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嫂不想做饭了,气呼呼地回到她的屋子,对她男人说道:“赶紧把你妹妹送走,反正我是不可能再跟她呆在一起了。”
“明明身上早就好了,还天天等着我端菜送饭,她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也不出门看看,旁人都是怎么说她的。她要是敢出门,肯定有人朝她扔烂菜叶子!”
“还有承安,一个J生子,住在舅舅家也不自觉,又霸道又自私。赶紧把那母子俩送走,我一天也忍受不了了。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想想你的孩子,我们家的名声被妹妹拖累成什么样了!”
杨大哥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为难道:“刘家人不主动上门,我能怎么办?”
“这种事谁说一定要男方主动了?”杨大嫂一看有门,赶紧撺掇,“刘家老二被打断了腿,下不来床,他们家又要做生意,哪有闲功夫照顾他?正好把妹妹送过去,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再者,承安是刘家的种,就该让他们家来养。你儿子昨天跟承安打架,被承安揪掉了一小撮头发,可把我心疼坏了。”
妹妹跟自己的儿女相比,显然后者更重要。杨大哥一听他儿子被揪掉了头发,心里对妹妹的那点怜惜全都不见了,立刻起身道:“你赶紧做饭,我去跟娘谈谈。”
杨大哥找到杨母,把事情一说,杨母思考了片刻就点头同意。
在杨母心里,儿子和女儿相比,自然是儿子更重要,她将来还得靠儿子养老呢。
杨母没脸去请媒人,等天黑了估摸着刘家人收摊回来了,她就上前敲门。
刘大嫂开门一看,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你来做甚?”
杨母讪笑:“有点事想跟你公婆商量一下。”
刘大嫂不想让她进来,可是一想到杨月英替小叔子生了个儿子,还是侧身让她进来了。
刘家人看在承安的面子上,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同意杨月英嫁过来。不过酒席就免了,已经够风口浪尖的了,还办什么酒席。就算办了,估计也没几个客人,这不是招人耻笑么?
杨母还想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刘母蹭地站起身,不悦道:“你女儿什么名声你心里没数?让她进门已经是我们家倒大霉了。原本我儿能找个黄花大闺女,结果被你女儿给祸害了!还想要聘礼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爱嫁不嫁,我又不稀罕!”
杨母险些气得晕过去,她抖着嘴唇,威胁道:“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就不怕我女儿气极了在你家门口吊死?”
刘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且舍不得死呢!真要有那勇气,被休那天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我儿子还躺在床上,腿也断了,这场祸事可不就是你女儿不守妇道给招来的?我没找你们赔医药费,还敢跟我提脸面和排场?她也配!”
刘大嫂跟着冷笑道:“想死就趁早,反正我们家已经够招人闲话了,也不怕多她这一桩。死了正好,到时把承安接过来,爹娘重新再给小叔子说一门好亲!”
刘家婆媳俩联手怼得杨母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刚进家门,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可是再怎么伤心,女儿也只能嫁去刘家。
杨月英当然不愿意跟做贼似的静悄悄成亲,可是刘家人不肯出银子,连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刘文倒是心里有她,可刘文没钱,现在又躺在床上养伤,这门亲事压根就没有他发表意见的余地。
难受了两天,最终杨月英还是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挽了个小包裹,踏进了刘家的门。
没有聘礼,没有嫁衣,没有酒席,只有一纸婚书,这就是刘家人最大的诚意。杨月英把眼泪往肚里咽,发誓等刘文养好伤以后,她再跟刘家其他人算账!
过了门,杨月英才发现这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刘文断了腿,事事都要人伺候着,这个人选舍她其谁?她不仅要伺候刘文吃饭喝茶,还要扶着他去上茅房。
若仅仅只是照顾自家男人,那也罢了,左右没多久他就会好起来。问题是白天刘家其他人都要出摊卖菜,把家务活儿也全部丢给了她。
她还要照看承安,忙得团团转,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她都这么辛苦了,婆家其他人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
嫁进刘家的第八天,杨月英受不了,趁着刘文睡熟了,她就带着儿子回娘家。
她在杨母面前一通哭诉,说自己的委屈与劳累。
杨母听得心酸不已,也跟着哭:“你这个死丫头,事情都是你自己做下的,现在怨谁?”
