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修真炮灰真少爷

鼓起勇气抓起的衣摆被抽走了,池溪的心好像也被抽空了一块,紫宸殿的风声格外冷,吹得他的笑容都变得有点僵硬。

但也只是片刻的僵硬,他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额间的朱砂痣红得想要刺伤谁的眼,“那徒儿先回去。”

“嗯。”离幽面无表情,转身欲走,手心却忽然被抓住。

明明不是多么温暖的体温,明明都已经被夜风吹得快成了一个小冰块,抓住他手的时候,却让他依稀觉得,仿佛比炼魔池的池水都更滚烫。

即使是一缕魂丝,都不该这样轻易被触及肉身,池溪的修为,他再熟悉不过,根本没可能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碰到他。

可是偏偏,他就是让他碰到了,甚至,也没有第一时间甩开。他的仇家遍布三界,如果这是刺客,或许已经初步成功了。

刺客?离幽的眸中骤然升起危险,眼前的人,与他可也是有着深仇大恨的,难道他已经想起来了?他记得,他擅用毒。

丝丝缕缕的压抑在空旷的大殿内蔓延,仿佛每一条纱幔都凝聚了血腥的杀意,一有不对,就要将猎物撕碎。

然而,掌心那只对他来说稚嫩无比的手既没有给他下毒,也没有忽然冒出一把暗器,他小心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他的前面,是那碗没被喝下的拜师茶摔碎满地的瓷片。

他浑然不觉那些一触即发的危险,第一次抓到师尊的手,他开心得把原来所有的委屈都忘了,回头看他的笑容如一朵缓慢绽开的山茶花,声音都带着雀跃,“师尊小心,不要踩到了。”

离幽只是冷冰冰地看他。于是,池溪的笑容就又慢慢收了起来。

离幽又去看他们交握的手。

三界都知,残忍嗜杀、又有极度洁癖的戮血魔尊,甚至连杀人的时候,都基本是用的悬魔丝,而鲜少沾染自己的手,当然也从未有人胆敢这样牵他的手。

所有人见到他,不是畏惧隐忍、便是瑟瑟发抖、满目仇恨,他们所有的人都比眼前这个根骨几近残废的“神子”要高。可就是这样一个修为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人,却丝毫不畏惧他,不仅敢牵他的手,还敢笑得这么开心。

不知死活。

这视线太没有温度,池溪有心想要多握师尊的手一会儿,但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可他到底也有脾气,也有点赌气了,在彻底放开前,他忽然有点小重地捏了一下这只金尊玉贵、连握都不肯给握的手,好像在发泄自己小小的气恼,然后才飞快放开,一脸的胆战心惊。

该害怕的时候不怕,不需要怕的时候倒是怕得明显。

“没有下次。”离幽抬起手,灵力流动,宛如一道清泉,冲刷过那只被池溪牵过的手。

只是一道清洁咒,却像一把隔空也能伤人的小刀,让池溪原本仍有点小雀跃的心也微微刺痛了一下。他原本以为,与师尊稍微拉近了一点关系。

可是,原来,师尊却如此排斥他。

最后一点笑容的痕迹也在这张脸上消失了,离幽这才觉得顺眼了些。他只喜欢别人痛苦,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没入纱幔,已经不再理他。池溪却没有马上走,他蹲下身,一片片地捡起碎瓷片,这是他泡了好久的茶,师尊没有喝,因为他不要学双修,师尊也开始排斥他。

大殿很空,衬得他一个人的身影愈发孤零零的。

离幽一直背对着他,却能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看到他低头,一边闷不吭声地一片片捡起碎瓷片,一边小声念叨“不能让师尊踩到”。

他有点讽刺地想,他怎么可能踩到那种东西,那种东西又怎么伤得了他,自三岁起,他就要在万刃山日日行走三百次。

一片碎瓷片忽然划破池溪的指尖,一点嫣红溢出。很微不足道的伤口,离幽却的视线却忽然凝固了一下。

十多年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锦衣玉绣的孩童捧着自己疑似擦破了一点皮的手心,不太开心地让随行的神官看,白衣金冠的神官皱着眉,一只手拿着与他极不相称的、被咬了一小口的糖葫芦串,一只手握着孩童的手查看,“殿下怎可如此娇气。”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一边皱着眉,一边低头在孩童稍不注意就要愈合的“伤口”上吹了吹。

