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嘶啊——”叶蓁蓁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了起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忽然发现自己竟还在那怪异的笼子里，高高的看台上一片寂静，一如她刚到时的模样。

叶蓁蓁抬手捂住心口，被贯穿的疼痛似乎还隐约存在着，但她没有死，衣衫完整，身上其他的伤也没有了。

而这时，熟悉的震动再次传来，看台上欢呼一片，叶蓁蓁抬头望去，对面大门缓慢打开，狰踏着悠闲的步子走了出来，它在原地坐下，舔舐着爪子，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叶蓁蓁。

叶蓁蓁握剑的手一紧，无论这是怎么回事，她目前的目标也是杀死它。

她率先冲了上去。只要速度快，在它脱去皮晋升前杀死它就好了！

方法或许没错，但她还是没来得及，在被狰一掌拍下后，叶蓁蓁重新睁眼，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不同的是，她浑身像散架重拼一样疼痛，心口尤为明显，而且，她体内储存的灵气也比最初少了一些。

叶蓁蓁已然明白过来，这确实是祖师给后辈的试炼场所，每一次失败死后都会重来，每一次重来都是一次成长。但芸娘动了手脚后，她每一次重来，受过的伤会慢慢显现在身体上，灵气也逐步被遏制，到最后，她或许会真的死在里面。

叶蓁蓁盘腿调息，灵气无法增长，但转过一周天后，好歹减缓了身体上的疼痛。等狰再次出现后，她不等对方再次坐下舔爪子，便直接攻了上去，而这显然是有效的，狰更没想到居然有修士如此不怕死，主动出击，它慌忙躲开剑，却还是被剑气所伤，划出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狰大怒，翻身一掌拍向叶蓁蓁，她不闪不避开，只调转剑尖向上深深捅了进去，狰吃痛收回爪子，叶蓁蓁这时已经从原地跳开，死过两次，她自认对狰的攻击套路都算了解，果然她接连挡下狰好几次攻击，虽然自己也还是受了伤，但狰身上却也多出不少，比之前的都严重，也更靠近致命点。

狰更加生气，这些伤也造成了它的负担，显然它的攻击不再如最初那样快速有力了，叶蓁蓁在它又一次挥爪攻击时踩着它的爪子试图跳到它身上去，然而狰周身萦绕着的魔气立刻围了上来，叶蓁蓁一剑劈开，但还是攻不破魔气屏障，只能后退。

狰狂吼着，它疯狂甩着头，竟然像是要提前开始褪下皮毛。叶蓁蓁来不及细想，魔气屏障刚被劈开还未完全聚拢，她可能可以打断狰！

她这样想着，一刻不犹豫又冲了上去，魔气果然来不及围完，方才劈开的地方还很薄弱。

她一剑送出，白光与浓黑相撞，果然被她劈开一道裂缝，虽然细小，但她侧身刚好闪了进去，落在了狰腥臭的皮上，它的头顶已经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和血红的头顶。

它挣扎着就要往地上滚去，叶蓁蓁抓着它的皮到它脖颈凹陷处，躲过了被碾成碎泥的结果，第二个狰的头已经顶了出来，叶蓁蓁跌跌撞撞走到它的头顶，灵气聚于剑中，她高举着剑，狠狠往下刺去——

“吼！”狰狂吼着，疯狂甩头，叶蓁蓁咬牙握着剑柄，拼命往里输入灵气，一寸寸往下用力压进，同时她压榨最后剩下的灵气凝出冰剑，控制着扎入狰的眼睛。

她清楚，如果现在不能杀死狰，她就又要死一次了。

再来一次，她不一定能走到这儿了。

狰疯狂挣扎着，皮快速往下掉去，它的身体与四肢都脱了出来，只差五条尾巴了。然而，它这五条尾巴再没法出来了。它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趋于低声呜咽，挣扎也慢慢小了下来。

等挣扎彻底消失，叶蓁蓁也无力地从它头上滑了下来，看台上那些模糊不清的人猛地沉寂下来，接着，更大的声音爆发出来，却似乎是在倒喝。叶蓁蓁喘着粗气，之前模糊不清的话语忽然响在耳边：“下一场！快！下一场！撕碎她！废物！撕碎她！”

叶蓁蓁衣裙破碎，浑身鲜血与狰褪皮时沾上的烂肉。

她半跪在地上，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她拿剑沾上血，往前一划，落下一道弧线，像是微笑，又像是一道界线。

“啪、啪、啪。”芸娘突然出现在那扇大门最顶上的平台，她白骨的那一边脸被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她轻轻鼓着掌，妩媚笑道，“精彩，真是精彩的表演啊。怎么样，要继续下一场吗？”

“要来便来。”叶蓁蓁冲她吐出一口血沫，她形容狼狈，却笑得极为痛快。

芸娘略抬着下巴，俯视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从台上轻轻跳了下来，落在叶蓁蓁身边。

