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它目标在我也是情理之中。"赵岭雪听完姜梧事无巨细的叙述后，许久才说道。

一旁的江槐苒搅了搅丹炉中褐色的药液，道："那东西倒是不像没了理智，还知道拖延时间等莫凛强行破开空间，乘着这个时机附在为霜剑上，真狡猾啊。"

事已至此，姜梧也明白了那东西言行举止为何有诸多古怪矛盾之处。只不过它所说的话，却还是沉沉地坠在她心头。

再加上莫凛长老竟然说要回玄水峰一趟，姜梧总感觉还有什么事她没想到。

正当三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时，赵岭雪欲起身，被姜梧按住了，她认真道："你身体还没完全好，有什么事交代我便好。"

赵岭雪自觉并无不适之处，而且他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竟然还被人担心身体状况，一时间实在心情复杂。他长睫微垂，思索片刻，道："不劳烦姜姑娘。"

说完，他便起身下地，姜梧阻拦不住，只好收回手，看他朝坐在一旁挑药材的江槐苒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赵某这就去信给家中，谢礼过几日便会送到。"

江槐苒听了，把手里还沾着泥的人参往桌上一放，咧嘴笑道："谢礼？"

赵岭雪颔首："您差了什么药材，或是想要什么医书，赵某都会尽力寻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槐苒作势扒拉起自己那凌乱的长桌，似乎要找找她缺了什么东西。

而姜梧这边接收到了她那努力挤眉弄眼的暗示，往赵岭雪身旁靠了几步。

自觉好得差不多的赵岭雪还在等江槐苒回话，以至于摔在姜梧身上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一旁的江槐苒指挥姜梧把他放好，道："哎呀，这家伙还真差点唬住我了，我以为他恢复得挺快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倒了。"语气中全是戏谑。

姜梧耸肩："他疑心重，不愿意向人示弱，装着装着，连自己都身体都骗过去了。"

江槐苒嘻嘻哈哈地继续挑药材："赵家的人能是那么好当的吗？"

这话没头没尾，但莫名有几分嘲讽，姜梧听了只觉得北境真是难懂。四方之内，唯有北境保留了家族的形式。其余地方的修士，皆以超脱世俗为目标，就连结道侣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

"那，他多久才能恢复好？"姜梧问道。

"看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恢复好了，"江槐苒摸着下巴，"能走路就算好？能恢复金丹时的实力算好吗？还是说能再挨一剑不死也算好？"

姜梧"呃"了一声，谦虚道："当然是以您觉得好的标准。"

"那就别多问，听我的。"江槐苒往姜梧头上轻轻一敲，笑道。

姜梧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忽然心有所感，抬手召出了为霜剑。

握住剑柄，异常感越发强烈，她连忙出声提醒道：“江神医，您离远些。”

江槐苒依言退至角落。

为霜剑柄上裂开一条缝隙。

缝隙开始冒黑气了。

黑气里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劈哩叭啦地落了满地。

姜梧看为霜剑缓缓合上那道裂隙，不由得将它与曾经吃坏肚子的师妹联系到一起……

再一想为霜这情况和吃坏肚子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姜梧差点笑出声。

为霜剑凌空抽了姜梧的肩膀一下，自动消失了。

江槐苒驱散开那些黑气，捏着鼻子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东西被为霜消化掉了……但是留了点它消化不了的？”姜梧努力寻找词汇形容这个情况。

她此时已蹲下来翻看那些杂物，其中多是坏了的武器，零零碎碎地收拾好后，竟然只有两件完好无损的物品。

一件是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颜色的香囊，上面还有血迹。

另外一件，是一个姜梧很眼熟的玉印。

电光火石间，姜梧就把那玉印丢进了自个儿的储物袋里，抬头看停在她面前的江槐苒，语气镇定：“……这些东西大概都是遗物吧。”

江槐苒叹了口气，问道：“你最近要去故柳关吗？”

姜梧点头，她参加完论道会便要去关外历练了。

“那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葬在故柳关吧。”

姜梧点点头，把东西都收好了，又问："您介意我在附近练剑吗？"

"介意，"江槐苒又揉了几下姜梧的头发，"花家的武馆就在附近，你自去寻吧。"

姜梧谢过她，便出门去找武馆了。

今日绯城落雪，姜梧一眼就瞧见立在街角处的一株花树，锦簇团团，红花绿叶白雪，她心中觉得很是奇异，迈步往那树走去。

走近了一看，"花家武馆"四个字明晃晃挂在匾额上，那花树便栽在武馆旁边，枝叶随风摇摆着。武馆台阶上一尘不染，门口未设阵法，她在花树下左看右看，没看出来什么玄机想回去问问江神医。

姜梧正准备转头进武馆，被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客人是头一次到绯城吗？"

虽然面前这人声音低沉悦耳，容貌也颇为亮眼，但是他出声时姜梧才发觉有人在，足以让她升起戒心。

姜梧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花树名叫绯云，是绯城特有的品种。”那人简单解释一番。

姜梧“噢”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的武馆，道：“那绯云树和花家应当也有些联系吧。”

“客人不若随我进去喝杯茶？”那人不置可否，脸上笑意盈盈。

对方态度友好，正好姜梧也想进去看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武馆内布置得大气敞亮，就是一路走来，除去洒扫的仆从，竟然都没碰见其他人。

“今日馆中有比武，客人想去看看吗？”那人见她神色迟疑，主动解答道。

“比武？”姜梧反问道。

“参加者多是花家豢养的门客，不是什么正规的比武，看个乐呵就好。不过奖励倒是挺丰厚的，客人有意也可以试试。”

姜梧道：“那便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