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是看着江夜逃也似的背影时陈窈得出的结论。

难道我打他了？打得他现在这么怕我？陈窈一直到两人坐上车都在纠结。

江夜开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用余光看着陈窈一直紧锁的眉头，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绝对有问题，他今天开车都不专心了。陈窈也在默默观察着江夜的反应，江夜表现得越不寻常，她越心慌。

下一个路口就要到公司了，陈窈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深吸一口气，“那个我昨晚真的没有上到你吗？如果有的话你直接说就好，我也知道我酒品不太好，喝醉后会打人，下手也没轻没重，不过你不用怕，我平时绝对没有暴力倾向的！”

陈窈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托出，倒是把江夜给整不会了。

看着江夜呆愣的反应，陈窈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几乎把头低到膝盖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打回来的！”

什么东西？江夜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陈窈的肩膀以示安慰，“并没有，你昨晚只是拽了拽我的胳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陈窈一下子把头抬起来，扭头看向江夜，语气真挚，“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江夜只看了一眼陈窈的眼神，就受不住地回过了头，“咳…真的，没骗你。”

“那就好那就好。”陈窈表示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放下了。

江夜默默在心里叹口气，他悬着的心倒是没完全放下，本来看陈窈的反应提心吊胆了一早上，结果陈窈开口问的是这种问题，不知他应该给喜还是应该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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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的新办公室被安排在顶层，但她特意先按了之前办公的楼层，准备上去和大家打个招呼。

但到了原来的位置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岳鹏几人的办公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如果不是陈窈来过这里，她几乎不敢相信一天前这里还是几个人热热闹闹一起办公的地方。

“窈姐。”林晶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窈回过头，发现林晶晶正巧来到办公位上班，林晶晶的办公位倒是没有变。

“这是怎么回事？”陈窈指着几个空荡荡的办公桌。

林晶晶瞪大眼睛，“窈姐，不是你安排的吗？”

陈窈本就不算舒展的眉头更加紧皱，“什么意思？”

“昨天岳鹏几个人收到了调职令，他们去分公司了。”林晶晶看着陈窈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心里也生出疑惑，“调职令不是你发的吗？”

“什么？”陈窈除了一脸问号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林晶晶调出昨天岳鹏发给她的电子邮件截图，递给陈窈，边递边开口，“昨天岳鹏哥他们还挺开心的，虽然调到了分公司，但职位算是升了。”

陈窈接过手机，上门确实有总经理的印章。

“把截图发给我。”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把手机还给林晶晶，丢下一句话就去坐电梯了。

看到陈窈完整的反应，林晶晶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一些了，赶紧把截图发给陈窈，又给岳鹏几个人在小群里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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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进来。”陈子健刚到办公室，以为是助理送来的茶水，却在门被打开后看到了陈窈，“怎么是你？”语气不甚友善。

陈窈走到陈子健办公桌前，把手机里调出来的图片对着陈子健，“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陈总？”

陈子健几乎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双手交叠瘫坐在椅背上，“不是写得很明白吗？”

“为什么会有总经理的盖章？”

“这是上一任总经理的，因为昨天你的任职还没有生效，所以上一任总经理仍然有权签署调令。”陈子健云淡风轻地解释，堂而皇之地用这套说辞来恶心陈窈。

陈窈咬了咬后槽牙让自己冷静，退一万步讲，就算昨天任职没有生效，但调令一反常态地启用总经理的印章就是在明着钻空子恶心人。

陈窈正想继续说什么，但耳边突然回响起刚刚林晶晶的话，或许他们去分公司也不算坏事，毕竟总公司有陈子健和他的一帮亲信压着，升职怕是遥遥无期。

“今天算是完成正式交接程序了吗？”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别再想钻空子。

陈子健不自然地挑眉，“是。”