十多年后,池溪不太在乎地把流血的指尖放在唇边吸吮了一下止血,眉头也没皱,然后起来和师尊告别。

苍白的手指微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动。

池溪的低落总是持续得很短,再站起来,又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在大殿中央对着师尊的背影挥手道,“徒儿明日再来给师尊敬茶!”

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荡,没有回应。

池溪有点失落,捧着一袖子碎瓷片默默关门出去了。

·

一向空寂的紫宸殿,自此变得叽叽喳喳的。

第二天,池溪果然又泡了一杯敬师茶,离幽没接,让他随便放在旁边,也没喝。

但至少没碎。

池溪精神抖擞,开始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围着新出炉的师尊打转,偌大的宫殿,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无论离幽怎么避,池溪都能在他躺下的下一刻,飞快地从某个角落窜出来,并且端着一盘糖葫芦。

他自己喜欢吃,就以为所有人也都会喜欢。

离幽烦不胜烦,一次也没吃过。但他虽然这么烦,却不知为何,就是没有离开。这只是他一缕魂丝寄宿的身体,他离开,也会自行活动,不会出错。既然猎物尚未成熟,他不该再耽误时间。

根本没被承认过的“小徒弟”像只蜜蜂一样每天嗡嗡,他好像对他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热切亲近,而且熟练得很。

虽然糖葫芦无人理会,池溪却坐在他旁边,不近不远,但是是可以允许的最近的地方,阳光照得他的朱砂痣更加红艳,山茶花在角落绽放,幽幽花香缭绕。他坐在石桌旁,捧着雪白粉嫩的小脸问,“师尊,你有爹娘吗?”

离幽不喜欢太阳,他躺在阴影的软塌中。那个疯婆娘?“死了。”还是他亲手杀的,他微微扬起唇角,平平无奇的脸,却是分外的森然冶艳。

池溪看着他笑,却只感觉到笑容里无限的寂寥,于是忍不住靠近了他,穿破了那条“限制”的距离。

师尊不喜欢照太阳,那他可以把太阳的温度带给他,他也走进了阴影里,走到他身边,认真地说,“我也没见过我的爹娘,他们可能是在天上。”他摸了摸自己残缺的耳坠,像是安慰,又像是同样孤独的人渴望彼此的取暖,“我们是一样的。”

他有点开心,因为第一次发现了与师尊一样的东西。

离幽却忽然觉得烦躁无比,这几日,他越来越容易烦躁。满月将至,他就快要发作,本该回御魔殿闭关。

烦得要死的小不点,年龄都没有他零头大,什么一样。

小不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多烦人,小心地捧来一碟糕点,“不开心的时候吃点好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的。”

“我不喜欢吃糖——”离幽以为,他端来的,又是一碟糖葫芦。可是这次,那一块块堆叠齐整的,却是方方正正的茶花糕,端着糕点的手包着厚厚的纱布。

池溪充满期待地望着师尊,这是他自己发现的,隔壁宫殿的师兄说,送东西要投其所好,整座紫宸宫都只种了山茶花,他觉得,师尊会喜欢。

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里,他的师尊抬起了手,修长苍白如寒冰玉骨,眼看这只手慢慢靠近,多次反复尝试而被火灼烧的伤好像都不疼了。

然后,这只手在下一刻挥下,用力打翻了整碟茶花糕。

就像是那盏不曾被喝下的拜师茶一样,落在地上,锵然碎裂。

现在不珍惜,以后只能火葬场了。不过强调一下,离渣渣平平无奇的是这个假身体,真身还是很好看的啦,不好看都不配火葬场。

等小兰花再出场,就该哭了。然后魔尊哭完兰花哭,兰花哭完爹地哭……我太土狗了,抱歉。下章开始v,努力码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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