叶蓁蓁冷漠看着她，芸娘只轻笑着，伸出纤纤玉指，抵在叶蓁蓁握在剑柄上的手上，叶蓁蓁正要抽手拿剑平砍过去，她身上却忽地一暖，衣衫还破着，灵力也干涸着，伤势却都好了。

“奴家又不是什么魔鬼，怎么可能让你接连战斗。”芸娘袅袅婷婷地转过身去，“走吧，该回去了，你记得把刚才战斗的细节都好好回想一遍，整理一下你都有什么收获。”

“你……”叶蓁蓁低头看看身上，又狐疑地看向她，“你真是祖师的朋友？”

“那可不，骗你做什么。”芸娘回头，笑眼如月，“不过，不吓吓你，你怎么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真的死去，又会不会拼尽全力呢？走吧，你应该很累了吧。”

叶蓁蓁吃力地站起来，尤有些警惕地看着她，跟在她身后，推开了那扇小门。

门后，赫然便是小楼走道。

叶蓁蓁走了出去，她回过头，芸娘已回到了门上，她狡黠地冲叶蓁蓁眨眨眼，再次归于沉寂，门一如先前一样，消失在了墙上。

叶蓁蓁有些不敢相信，她尝试着吸收了一下空中溢散的灵气，经脉缓慢被填满，灵气流转，修复着她竭力后造成的损伤。

叶蓁蓁咬住下唇，脚还有些踩不实，她几乎是半飘着回到了修炼室，布好一个聚灵阵，方才盘腿坐下，一边吸纳灵气，一边回顾先前的战斗。

芸娘做法虽然有些难以言表，但正因为太突然，她反而拼尽力全力，加上两次死亡，每一次的战斗带给她的感悟都是不一样的，因此，叶蓁蓁虽是突破开光初期，但她有种预感，等她消化完收获，她或许便会进阶到开光三层。

这一领悟，便是半日一夜，叶蓁蓁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现在虽还是开光一层，但已经十分稳固，距离突破二层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她想起与虞向梦的约定，连忙站起来，看天色刚亮，约莫卯时刚过，还不算晚，叶蓁蓁松了口气，快速打理了一下自己，将破碎染血的衣衫换了下来，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才往山顶赶去。

山顶栽满了桃树与梨树，因坐忘峰四季如春，树花开得正烂漫，浅红与雪白相交织，虞向梦正站在两个环抱而生的桃树与梨树下，微仰了头抬手去接飘落的花瓣。

“你来啦。”虞向梦握住花瓣，微笑着回头看她，“过来。”

叶蓁蓁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走到虞向梦身边，虞向梦笑着摊开手，一小枝怒放的桃花在她掌心，她另一只手拿起桃花，插//进了叶蓁蓁发髻：“小姑娘，又长得这么好看，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么素做什么，又没出家。”

虞向梦笑着，又变幻出坠着两朵桃花的耳珰为叶蓁蓁戴上，她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缺点的脸与叶蓁蓁近在咫尺，叶蓁蓁凝神看着她，忽然发觉不对。

眼前这人，没有呼吸。

叶蓁蓁猛地一惊，下意识拿出灵剑，却听虞向梦轻笑一声：“观察得蛮仔细的嘛。别慌，我的确是你师尊，但也不算。这不是我的本体。”

叶蓁蓁抬眼与她含着满满笑意的双眼对上，“我只是一抹分神罢了。真正的我，还在闭关呢。”

叶蓁蓁迟疑的“嗯”了一下，虞向梦拍了拍手，兴致勃勃道：“明天记得穿我送你的衣裙，我带你去认人。至少其余十一峰峰主你都得认识认识。记得早些，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你，可得气死幼珊，你一个便可抵她整峰美人。”

“坐下吧。我传你功法。”

叶蓁蓁看了看漫天飘落的花瓣，又看了看身后的花树，又看向虞向梦：“这里？”

虞向梦点点头：“是的。我很随意的。”

她抬手，指尖一扬，花瓣聚拢成两个柔软的坐垫，她按着叶蓁蓁在软垫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她对面。

叶蓁蓁看着她一抬手，猛地扎进了自己心窝，叶蓁蓁吓得瞪大了眼，接着她就想起虞向梦现在不过是一抹分神，果然一滴血都没有，虞向梦还因为叶蓁蓁的误会笑得更开心了，她像顽皮的孩子吐了吐舌头，手也抽了出来。

随着她手出来的，还有一本散发着金红色光芒的书卷。

虞向梦将书卷递给叶蓁蓁：“喏，拿去吧。这便是我师门传承，你记快些，这书卷三天后就会消散，不能誊抄，但我也不会再给你第二卷的哦。”

叶蓁蓁拿过书卷，大概看了一下，不由陷入沉默。不算厚，只是大约七本《明心玄经》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事的，《明心玄经》她也就花了在书阁里的两个时辰便记住了，那时她还不知道之后这本心法便再不会出现了。

现在好歹还知道这本有三天时间，她可以。

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害怕极了，今天我决定早点更。

之后应该稳定晚上九点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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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