就看见他毫无防备地伏在秦与炀背上。
系统试图在识海内呼唤雪昙的灵识,却怎么也唤不醒他,气得小小的萤火身体上下抖动:“真是笨蛋,我才离开一会儿,就搞成这副样子。这个浪荡子,手摸哪儿呢!”
秦与炀双手握住雪昙的膝盖上沿,将他往上颠了颠。
任系统在识海内怎么气得上蹿下跳也无济于事。
就在秦与炀背着醉酒的雪昙即将出门时,一道身影突然从窗外跃了进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十七冷眼瞧着秦与炀,阴郁的目光触及他背上沉睡的少年时,一瞬间又软和了下来。
“将主人给我。”寡言的护卫鲜少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嘶哑。
秦与炀扫过十七那张苍白俊秀的脸,眼底暗沉,轻嗤道:“你哪位啊?”
十七不欲多言,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格,手指按住佩剑,蓄势待发。
正当他要动手时,秦与炀背上的少年动了动,一阵窸窣。
雪昙难受地晃了晃脑袋,醉意加持下,艰难睁开眼眸。
琉璃般透亮的眸子恍惚着聚焦,在模糊中一眼就见到了十七,他安下心来,继续沉沉入睡。
嘴边呢喃着。
十七…
“跟你走….”
秦与炀没听见前半句,他挑衅地朝阴郁的男人一笑,戏谑道:“听见没,跟我走。还不快让开。”
十七垂眸,收回按在剑柄的手,让出了一条路。
再次隐身于人群中,消失不见。
岑雪谙和秦与曦正聊着被贪昧的军饷如何追回,话题接近尾声。齐言听见隔壁没了动静,就知道人已经离开了。
他一双笑眼微眯,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上前打开窗子通风,窗外是繁华喧嚣,攘来熙往,与屋内的凝重截然不同。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高座庙堂,全然不在乎城外不远的江南已是流民四所、家破人亡,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毫无关联。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抛去心中的不忿,齐言看见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青年人的身体结实有力,背着一个清瘦娇小的少年毫不费力,伴随着月辉灯明,二人逆着人流,离开了这莺歌燕舞、浮华人间。
在无人在意的黑暗之中,阴郁俊美的暗卫跟在不远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的月亮。
秦与曦见齐言伫立窗前良久,刚要开口问他准备如何处理收缴的脏银,就听他轻咦一声。
“秦将军,这不是令弟吗?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
听见齐言提起他弟弟,他起身去查看,果然是秦与炀。见他背着个少年,微微皱眉,他久守边疆,目光锐利如鹰隼,轻易看清少年模样。
他不记得京城有哪家公子模样生得这般标志。
思下无果,秦与曦只以为弟弟是交了哪位他不认识的朋友,也不打算过问,他知道秦与炀自己有分寸。
“应该是小炀的朋友,毋需太过在意。我们还有正事要谈,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别处。”言语间还指责了齐言不无正业。
齐言摸了摸鼻子,朝他笑了笑:秦与曦啊秦与曦,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不提前告知你啊。
岑雪谙对他们的谈论不在意,只轻扫了一眼窗外的方向,倏地见到那娇瘦的身影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幽深,只是衣袖下的冷白手指紧紧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红痕。而他本人却好似感知不到痛楚,依旧面无异色。
凉风习习,吹走屋内的丝丝闷热,却带不走萦绕心头的不知名烦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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