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摔在地上，陆姜摸了一把脸，手上全是鲜血。她连着咳了几声，嘴里又是浓浓的铁锈味。

兰卿流原本有着几分恼火，转头看到陆姜这幅模样，伸出手想扶她：“你还真是贪心。”

“修行之人谁不贪心。”

“看你还有力气回嘴，应该没事，”兰卿流的手还没碰上陆姜，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处。

陆姜警惕地抬头，看到了熟悉的人。

带着面具的女人凭空出现，白发被风吹乱。

陆姜这才发现十八层的窗子是两两相对的，难怪满屋子都是穿堂风。

“你还真是贪心，十六层的东西还不够在珍贵吗？”面具女子开口。

陆姜没有顶嘴，老老实实地认错：“是我太贪心了。”这位前辈肯定会给我宝贝，现在认错又没什么。

能伸能屈是陆姜的宝贵品格。

面具女子显然没遇见陆姜这么无耻的人，默了一会说：“走吧，我的传承不能给你。”

陆姜恍若被雷劈，忍不住喊了起来：“为什么？我也到了十八层，为什么不承认我……”

“不，我的传承不能给外族人。这是规定。”

陆姜哑然。

“走吧，那个小玩意送给你了。”

陆姜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攥着那个圆球，现在老实多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他的传承不是给了你吗？那远比我的珍贵多了。”

纵使面具女子没有指名道姓，但陆姜知道她说的是风弘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前辈您叫风燕舞吗？”

面具女子点头。

“您和风弘雅前辈有什么关系？”两个人的姓氏都一样。

过了很久，外面的风卷起了叶子又落了下去，才听到风燕舞的声音，带着点点悲凉：“只是朋友罢了。”

绝对不只是朋友，陆姜的直觉告诉自己。

她感受到胸口堵得厉害：“风弘雅前辈为什么没有飞升？他是怎么去世的。”

风燕舞扭过头，白色面具对着陆姜，风中传来她凄凉的笑声。

整个风境狂风肆虐，吹进来的风迷了陆姜的眼睛。即使隔着面具，陆姜也能感受风燕舞的悲伤和愤怒。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答问题，陆姜回过神后，就从十八层上掉了下来。

风境里的景色在变化，那些凋零的树木渐渐消失，陆姜落到了一汪湖水里。

陆姜彻底清醒，用狗刨式从湖里游出来，趴在绿油油的草堆上歇息。她打量着四周，发现身处在一片矮山中，太阳照的身上暖洋洋的，没有风境中的寂寥。

难道从十八层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境”的转变？

陆姜有点遗憾，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遇到熟悉的人。

所以这又是个什么“境”？看起来一片祥和，没有暴虐的狂风，也没见到凶猛的灵兽，耳边只有鸟雀叽喳的声音。

陆姜在矮山里漫步，没见到活人，倒是看见了一些奇怪的红果子。这种红果子长在灌木丛里，一大串挤在一起。

颜色太过鲜艳，以至于陆姜一眼就瞧见了。

陆姜觉得奇怪是因为很多鸟雀围着红果子。之前胆小的鸟类现在也不跑了，连着吞了好几个红果子。

光是鸟雀吃红果子就算了，陆姜又撞见了一只小型灵兽，它黑白花纹只有手臂长，正躺在红果子上打滚，身上染了大片的红色汁液。

这下轮到陆姜好奇了，这红果子难道有什么奇怪功效吗？

出于好奇，她又找到一串红果子，摘了一个下来。绿幕显示这种果子叫龙炎果，说明上写着四个字：至阳之物。

龙炎果是什么？陆姜想了想断定这个不是炼器材料，要不然自己肯定有印象。

怎么感觉自己偏科有点严重？陆姜思维又飘远了。

可是为什么鸟雀兽类都在吃这个果子，这天气有什么必要？出于囤货心态，陆姜薅了一大把，还和一只灵兽发生了冲突。

似乎是一只受伤的灵狐，半个耳朵都被咬掉，灰色的皮毛上是都是鲜血。它估计盯着这片红果子很久，本来想等着陆姜走后再出来，没想到陆姜全给摘走。

狐狸急眼了，跳出来抢夺红果子，还差点要咬到了陆姜的手。

陆姜一巴掌拍在狐狸脑袋上，看它摔在灌木丛里，拍拍手准备站起来。

狐狸夹着尾巴哀嚎了几声，陆姜掐着腰看它艰难地爬起来，叹了一口气，大发慈悲地留下了几串红果子。

她一路上收集了不少红果子，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看见了人影。

一大块平地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中间的一人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修，发际线有些岌岌可危，看起来很“成熟”。

另外还有两个女修和两个男修。

陆姜本不想凑上去，正巧这时另一边树林里走出一人。

陆姜瞪大眼睛，正在说话的人也看过去，发际线危险的男修开口道：“裴琢道友许久未见。”

裴琢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然后又看向了陆姜：“你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了陆姜，她硬着头皮走到裴琢的身旁，然后尴尬地打招呼：“师兄，下午好。”

