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孟婴婴走到七拐巷的时候，周润生和李招娣正私语着什么，李招娣有些含羞。

周润生拉起李招娣的手，轻声喊道：“招娣，我明日要上临安，参加春试，这一去我们再见面时就不知道是何夕了。”

李招娣被他攥着手，也不躲脸上倒是粉红：“这是你的事，你为何要与我说。”

周润生鼓了气，道：“因我心悦招娣姑娘许久，盼汝能成我妻。”

李招娣呼吸一滞，望向他的水眸微微一亮：“你终于说了。”

周润生愣住。

随后反应过来，激动的道：“招娣姑娘，你也对喜欢我？”

李招娣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周润生紧紧将她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

他道：“等我回来。”

李招娣轻轻应道：“嗯。”一来一回的回答，孟婴婴却着急的很，周润生这一走，大事就要发生啊，李招娣会被她母亲发现与周润生的事情，赵巧儿对李招娣古怪的感情，竟然将女儿双腿打断了关在了家中，后来赵巧儿去了寺庙内得到了做翁仙的方法，才将她手脚都切断，放进了翁中，将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其实又没啥分别，因为周润生不走也没法保护李招娣，他这软弱的性子，哪能保护李招娣半分。

不如孟婴婴亲自上，至少还有一点本事。

于是孟婴婴接下来的时日每日都去找李招娣，李招娣见了孟婴婴也同孟婴婴分享和周润生在一起的感受，孟婴婴顶不住了问她：“你为何喜爱他这样的？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财富，也没法让你有安全感，甚至有些软弱。”

李招娣搅拌着碗里的豆花：“我也不知，大抵就是他会在我身边哄我开心吧。”

“只是哄你开心，怎么能行！”孟婴婴大不赞同。

“我每日卖豆花，都卖不到父亲想要的钱，回去就会被我父亲打，有一日卖的钱实在是太少，父亲便将我赶出了门，那日很冷，我走在街上，碰见了他。他看见我很胆小，也不敢上前，我很饿便上前问他能不能吃他的东西。”

“他看见了我手上的伤，闻言给我点了一份新的，我吃完之后，又给我买了药膏，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还想跟我回家，找我母亲理论，我不让他去，我知道我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别人的情爱我不懂，我也听不懂他的那些诗句，但我听见他念，心里就很舒服，我和他在一起就开心。”她开怀大笑，脸上很幸福。

李招娣说完看向她，却见她眼睛不知看着哪里出神，孟婴婴站起来，心神不宁道：“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匆匆离开，李招娣看着她离开，笑了笑。

孟婴婴心里忽然很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压根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万一呢，万一她要是没能改变，那李招娣不就死了，她就那么鲜活的在自己面前，难道她什么也没法改变。孟婴婴心里不安宁，飞速的离开，回到了客栈中，关上房门，拿着毛笔和一张纸，书写在纸上。

笔墨在纸上化开，她写的很用力，仿佛要把脑中的剧情全部都写出来，但她记忆有限，只记得基本的剧情，她不记得那个让李招娣变成翁仙的人，是谁了。

她用手抱住头：“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想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孟婴婴脊背一冷，商莽坐在桌子上，抽出她下面的纸张，孟婴婴一时不察，被他抽走，商莽一眼看见了一个名字。

孟婴婴反应过来，伸手将纸抽了回来道：“没什么。”

商莽抱臂看着她，虚伪一笑：“昨夜我一夜未睡，很想杀你，所以今日我来了。”

孟婴婴顿时头大，她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商莽歪头，耳边的金叶随着他动作落到一边，他眯了眯眼：“我发现，你是个很会骗人的骗子。”

“昨天那个姑娘的故事还没有完，你要不要继续看看。”孟婴婴面上很冷静，却唇齿间咬紧。

“看什么？”

“看她接下来，会不会死。”她道，商莽看她，昨夜太黑看不清，今日光亮，骨瘦如柴，宽大的道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人更小，头顶一个包子头，歪歪的插着一根木钗，像是快要死掉的小草一样瘦弱，眼下青黑，眸光熠熠生辉。

忽然心中就有点兴趣了，商莽屈身：“好啊。”

“前途漫漫，千万小心你的命。”他的指尖触及在皮肤，冰冷。

孟婴婴闭上眼，眼前有股呛鼻的味道，血雾在空气中散开。

他消失了。

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还真的跟鬼一样。

但也让孟婴婴有些奇怪，原著中鬼胎并没有那么早就出来，他现在出来，而且一心想要她的命，究竟是为什么。

七拐巷，李招娣拉着推车回到家中，手扣上门，却听见里面传出叫骂的声音，李招娣用力推开门。

“父亲！”她大喊。

狭小的院内，李有德往地上女人的肚子用力踹了一脚走到李招娣的面前：“钱呢！”

李招娣将腰间的荷包颤颤巍巍的递给他，李有德“呸”一声道：“这么点，你不会多卖卖你这张脸啊！”

“爹，我明日会多挣些来。”李招娣不敢说别的，只能道。

李有德拿着钱，走了出去。

李招娣走到女人身边，眼圈发红：“娘。”

地上女人的眼睛一睁一闭，被打的血肉模糊，发出咿呀咿呀的痛苦声。

赵巧儿被她扶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屋内：“娘，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女人推开她，语气冲道：“若不是你是个姑娘，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说话的力气没有，但却讥讽，不知嘲讽谁。

李招娣低下头，女人又转头道：“我做了饭，还是热的，你先去吃。”招娣看着她脊背弯曲，走路的脚上，还在流血，有时觉得母亲爱自己，有时又觉得母亲并没有那么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