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多了四分之一的妖族血统，陆姜的心情有些复杂，张嘴看着陆宜年，好久才组织好语言：“我能问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吗？”

陆宜年的神情温柔下来，眼睛亮着光，嘴角带着笑，缓缓地说起了姜忆绿的过往：“……当年忆绿已经能够飞升，可刚刚才生下你，实在不忍心丢下你，就决定等到你长大些再飞升。没想到你刚刚满月之时，爆发了一场大乱，有一妖邪作乱。当时我忙着裴琢的事，并无精力去处理，只能由你母亲出手。”

世人都说姜忆绿已经飞升，可听到这陆姜还是升起几分紧张之情。

“那妖邪颇为奇怪，忆绿为了降服它，无奈只能突破。妖邪虽然退去，但她也只能飞升，”陆宜年叹口气，“到头来我也没照顾好你。”

陆姜松了口气，反过来安慰起陆宜年。

不一会外面站满了各个长老，都来拜见陆宜年。叙旧到此停止，陆姜带着裴琢去了后山，查看封印之事，腾出地方让归一宗长老们议事。

议事结束之后，陆姜是陆宜年女儿的事也传遍整个宗门。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有些弟子开始反思有没有得罪过陆姜。

他们忽然发现，得罪过陆姜的，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

不愧是宗主女儿，得上天庇佑。其他弟子这么想着。

可有一人实在坐立难安。方嘉运在房间里转悠了许久，怎么也想不出破局之法。

陆姜是陆宜年的女儿？原著里根本没有提到。甚至原著中陆宜年一直都是失踪状态，从没有回过归一宗。

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原著一开始，那只黄狗就死在火场中。

没有背景的陆姜尚且让方嘉运头疼，何况现在她成了宗主之女，只怕更会压自己一头。想到这方嘉运忍不住骂一句，当时那把火怎么没有烧死她。

方嘉运思来想去，还真给他想出个办法。他走出房门去寻陆齐嫣，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

这些天陆齐嫣的几个亲戚一直在骚扰她，今天刚刚被赶走。

推开门，方嘉运看到蜷缩在床边的陆齐嫣，她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

方嘉运关上房门，寒暄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陆齐嫣抱紧膝盖，依旧不说话。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方嘉运装作为难的样子，实则在观察陆齐嫣的反应。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宗主回来了，并且说陆姜是他的女儿。”

陆齐嫣的睫毛动了动，转头看着方嘉运。

方嘉运心中窃喜，添油加醋地说：“陆姜她骗了我们所有人，也骗了你。我们在她眼里大概都是小丑吧……”

陆齐嫣的心绞痛一下，可渐渐的她听不清方嘉运在说什么，只见到他一张一合的嘴。这样的一张脸和之前他咄咄逼人的模样重合，让陆齐嫣忍不住颤抖一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齐嫣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陆姜这么欺骗我们……”

“你想让我去对付她？”陆齐嫣打断他的话。

“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陆齐嫣细细地打量着他，忽然扯着嘴角笑出声来：“属于我的东西？什么东西属于我？原来我在你眼中这么蠢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因为我喜欢你？”

一连串的疑问砸在方嘉运脑门上，让他措手不及。

原著中的陆齐嫣就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为了男主什么事情都愿意做，怎么现在不一样了？

方嘉运赶紧狡辩：“我只是想帮你……”

“不，”陆齐嫣摇摇头，“我不喜欢你了。”说出这句话后，陆齐嫣竟然松了一口气。

再看方嘉运，陆齐嫣只觉得他是个陌生人，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从口中呼出，陆齐嫣重复一遍：“对，我不喜欢你了。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离开这里。”

方嘉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他也不可能再纠缠，扔下一句“你会后悔的”，然后匆匆离去。

陆齐嫣垂头看着手掌，长出一口气，慢慢地站起来。她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终于下定决心。

隔天陆齐嫣便找到了陆宜年，表示要随莫飞尘一起离开归一宗。

“为什么？你一直都是归一宗的弟子。”陆姜焦急地说。

这几天下来，陆齐嫣被迫变沉稳了许多。她以为自己没法和陆姜平静地说话，但真的见面后，她竟然能笑着说话：“这是我想了很久做出的决定。总待在归一宗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要出去游历一番，也长长见识。我知道我是归一宗的弟子，一直都是。”

陆姜说不出挽留的话，她能想象到陆齐嫣留下来将面临什么。流言蜚语和奇怪的眼神总会影响到人。

陆齐嫣抱了抱陆姜：“后会有期。”