话说完，还在天边的太阳一下子跳了下去，陆姜又补了一句：“晚上也好。”

裴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姜。

陆姜不尴尬：“我看到师兄太激动了，毕竟好久没见到了。”

“七天而已。”裴琢将信将疑地看着陆姜，不相信她的那张嘴。

“看不见师兄的每天，我都度日如年。”陆姜一脸真诚。

裴琢扭开了脸：“你在归一宗就学会了油腔滑调吗？”

发际线危机的男修一直想插话，但是没能成功，陆姜看到了他的渴望，悄声问裴琢：“师兄，你认识那个人吗？他叫什么名字？”

一直说发际线什么的不吉利，说不定哪一天发际线之神就会报复自己呢？

“我不知道。”

陆姜瞪大眼睛：“你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每个认识我的人我都要认识？”裴琢满脸写着“我很闲吗”。

陆姜哑口无言，的确是师兄的作风呢。

一轮月亮爬上天边，温度陡然下降。陆姜感觉脸上一凉，不可置信地抬头，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一转身，发现周边的环境完全变了样。

之前绿意盎然的时间变成了冰封千里的酷寒之地，刺到骨子里的寒冷扎进每个人的身体里。

“怎么回事？”其他几人也慌了，连忙用灵力地域寒冷。

很快他们都发现这是徒劳，因为这寒冷直接穿透了灵力防护。

陆姜也不例外，她上下牙跳起了踢踏舞，磕磕绊绊地说：“师师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咳咳觉得很冷。”

裴琢的外衣上披上了一层雪花，他抖着衣袖：“还好。”不过也是目前，这雪花和寒冰不是寻常物，连他的□□都没法抵挡，只能动用灵力。

“不能一直用灵力，用不了一夜，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陆姜吸了吸鼻子。

“不，是你。”裴琢插刀。

陆姜气得翻了个白眼，她把冻得僵住的手缩在袖子里，用嘴对着袖子口哈气，没好气地补了一句：“是我，是我行了吧。”

裴琢这次没回嘴，一只手攥紧了陆姜的两个袖子口，就这么牵着她往前走。

虽然缩着身体感觉怪怪的，但还是有点暖和。陆姜出神地想着，一不留神踩中了裴琢的后脚跟。

“师兄对不起，我又踩到你了。”

欸？我为什么要说又？陆姜愣了一下。

“呵，这次记得道歉了？”

陆姜想起来，刚进丹江秘境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裴琢。

不是吧师兄，用得着记得这么清楚吗？小心眼！陆姜只敢在心里说两句。

靠近树林旁，陆姜看着一只熟悉的狐狸钻出雪堆，它嘴巴旁边的毛毛是红色的，后背也一大滩红色。要不是缺了半个耳朵，陆姜差点没认出来。

它认出陆姜，估计还记着那巴掌，扭头换了个方向跑。

陆姜忽然想到那个所谓的至阳之物是做什么的。她伸出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两粒红果子，一粒给了裴琢，一粒放在自己嘴里：“师兄，这是龙炎果，我白天看到很多灵兽都在吃这个。怕是用来熬过晚上好的严寒的。”

红果子入嘴，陆姜一个激灵。又辣又咸，有种喝了麻辣火锅底料的感觉。

“咳咳咳咳——”裴琢捂住嘴不停地咳嗽，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

陆姜小心地说：“真的很管用，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身体热乎起来了。”

换来了裴琢的一个眼刀。

发际线危机的男修忍不住，断断续续地说：“这位道友，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

这些果子遍地都是，说不定明天太阳出来又能看见一大堆。陆姜有心买个好，就送给他们每人一个。

也终于知道这位男修的名字，他叫阮杨，和裴琢师兄在宗门大会上认识的。他连着夸了裴琢好久，久到陆姜都为他感到心酸了。

我师兄连你名字都记不住。

“你们看那边。”吃了红果子之后，几个人恢复过来。其中有个女修忽然指着月亮方向。

在弯月的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宏伟的冰宫殿。陆姜蠢蠢欲动，但脖子处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一些。

感觉红果子的效果弱了一点，可是这才过了多久？陆姜看着天空的大雪，怀疑和这些雪脱不了干系。

她撑起云丝伞，把裴琢也罩在伞下，伞上的大洞正对着裴琢，雪花从洞里落了裴琢一肩膀。

裴琢：“……”

“伞坏了没来得及修。”在裴琢开口之前，陆姜把云丝伞转了转，将洞挪到后面。

“阮道友，这雪花落在身上会削弱龙炎果的效果。我摘的红果子数量不多，不一定能撑到宫殿那。”陆姜提出大家先找个山洞避一避，等明天天亮了再摘些果子再走。

裴琢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姜在说谎，可能只是不想一直提供龙炎果。

不得不说，他看透了真相。

阮扬也觉得有道理，几个人转身往山中走去，寻找着洞穴。

黑暗中，山中有一处亮着火光。

终于有裴琢的戏份了，已经想到他臭着脸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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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