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商莽边走边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掌才缓缓拿下来,她的脸颊两边还沾着泪痕,他屈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擦过。
远在临安,国师府,法坛前男子挺立如松,玉手握着三支香,随着他衣袍挥动,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睁开了双眼,紫眸璀璨,流光易转。
身侧的小厮,俯首低声道:“国师,皇宫乱了。”
男子并未转身,一张脸上表情很淡,他开口:“意料之中。”
前世因果轮回,终究会轮转,没有人可以幸免,这一切都在悄悄的运作——
晨光一闪,落在她的脸颊上,照的粉面桃红,唇色有些淡,她迷茫的睁开眼,腹部一抽一抽的疼,脸上不由白了几分。
风吹轻轻骚动,一朵白洁的花朵落在她的道袍上。耳边还有水流哗啦啦流动的声音,她惊诧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就见湖泊中央,散落许多花,簇拥着一人。
黑发散落在水中,被无限扭曲扬起波纹,垂首湿法黏在他的脖颈,脖颈带着一枚玉菩萨,他指尖点拨几下,眸色阴冷,青白的脸,森然冷然,孟婴婴目光黏在他的身上,上半身精瘦强劲,在他的胸口上,一朵彼岸花妖冶的盛开。
男水鬼..?
她并没有动,却见男水鬼目光忽然抬起,发现了她,孟婴婴一惊,这人竟然是商莽....她迅速挪开目光,下一刻却没听见任何动静,又悄咪咪的看过去。湖面上一片平静,哪有什么人,孟婴婴奇异,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骤然一僵,脖子落下水渍,一只宽大细长的手盖住她的眼睛,湿水落下去,流进了衣襟中,耳侧叮当叮当响,孟婴婴紧张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商莽哼笑一声,松开了手,从她身后走到面前来:“眼睛,归我了。”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他心情不错,眉梢微微扬起。
孟婴婴反应过来,他刚才那是在捉弄她,孟婴婴变扭了一下,随即便不出声了,商莽合上衣裳,将胸口那妖冶的彼岸花遮盖上,孟婴婴忽略了腹痛,商莽难道还有纹身..两人都没有开口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鸟啼蛙叫,倒也不会很安静,比起之前那种没有活物的安静,这样的氛围更安宁,她正欲开口,却见面前的草垛耸动一下,她瞬间变了脸。
“你过来,站我身后。”孟婴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软剑,看着一边。商莽眉梢微挑,站在原地道:“亡人喌里,除了鬼便没有活人了,你说待会会钻出来什么东西?”孟婴婴手心都冒出汗,没心思搭理他捉弄人的心思。
一步一步脚踩杂草,向着草垛挪步前行。
“反正不会让你死。”她抿唇,孟婴婴自知用剑还不如用符,她低头摸荷包,摸出一张火符,心中念动符咒,扬手飞出。
草垛里蹦出一黑影,孟婴婴往后退,火符莎娜点亮,黑影无处遁形,两只手挡着脸,粗布麻衣,脚踩着草垛,嗷嗷大叫:“我的天爷,着火了!着火了!”叫的响亮,孟婴婴仔细一看,是一个妇人。
火符效力过去,妇人一呆,孟婴婴向后一抓,抓住了商莽的手,他低头盯着。
妇人抬起头,吧 还保持一个僵硬的动作,大大的微笑阴森的挂在脸上,才发现他们一样,惊喜叫道:“天爷!哪来两位小仙人一样的姑娘!”妇人的话一落,商莽的脸上笑意依旧,这老妇人眼神不太好使吧,应该是看不清商莽,所以把他也认成姑娘了,但是未免眼神太不好使,这么高的姑娘,她见过?
老妇人跨步向前,那笑越发深切:“村长!大家伙!都出来吧!不是来偷方子的,是两位小道人呢!”她笑嘻嘻的,握住孟婴婴的手,孟婴婴僵持着,她的手如同死人一样冰冷。随着她的一声召唤,在那草垛中走出许多的人,他们围上去叽叽喳喳的说话。
“老天爷,姑娘你是道人?怎么跟天下掉下来的福娃娃一样。”
有个大娘忽然出声:“哎呦,王家的,你眼神不好使啊,这位分明就是个小郎君!”