抹了把泪,杨母继续道:“何田开的那间铺子,生意极好,我偷偷地去瞧了两回,门口排着长龙。个个都说他家新出的饼子很好吃,争抢着买,去晚了就没了。你说说你,要是你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现在何至于去刘家受苦?”
“娘,上次买的那块蓝色的布在哪儿?”杨大嫂走了过来,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说,“妹妹,天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给妹夫做饭了?要是妹夫醒了见不到人,这多不好。你以真心待他,才能在夫家站稳脚根啊!”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杨月英不傻,听出嫂子那话里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偷懒,说不定还会再被休一回。
“娘,我回去了,不在这里讨人嫌了。”杨月英猛地起身就要走。
她以为这样说,娘一定会哄她,还会教训大嫂几句。没想到杨母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垂眼看着地面。
杨月英心里一酸,这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哪里比得上儿子呢?更何况她还连累娘家一块儿丢人了。
杨月英哭着走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刘家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何田的铺子外面。
自从租下这间铺子,何田就开始琢磨着要推出新口味。
原身做的饼子就只有一种口味,咸的,里面也没有馅,是贴在铁锅里慢慢用火烘烤而成的。原身舍得用料,价钱又公道,这么些年下来也积累了不少熟客。
定制的浅口铁锅送来以后,何田先做了葱油饼。面粉里面混和了细碎的葱花,锅里放油,烙出来的饼子看起来油汪汪的,吃起来又酥又脆,是咸香的口味。
何田在家做好后,先叫家人品尝。
何青青只咬了一口,就大叫着说太好吃了,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饼子。陈大娘尝了一口,咽下后笑着说:“放这么多油,怎会不好吃?”
何青青很快就把那个巴掌大的葱油饼给吃完了,看阿奶一副舍不得吃的样子,便催促道:“赶紧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青说的对。娘,你赶紧吃,我再去做另外一种。”
何田又做了酱香饼,薄薄的酥脆饼子上面抹了自制的秘酱,口感更丰富了。他还把原身留下来的那种饼子做了改良,不仅多了甜口,还能加馅,分素馅和荤馅两种。
等到开张那天,陈大娘不放心,非要带着青青一起去铺子里看看。
专门做饼的铁锅就摆在铺子靠里的地方,第一锅饼子还没出锅,香味就飘出来了。
熟客们纷纷表示想尝尝新口味,路过的行人闻见这香味也变成了新客。第一锅饼子很快就卖光,后面没买到的人只能耐心等待第二锅。
陈大娘见状笑得咧开了嘴,帮着递饼子收钱,就连青青也找到了活儿干,坐在铁锅前看着火。
等晚上关了铺子,何田把匣子里的铜板数了两遍,收入还不错,比原身那时候赚的多出了数倍。
陈大娘眼也不眨地看着儿子,儿子以前每天大概赚多少她也是知道的。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铜板,她感慨道:“果然听你的没错,虽然铺子要租金,可这赚的实在是多多了。”
何田微笑着点头:“等存够了银子我就把铺子买下来,再买些田地,租给别人去种,我每年只收点粮食就行了。”
陈大娘心里非常高兴。只要有地就好,这样将来万一生意不好做了,也能回家种地,不至于吃不上饭。
何田心疼她俩在铺子里帮着忙活了一整天,于是给了青青五个铜板,又给了陈大娘一些零花钱。
陈大娘没说不要,只是一接过来就放进了买菜钱的匣子里。倒是何青青非常高兴,连声问:“爹,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我可以随便花吗?”
何田点点头,问她:“你想不想去学绣花?”
女儿只有九岁,何田觉得还是应该让她学些东西。
何青青摇头道:“我不喜欢绣花,我喜欢看爹做饼。”
青青觉得做饼很神奇,小小的一团面,在她爹手里经过揉拉再团成形,然后放进油锅里慢慢变大,这个过程非常吸引她的目光。
“绣花哪有做饼香?爹,我能每天跟着你去铺子里吗?我保证不添乱,我可以帮忙看火。”
被女儿亮晶晶的双眼盯着,何田很难不答应。
以前原身每次做饼都是半夜,等青青醒来,饼子已经做好了。只要女儿喜欢,将来把这门手艺继承下去也挺好的。
“行,那你就在旁边看着。”何田点头同意,“我也会慢慢教你。”
“我保证一定好好学!”何青青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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