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酒客栈,凌道子拍手道:“我早说不能行动,你们非要行动,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师母非得把我削了不成。”
孔浮生看着周修葺面无表情的的等待,缓解道:“凌道子前辈,师姐没事的,她的命牌还亮着,况且周前辈说他要进去的时候,是孟前辈劝阻了他,说她进去,才能劝得动那些女子,所以周前辈才允许她去的。”
孔浮生将凌道子推到一边道:“您消消气,况且周前辈很担心孟前辈的。”
“师父?”楼道传来孟婴婴的声音。
凌道子从凳子上弹起来,吓了一跳,孔浮生探头过去,孟婴婴身穿里衣,茫然的看着他们。
周修葺走过来,看着她,皱眉道:“你何时回来的?”
“我将那些人收拾了之后,忽然觉得很累,然后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客栈了,我还以为是你们送我回来的。”她揉了揉眼睛。
周修葺眼神没有松懈,而是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那些女子,说你别人带走了。”
孟婴婴身形一晃,惊讶道:“什么人?我并未看见啊?”
周修葺淡淡撇过她心虚的眼神,收回目光。
凌道子一把握住她的双肩道:“乖徒儿,可伤到哪里没有?我就说让你师兄别带你去,这么大的事情,带上你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孟婴婴看着他道:“师父,我不怕危险,我能跟师兄他们并肩,也并非只是一个女儿家。”
凌道子搭在她肩上的手一顿,孟婴婴知道凌道子只是关心她,但她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种保护,就觉得变扭而且也觉得他们这样对他她,很奇怪。
凌道子慢慢背过身,孟婴婴脸上顿时慌张了一下。
“师父我...”
凌道子忽然转身,蟠桃脸上挂着极大的笑:“终于等到这一天,为师终于也可以享受一下自己的日子!”
“把你们这群兔崽子养成这么大!为师终于可以解放了!”
他说完扬天大笑了起来。
孟婴婴手一顿,凌道子拍了拍周修葺又狠狠拥抱了她一下道:“你们两人,都是命苦的孩子,天命降生于你们身上。”
“只能有你们自己解开。”
他郑重道完,孟婴婴与周修葺对视一眼。
这天命,降生,而他们必将接天命,破天劫。
“哈哈哈哈——”
“为师这下可以去花楼了,千万别告诉你师娘啊——”
凌道子一溜烟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孔浮生目瞪口呆:“凌道子前辈,一向如此,没有章法吗?”
周修葺没有理会,坐在凳子上,望着烛火摇晃。
孟婴婴想起什么,对着他们道:“我还有事情,就先不与你们说了。”
孟婴婴回到客栈后,走上楼,看了一圈,敲响了一扇门,里面响动了一会,门扇被打开,苁蓉看清是个姑娘后,将剑藏到了身后,冷脸问:“你是谁。”
孟婴婴对着她的冷脸,笑着:“小女名叫孟鸢,这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位小姐?”
孟婴婴此次救下这些女子一共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本来这些女子应当是女主去救,女主来到这里除了逃离皇宫,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宫中听到暗卫的消息,柳州城有人贩卖少女,她此次来就是为了查清楚,并且降罪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男主和女主初步相识,孟婴婴自然清楚,她提前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便于男女主提前见面,而这第二个便是因为她也想救。
苁蓉依旧没有露出好脸色:“小姐身子虚弱带病,不见客。”
孟婴婴侧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然后轻声说:“关于柳州城,少女贩卖的事情,小姐也不感兴趣吗?”