“那就好。”陈窈点头，利落地转身离开。

陈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就立刻联系了公司人事部，交代了几句后才重新拿起手机。

组里的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几个人都在惊呼原来被陈子健摆了一道。

[没事，大家也算因祸得福了。去了分公司环境要更加包容舒适。]陈窈编辑了条消息发出去。

只是大家说好的聚餐怕是要再推一推了。

陈窈发完消息就开始整理昨天刚搬到办公室里的文件资料，不一会儿，林晶晶就来敲响了门。

“窈姐，刚刚人事部通知我升职了！”一进门林晶晶就难掩雀跃地冲到陈窈面前，“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我知道，”陈窈笑笑，站起身像模像样的冲林晶晶伸出了手，“以后继续合作愉快，我的助理。”

林晶晶一把握上，两人对视一秒，都被这略显幼稚的举动逗笑了。

“快去收拾东西吧，我给你安排了我旁边的办公室。”那是总经理助理的专用办公室，陈窈笑着拍拍林晶晶的肩膀。

“好嘞。”林晶晶正在兴奋头上，笑着点头，便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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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快速进入工作，陈窈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来了解上一任总经理的工作进度，然后发现总经理的工作竟然少到令人发指，一天的工作量甚至不及她之前作为设计师摸鱼时的工作量。

惊人的是，准确的说整个公司竟然没有几个像样的项目工作，如果细细了解下去，很多看起来不错的项目工作其实只是徒有其表。

“叩叩”

“请进。”

“陈总，下班前还有一个会议。”林晶晶显然已经进入了总经理助理的角色。

“哦好。”陈窈的回答则略显生疏，“还是叫我窈姐吧。”

“好的，窈姐。”林晶晶眨眨眼，接着出去了。

陈窈花最后的时间整理了手里的资料，带去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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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是陈窈第一次开这种高层会议，从前作为建筑师时工作的设计事务所运营模式与这个公司大相径庭，所以陈窈一直怀着一种虚心、谦卑甚至敬畏的态度准备好好学习，但结果就像在生活中的大部分时候一样，不尽如人意。

听着主管们一遍遍换汤不换药的冠冕堂皇的车轱辘话，陈窈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股东高层们吐槽高层吐槽得有多精准。

陈窈无聊地翻着自己带来的文件等着自己发言，然后又不免带入了自己打工人的身份愤恨地想，公司这些个活物是凭什么活得这么轻松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是凭什么一两句废话就让底下的员工跑断腿的。

抛开此刻作为资本的身份不谈，陈窈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打工人或者是在为成为优秀的打工人做准备，在以资本的身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时，陈窈难免缺少一些所谓资本的“自觉”，所以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

又一个高层发表完车轱辘话，下面掌声雷动，在陈窈看来简直就像在文艺晚会上小朋友们约定好互相为对方鼓掌。

“好好好。”陈子健也拍了拍手，随后点到了陈窈，“陈窈，你第一次参加我们的会议，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说话间和近旁的几个股东互通眼色，语气颇有不屑。

陈窈一声嗤笑，开什么玩笑，我等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发言难道是来受虐的吗？

让一帮人失望的是，陈窈在陈子健恶意的调侃后利落地站起来，翻开了手里准备良久的资料。

“是没什么可说的，但有以下几点疑惑还希望前辈们能够为我解答。”陈窈已经一扫刚刚无聊烦闷的心情，笑容大方自信，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陈子健的脸耷拉下来，“你想问什么？”

陈窈不急不慢地翻动着文件，“我对比了陈氏近三年和三年前的业绩，发现许多公司的业绩成果并不能经得起推敲，按照目前项目发展的实际价值来说，近三年的业绩相比三年前下降了一半。”

陈窈一边中气十足地发言，一边看着陈子健，“请问这是为什么呢？是公司在寻求转型的出现的战略性亏损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陈窈话音落下，静静地盯着陈子健等待对方开口。

刚刚谈笑风生、互相捧场的氛围随着陈窈的话音结束已经彻底降温，大家都尽量低着头，避免和陈窈或是陈子健发生对视。

陈窈选的时间很微妙，因为三年前正是陈进宸正式退休、陈子健全权接管陈氏的时间……

陈窈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个时间点的微妙之处，说实话她也不是故意的，谁会在第一次开会就想着拆台呢,但数据的事实就是这样的，甚至明显到陈窈改一下都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