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两人坐到教会内的医务室,诺安德还是懵的。
腰侧的位置被人频繁拧来掐去,那个地方已经青了,然而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反而是抓心噬骨的痒,让他全身上下别扭极了。
可又忍不住想靠近旁边的人。
然而自尊心终于是战胜了想要接近她的**,诺安德退开几步与江果拉开距离,偏过头质问道:“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江果比他更莫名其妙:“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吧?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差点儿吓得她心脏骤停。
“我没胡说八道,我真的……”
诺安德一抬眼,就对上了少女清澈明亮,似乎不含一物的眼眸,顿时所有的力气都像被卸去,憋了半天才挤出来干巴巴一句:“我说的是实话。”
江果觉得他可能是撞到脑子了。
“我,我有话对你说!”
四下空无一人,偌大的医务室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他剧烈的心跳,小少爷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步靠近面前茫然得像羔羊一样的少女。
“你,你干嘛?”江果一边后退一边眼神戒备:“诺安德,你生气了吗?”
面前的少年脸红得不像话,喘息的声音也逐渐变大,那双莹莹绿眸不知为何泛着些暗色,一步一步直到把人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我,我……”
打好的腹稿忘了个干净,诺安德的大脑一片空白。
说啊,快说啊!
手臂撑在墙上,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将少女圈在他与墙壁之间。医务室的窗帘是拉上的,此刻室内显得又些昏暗,诺安德的喉结滚动了几番,最终抵在墙上的右手却无力垂落,微微曲着身体,高傲的头颅也低下,直到能嗅闻到少女脖颈处的馨香。
想要咬上去,想要抱住她,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想得都要疯了。
快一个月的时间,他刻意避开江果,想要找回以前的自己,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越是逃避越是想念到心口都在疼痛,他甚至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了呢……”
诺安德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委屈极了。
“啊?”
江果完全摸不着头脑。
“明明之前不管怎么样都会一直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现在却不这样做了?”他的声音似乎都含着恨:“你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才这样做的是吗?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女!”
“?”
难道说的是最近一个月吗?明明是他一直在躲着她好不好。
但是,确实她最近对诺安德没有以前积极了。
毕竟已经很难再从他身上薅到存活时间了。
江果有些心虚,这种样子在诺安德看来就是默认了他的话,于是他的脸更烫,皮肤的温度好似着了火一般。
她知道了,她完全知道了。
她知道他根本无法离开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知道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会再次像只狗一样黏上去,就像之前的她一样。
是了,她应该是在报复他。
报复他之前的所有无视与恶言相向。
诺安德声线都有些颤抖的可怜:“对不起,对不起……”
江果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完全不知道面前的诺安德为什么道歉,她试探着道:“没,没关系?”
“……”
诺安德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抬眼时,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脆弱与情感。
“江果,我有话要跟你说。”
怎么了这么正式的?
难道是终于要告诉她,他喜欢的其实是菲林吗?
算算原著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江果自信满满地道:“好的,你说吧!”
在没人能看见的阴影处,诺安德的手指都在轻颤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声线,缓慢而坚定地道:“江果,我喜欢你。”
“?”
江果不可置信地捂住脸耳朵。
“对不起,我好像幻听了。”
诺安德强硬地把她的手从耳朵旁拉开,逼着她直视自己,再次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江果,我喜欢你,我想要与你交往,想要往后一直和你在一起。”
“……”江果:“!”
“不,不,等等,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江果的表情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惊喜,反而是……慌乱?好像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太过紧张,诺安德没思考太多,继续道:“这一个月,其实我在梳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怎么面对你,练习了很多次也不满意。”
“虽然即使现在,我也仍在担心是否能很好地面对你,能否将我笨拙的感情传达出去,但是,”诺安德的眼睛亮亮的,脸上腾起的热度惊人:“你愿意,重新跟我在一起吗?不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而是,以江果和诺安德的身份。”
少年的嗓音清亮,眼神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江果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第一反应,是从诺安德温暖的掌心中抽回手。
“对,对不起!”
少女从他的掌中落荒而逃,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有风吹起室内的窗帘,将里面的景色照亮。
有着褐色头发和小辫儿的少年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想过江果会拒绝,事实上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遍被拒绝的场景,但等真正发生时,却还是茫然无措,心都像被挖了个大洞一样。
所以,她之前是在骗他吗?
为什么要说喜欢他,为什么要靠他那么近?
诺安德尚不能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刚刚江果的反应似乎比他更懵。
他回忆着之前跟江果相处的点点滴滴,少女笑着缠在他身边说话,说自己最最喜欢他,说因为他才选择勇者的职业,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诺安德并不觉得这样的江果会不喜欢自己。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自己,盖尔曼家也会拼尽全力攀上公爵家,诺安德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会主动退婚。
也许,她只是在生气。
从没向人低头道歉过的小少爷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脸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没关系,不过是被拒绝一次而已,她以前面对他时,也是这种心情吧。
这么想着,诺安德最后一丝被拒绝的尴尬都消失了,懊恼沮丧得要命,十分想拿个什么东西出气,最终却只是自厌自弃一般将拳头砸在墙上,又无力地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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