孟婴婴尴尬一下,挠着脸颊:“是的,我是道人。”她被夸得有些脸热
“天神下凡了,两个人长得都如此俊俏,果然道人与别人就是不一样。”
“是的呀是的呀。”
“这位小郎君,家中几口人?可有心上人?”一个大婶几乎要贴到商莽的身上去了,商莽一个侧身,身上奇异的香气飘进孟婴婴的鼻中,他微笑着,笑眯眯的眼狡诈的很。
“家中都死绝了。”他道,孟婴婴心中一缩,看向他,却见他不动如山,此话一出人群寂静下来,那个大婶瞬间关了声音一样,被几个大婶拉到身后。
“你个糟糠婆,人家的私事也是你能打听的。”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腰在一个年轻姑娘的搀扶下走出来,而在她的身后,高出她许多,一只手握住她的一侧,撑着她慢慢走,脸色严肃,下盘稳稳的踩在地上。
老婆婆走出来,不知谁叫了一声:“守大哥。”
许多人便纷纷开始说话了,先是方才那位大婶道:“村长,你看这两位还是娃娃家,肯定不是来偷秘方的。”她向着的那个方向,男人虎背熊腰,立眉瞪着他们这个方向,那眼睛炯炯有神。
“王家的,外边的人你都了解?别忘记上次来你家借酒喝的那个娃子,也不比这俩大多少。”他出声,丝毫不给一点面子,那王大婶一下脸色就不太好看,在她旁边的两个老妇人,偷摸着笑了一声,被她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守权里再次看向他们,眯着眼:“若是来偷秘方的,念你们年幼,自行滚出去。”
孟婴婴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村长,守权里,那个与世隔绝的守权里。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她捂着腹部,道:“我们无意冒犯此地,但我受了重伤,我哥哥也命悬一线,我见此地有人烟才来的。”
孟婴婴从前常年身体虚弱,装起病没人比她更了解,她微蹙眉心,脸色苍白无力,一只手无力的攀附在商莽的肩膀上,头也靠着,商莽闻到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味道,轻轻皱眉。
她继续演着,擦着不存在的眼泪道:“我实在是支撑不住,还请各位婶婶们垂帘我们兄妹二人,我们就借住到我病痛好了就行。”
“你哥哥也受伤?”大婶有些不信,在商莽的身上扫了几眼。
孟婴婴暗暗吐出一口气,这小子居然还不配合她,用力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商莽像是觉得好笑一样,配合她道:“啊——好痛。”他微微垂首,两个人互相依靠在一块。
她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全都在他的鼻尖。
孟婴婴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却想到现在情况,也不管信不信了,挤出两滴眼泪道:“各位,留下我们吧。”
本以为这些村民都会信,抬头看去,这些人的笑容一模一样,挂在脸上,从方才起一直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眼中情绪不显。
唯有那村长,肃容不减。
没人说话,大婶看了看那少年的脸色虽青白了些,但不像是被痛苦折磨的样子。
“诶!她的屁股上!”叫喊出声,惊叫着,孟婴婴吓一跳,她向后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块鲜艳的红,她睁大眼:“什么...!”她下意识就要以为是生理期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应该肯定不是她的血,她将计就计,装晕。
就在这时候,商莽伸手将她抱在身上,手上牵着一块自己的衣袍,挡住她的身后,道:“还请留我们一夜。”铃铛轻晃,她的脑子嗡嗡响,下意识就埋在了他的胸前,耳根发热。
几位大婶眼中动容,纷纷劝道:“守大哥,你看这姑娘出了这么多血。”
“就让他们二人住在我家,我看着他们。”
“守大哥——”一声又一声,最终守权里无奈,肃容冷硬叹气。
“即便是要住,也得我亲眼看,你们已经被外界迷了眼了。”他有些怒,但却又无可奈何的。
那些人一听,倒是没什么表示,脸上始终挂着那淡淡的微笑。
孟婴婴一路埋着头,商莽与那守权里也不开口。安静的很,她臊得慌,随着他每走一步都是铃铛清脆的响声,她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舍得出头了?”
孟婴婴不敢动作幅度太大,闻言竖起食指:“小点声。”
她贴着嘴唇,商莽的注意被吸引到唇瓣上,骤然回忆起了那一次夜晚感觉,轻飘飘的。
回过神来时,变扭的侧过脸。
孟婴婴没注意他的不对劲,刚要说话,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毫不掩饰的响起【当前恶毒男配好感度上升600%】
孟婴婴震惊掉下巴,嘴巴长大,本是心中所想却脱口而出:“商莽,你是不是喜欢惨我了。”,在她说完,商莽冷着脸,表情瞬间黑下来,咬了咬牙,从牙缝挤出:
“孟鸢,你真不要脸。”
“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痴心妄想。”他一连串说了好几个成语,嘲讽的看着孟婴婴,见她不太相信的样子,补了一句:“我只想杀了你,我巴不得你快点死。”
孟婴婴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前方守权里用力咳嗽两声,两人停下说话。
守权里指着一个厢房:“亡妻住的屋子,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住下。”言下之意,若是嫌弃,就感觉麻溜的滚蛋。
商莽不说话,孟婴婴假装刚清醒抬起头,做戏做全,虚弱笑着回应:“多谢村长。”
守权里哼一声,走进主屋内,他们两个人也进了那间厢房,一打开门,冷清寂寥的感觉就扑面而来,屋内整洁干净,看得出守权里是一个痴情的人,这屋子定是日日打理才会有这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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