……

碧落峰中多了两个伤心的人，陆姜和牧飞光两人靠在栏杆之上，望着远处的云海，一起叹气。

“要是晚几天走，说不定能赶上丹江秘境。”牧飞光这样叹息。

陆姜双手裹着纱布，只能把脑袋搁在小臂上。手上的伤是帮裴琢解开封印时被误伤的，大概被魔气侵染，好的有些慢。

一直延迟开放的丹江秘境忽然宣布重开，时间安排的也十分着急。陆姜他们还有一次进去的机会，说实话两人的兴致都不高。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陆姜这样想着，努力提起精神盘算着丹江秘境的事。

再进丹江秘境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陆姜从之前的小透明变成大人物，所过之处总能收获到各种眼神。时音华在青冥峰的队伍里，对陆姜点头示意。

也不知道戳中了牧飞光哪根神经，他长吁短叹：“之前陆齐嫣还看不惯时音华呢，她要是在的话，肯定要嘀咕两句。”

好不容易不伤感的陆姜：……

这些天陆姜想了很多，反而觉得陆齐嫣离开或许是个好的发展。留在归一宗和方嘉运扯上关系，只怕更加不幸。

没想到她竟然成了第一个脱离剧情的人，陆姜还有些小羡慕。

丹江秘境还没正式开始，弟子们都等在门外。陆姜身边就站着方嘉运，也是孽缘了。不知谁开玩笑地说一句：“若是之前的婚约还算数的话，那你们岂不是一对。”

真晦气！陆姜嘴角的笑垮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挑事的弟子：“绝无这种可能。”

场面一下子冻住了，牧飞光可算抓住机会，一顿冷嘲热讽。

时音华赶紧出来劝和，又指着大门：“丹江秘境开了。”

陆姜加快脚步逃一般地进了秘境，留下脸色不好看的方嘉运。

已经来过一次，陆姜已经习惯了失重的感觉，还没有睁眼，她率先感受到吹在脸上的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到那座黑塔，陆姜差点笑出来。风燕舞前辈，我和你的缘分太深，别怪我又来烦你。

又看见陆姜，风燕舞虽戴着面具但依旧能看出僵了一下。静默一会，她开口：“怎么又是你。”

“前辈好久不见。”陆姜笑眯眯地寒暄，自来熟地凑过去。

“我已经说过，不会将传承给你。”风燕舞心道这小丫头太难缠。

陆姜连连摆手：“我不是为了传承。”自从猜测这丹江秘境是黑龙祖地，陆姜总觉得从里面拿东西有种盗墓的感觉。

风燕舞转头，黑白面具正对着陆姜。

“主要是想请前辈看看，这柄断剑能够修复？”陆姜拿出叠翠剑，双手递给风燕舞。

风燕舞没有接，垂头看了一会：“可以修复，但没有必要。”

陆姜有点不明白。

黑塔的墙壁一阵波动，风弘雅从里面走出来，指着断剑说：“此剑曾经有过剑灵，但剑断剑灵也消散，这柄剑可以说是‘死’了。”

陆姜愣了一下，喊了一句“前辈”，又看着叠翠剑犹豫。

“换一把剑不就行了。”风燕舞有些不耐。

陆姜摇摇头，如果师兄愿意换，就不会这么多年不去寻佩剑。所以她坚定地说：“我想把它修好，哪怕当个纪念也好。”

风弘雅饶有兴趣地看着断剑，有些惋惜：“真是一把好剑，真可惜。”

风燕舞一直不愿意帮忙，陆姜实在没办法，只能说这剑是送给裴琢的：“我师兄是玄龙族人，前辈就帮这个小忙。”

沉默片刻，风燕舞松口，双手抱胸说道：“你修为不够，很难修好。除非让我附身在你身上，也算给你上一课。”

吩咐的口吻……不过好歹是答应帮忙，陆姜松口气。

不等陆姜准备好，风燕舞头一低，面具磕上陆姜的额头，身体陡然消失。陆姜感觉身体发寒，颤抖一下发现意识好像气球一般飘起来。

很奇妙的感觉，陆姜能感受到双手的动作，看到断剑修复的过程，但脑中却空白一片。不得不说，风燕舞的炼器手法异常精妙，陆姜看得很认真。

但注意力一集中，陆姜眼前变得朦胧，似乎看到了其他的场景。

雾蒙蒙的水汽，高悬的瀑布砸下来，水流迸发出浑厚的声音。悬崖之上站着一人，黑白两色的衣服融入山水中，像一副写意的水墨画。

他打着一把伞，昂头看天，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轻笑。

是风弘雅啊，陆姜感叹一声。画面忽然血腥，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陆姜，长剑刺穿了风弘雅的身体。

陆姜心中一抽，听到那男子低沉的声音：“你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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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