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程医生交接一下他下午的工作，你们就可以出去逛街了——”

李医生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轻声安慰，一直很和蔼可亲。

“谢谢李叔叔了——”

白菁菁这句感谢是真心的，她只是来做个任务，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但性命攸关，她又不得不继续下去，所以只能说声抱歉了。

白菁菁说这话时，眼含歉意，有些无措，看着可怜兮兮的，和刚才的反差极大，看着情绪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没事，你难得回来，想转街是应该的，程医生平时工作忙，也没有时间转街，正好陪你转一转，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帮他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吧！”

李院长眉眼慈和，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看待晚辈的慈爱。

“好吧！”

白菁菁的确有被安慰到，重展笑颜。

程一在一旁，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小姑娘的表情，看着她时而愤怒、时而懊恼，时而嚣张、时而愧疚，时而欢喜、时而忧伤，他的心就像是被拧住了一样，紧的不能呼吸。

今天，是他先将人给惹不高兴了，才会导致小姑娘积攒下的不好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程一咽下喉间的酸涩，垂首盖住眼中的自责，和李院长走出了诊室，来到一号诊室。

“小程，你也看到了，小姑娘生了点病；

大四那一年，白老先生去世，小姑娘重情，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症。

休学一年，勉强完成学业后，就出国看病、读研了，我听她爸爸说最近回来，现在看情况，病情是有所减轻，但远没有达到治愈的程度——”

李院长摇头叹息，也是真心可怜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

“既然明知患病，白家人为什么还要勉强她学习？”程一不解，语气中难免带这些责备之意。

这种病症，会让患者的兴趣、注意力、记忆力都有所下降，勉强完成学业，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反而会让患者的焦虑持续加重。

李院长听了这话，打量了一眼程一，想起先前他和白菁菁在走廊的争吵，想来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出于朋友的关心，也算合情合理。

“小姑娘学的是绘画，你是知道的，写作、绘画都可以促进人情绪表达的方式，对病情有所帮助，而且她自己也喜欢，在修养一年后，主动提出要完成本科学业，想换个环境，继续深造——”

李院长叹息，小姑娘太坚强了些。

“原来是这样——”

程一低声呢喃，是他误会了，现在想来，几年前的那次见面不相识，她的记忆应该就已经出了问题。

“今日小姑娘情绪不稳定，但却愿意让你接近，托你照顾她，也算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你放心，她的家人不会让你白照顾，稍后肯定会有表示的——”李院长意有所指道。

“……”

程一表情复杂，他自然是愿意照顾小姑娘的，且不图任何报酬。

“不用担心，下午的就诊，我会帮你完成，你的任务就是陪小姑娘好好转一转！”李院长亲自开门，将人送出去。

程一抛开脑中的纷纷扰扰，最后还是换好衣服下了楼，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让她开开心心渡过这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刘医生陪白菁菁一起等在停车场，好不容易等到程一主任下来，就迫不及待离开了。

上级领导性情大变，豪门继承人疑似有病，这样的信息，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助理医生可以承受的，这一早上，他可真是太难了！

“想去哪个商场？”

程一走在小姑娘身边，尽量放平心态，只当第一次见面的朋友相处。

“S广场的国际中心。”

白菁菁从程一出电梯的那一刻，眼睛就黏在了他身上，一件普普通通的休闲白衬衣，硬是让程医生穿出了矜持冠贵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程一不光长得帅破天际，还很有贵族气质。

“程医生，有女朋友吗？”

白菁菁这语气，一点都不友善。

程一自然听出了小姑娘的不满，以为这又是她的胜负欲在作祟，遂很识时务的认真道：

“没有——”

“哦~~~”

白菁菁心中满意，傻白甜系统，还是有点靠谱的。

“程医生，你是几国混血呀？眼睛这么好看——”

白菁菁真的很喜欢，这双深灰蓝色的眼睛，如果可以真想收藏。

“不知道——”