苁蓉不愧是陪着女主一直到死的奴,脸色依旧如常,只是眉头轻轻的扭了一点:“容我告知小姐。”
说完便走进屋内,走到屏风后,孟婴婴知道萧折玉会答应的,果然苁蓉走到她的面前请她进去。
而她站在屏风后前,本以为两人会隔着屏风说话,下一秒屏风后走出如仙一般,脱俗清丽绚烂的女子。
她开口:“请将你所知道,都告知。”声音清冷,姿态仿佛冬日里不折不弯的冬梅。
孟婴婴心中感叹:“不愧是女主,这姿态,这样貌。”
好在她早已习惯了这幅冷冰冰的模样,周修葺和她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冰块冷,她想好了对策,所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扯谎:“我与我师父还有师兄来到这里,就是听说这里有一种邪术,就是将未满十六的女子,折断手脚放入翁中,用蛇虫鼠系供养,便可炼出一个仙,他们都叫她翁仙。”
“翁仙可以满足他们一切愿望,可以是求财,可以是求子,传言,翁仙喂养的越长久,威力也就越大,柳州城不景气,势力也弱,常年潮湿,洪灾多,而皇帝分发下来的赈灾粮,下一层,被吞一层,到了百姓手上,已经食不果腹,于是他们便信上了这翁仙。”
“邪祟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所以当贪念起的那一刻,便一发不可收拾,有一人知晓了这个法子,便将这个法子传了出去,穷人家为了这个法子,不惜向赌坊借钱,相信自己势必有可以发财的那一天。我师父让我查清楚,究竟是哪一家最开始供奉翁仙的,可是这种风气依然形成尤其是能抓得住的。我便开始找贩卖少女的那些人,今日我终于找到了。”
“并且救下了那些少女,但我也只是断了他们一根骨头而已。”
孟婴婴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苁蓉适时地递上一杯茶,孟婴婴不爱喝茶,但口实在干,一口气闷了后,口中苦涩。
萧折玉转动手中的茶盏,用眼睛盯着她:“那你为何找上我。”
孟婴婴与其视线碰撞,犹如接触到冰块,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有审视的目光。这个问题躲不过去,只能直话直说。
“因为你是当今长公主,萧折玉。”话音刚落
剑锋便抵上了她的喉间,苁蓉握剑的手转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带着冷硬的威胁:“动一下,就杀了你。”
孟婴婴再次心想:“果然是炮灰,动不动就被架在刀上。”
萧折玉抬起手:“苁蓉。”
苁蓉:“殿下,她知晓你的身份。”
萧折玉轻轻摇了摇头,苁蓉便顺从的收起了剑,只是仍旧死死盯着孟婴婴。
孟婴婴倒不是不害怕,只是来这么久,好像自然而然的就熟悉了这一套流程。
萧折玉:“你从哪里知道我的身份。”
孟婴婴:“用眼睛。”
孟婴婴当然不能说因为你是个小说人物所以我知道,即便她咬死不承认,萧折玉也不会真的杀了她,她在原文中是一个做事极其有分寸的人,孟婴婴就是咬定了她这一点。
萧折玉见她糊弄,沉默了片刻
萧折玉忽然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孟婴婴古怪的道:“我没见过你。”虽然在书外天天看,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吧,目前为止孟鸢和她应当是一面也没有见过才对。
萧折玉扶着额头,刹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自懂事起看见某些东西便会有强烈的熟悉感,而她从未见过,而现在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身上,她抬起眼再次看了少女的脸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孟鸢。”
脑海中,两道声音忽然重叠,萧折玉迫切想知道那些零碎的画面真相,不受控制向她走了几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孟婴婴倍感奇怪,萧折玉为何又重复问一遍,于是猜测:“我从前都在临安,或许在皇室的祭奠上见过面。”
苁蓉走上去扶住萧折玉低声提醒:“殿下,失态了。”
萧折玉头疼欲裂,悠悠反应过来,手指深握进肉里:“抱歉,明日巳时你来找我,带我去见那些姑娘。”
说完便独自转身走进了屏风里。
苁蓉抬手道:“慢走。”
孟婴婴走出门,身后的门关上后,她对峙也松了一口气一般,走回自己的房间。
屋内,萧折玉倒在凳子上,撑着头:“苁蓉,天色已经晚了,你先回去睡吧。”苁蓉嘴微张,却看她痛苦的模样,不再说话,她向来不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
待门关上,萧折玉头疼欲裂,将头埋在桌前。
鹅毛大雪,盖住层层血迹,一片雪白之中,一点红一点一点走进,身披火红的嫁衣,走近,好似一团火焰正在雪地里燃烧。
“这不是长公主吗?”
“殿下怎会穿一身红来送葬,这、这成何体统!”
“你闭嘴,且不说那位的贡献有多大,他平时对百姓如何你难道不知,在这说风凉话,小心闪了舌头!”
议论声不断,窃窃私语,而女子身体摇摇晃晃的走近,艳红的唇,骄阳一般的面容,她缓缓蹲下,一眼就找到了他,伸出手描绘他的轮廓。
原本的冷漠的双眼,落下豆大的泪珠,砸在他的身上。
静谧的双眸,惨白的面容,没有半分动容,熟悉的眉眼却好像皱起,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来哄她。
女子颤抖着唇,半晌一声憋闷许久的淤血,喷出喉咙,她苦笑着用华丽的嫁袍擦干净不小心沾染在他雪白的道袍上的血迹。
“你素来喜洁,将你弄脏了,你也不许怪罪我。”
“....我来嫁你了。”
萧折玉骤然醒了过来,窗外呼啦啦的打着风,她背上起了一层虚汗,抬手擦了擦脸,眼角微凉,抬手一抹,手上摸到一点湿润。
无名的烦躁让她无心睡眠,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月光下,树影婆娑,书上倚着一位白衣道人,皎洁的月光也偏爱他一些,为他留了一点光亮,衣诀纷飞,腰间的剑雪亮,他望向远方,孤傲无双。
萧折玉忽然一愣神,手指扣紧窗户。
道人听见声响,向她望来,如同旋涡。
一分一秒的过去,萧折玉还不曾有挪动的意思。
道人先收回了目光,跳下了树,萧折玉向下望,只看见雪衣一角。
那白衣仙人,急匆匆的步伐,慌张如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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