程一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想想也是可笑，当初还是她告诉他，眼睛的颜色，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怪胎造成，而是因为他可能是个混血小孩，可惜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会不知道？”白菁菁纳闷。

“怎么，白小姐是对我的户口，有什么想法吗？”程一避而不谈，反而开起了玩笑。

“是呀！如果你人真的不错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让你，上我们家的户口——”

白菁菁当然听出了对方是在开玩笑，但这个问题却是值得她好好考虑一番的。

如果她真的决定，为既定命运拼一把的话，那么他们两谁上谁的户口，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想要活命，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嘛！比如说有一个不和心意的婚姻伴侣！

“呵~，上车吧！”程一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

只是，这样的对话，还是让他有些难过，想象的有多美好，显示就有多么残忍，这就是他的人生。

白菁菁也没在乎程一的回答，而是看着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后，那露天席地的阳光，突然就很愉快，心血来潮的就问了一句：

“程医生，知不知道和我出来，意味着什么呀？”

“你说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

程一无奈一笑，他们现在的模式，难道不是他奉旨，配大小姐外出游玩吗？

“意味着你陪我出来一次，就要陪我出来两次、三次，要不然我就要生气，然后犯病！”

白菁菁也不怕暴露**，更不惜卖惨，只要能让这人听她的话就行。

程一都要被大小姐，胡搅蛮缠的逻辑给打败了，她总是这样有理，明明就只是院长一腔情愿，他不过是担心她的状况，才陪她出来的而已。

现在好了，这竟然成了她威胁他的理由，还不惜自保病史。

只是这样的她，也更让他心软，且软的一塌糊涂。

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担忧，嗓音有些沙哑道：

“那你现在还有吃药吗？”

程一也直白的表示，自己却是从院长那里，知道了她的部分病情。

白菁菁没想到，这人会问出来，她试图从他的眼眸中，找寻令人讨厌的恶意。

好在，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戏谑、鄙视、嘲讽，这些统统没有，当然也没有怜悯、可惜，甚至没有关心。

这样就很好，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任何意见，要不然她真不敢保证，在这小小车厢内，会发生什么意外。

“没有了，一年前开始减量，半年前彻底停药，医生说副作用很大，能依靠环境和自身调节的情况下，最好就不要吃药了——”

白菁菁嗓音平淡，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

“那说明你恢复的不错，恭喜你！”

程一很高兴，她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出来，说明她的确有变得越来越好。

“那当然了，不过你要替我保密，我还没有亲口将我的病情，告诉过任何人呢！连我的朋友都没有！”白菁菁高冷的下达指令。

“当然！”程一爽快应下。

因为，她生病了，所以即便她忘了他，她也值得他所有的原谅，他所求不多，只要她一直健健康康的就好。

“程医生，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以后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白菁菁这会儿又笑了，软软甜甜的。

程一看着身旁的小狐狸，拿起自己的手机反复摇晃，一副你怎么能这么笨的表情，他真的要气笑了：

“所以呢？”

“把你的电话给我，在必要的时候，需要你出来陪我，帮我排忧解难——”

白菁菁看着身旁之人，那不赞同的表情，紧皱的眉头，立马转换策略，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灰心丧气道：

“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有做好见朋友的准备，每天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

程一左手扶额，她总是有办法，让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即便知道她在假装，但只要想到，这种事情有万分之一发生的概率，他都不想她去经历。

虽然心软的可怕，但程一并不想表现出来，也为了让大小姐，不要更加得寸进尺，只能装作勉为其难道：

“好吧！但不可以在我上班的时间，打扰我——”

然后，对着白菁菁举着的手机，通过了人脸识别，让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为所欲为。

程一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想着不要和她再有交际的，却偏偏越牵扯越深。

看似，他是在一步一步，被逼着向她靠近，但明明可以反抗的他，却又忍不住甘愿步步沦陷。

白菁菁互留了电话，心满意足，才将手机放在原处。

“一会把车直接停到门口，我们先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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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软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