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办事效率还算比较高，何况现在既有李涯在前帮助，又有李潜在后推波助澜。

没多久，赵规的私宅被查封，林瑟听李潜说那里关了五六十个年轻女子，还有些新送来的被关在地牢里，江瑜的妹妹们也在其中。

后院的枯井中甚至还发现了几具白骨。

他们也很快查出，那些女子多数都出身良家，有些还能查到失踪后报官的案卷。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上下。

被关的那群女子最后由大理寺的人秘密接走，送去了皇家寺庙暂做休养。

李潜派人将此事告诉了江瑜，让他留在医馆好好养病，等赵规的事情处理干净，他就能带着妹妹们回家。

据说赵规被亲爹打断了双腿，去受审时都是抬走的。

有人感慨镇国将军的狠心，李潜却道：“赵勇这样做是想用一双腿换赵规的命。”

林瑟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思，但完全不认同：“他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女儿、儿子就不是人命吗？”

林瑟又想起书中内容，被判流放后，赵规也是被人抬着送去塞北，那里的驻军将领是赵勇的旧部。流放塞北，赵规不仅没改过，等双腿恢复之后，他又变成了从前的纨绔。

“王爷，真的不能让赵规偿命吗？”林瑟轻声问。

“这事的关键在于柔妃，她很宠这个幼弟，不然赵规行事也不会如此放肆。”李潜道。

林瑟在心中骂了句，识人不清、昏庸的老皇帝，活该最后死得那样凄凉。

李潜安慰林瑟一句：“也不是毫无办法，柔妃虽然人蠢了点，没什么脑子，但最在意的还是儿子，若让她知道赵规的存在会影响五皇弟的未来，她肯定知道该如何抉择。”

林瑟心想，果然能进你们皇家的人都不一般，只要利益足够，再宠爱也能轻易放弃。

“赵规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安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很可能就是毁掉赵家的那只蚂蚁，而赵家背后最大的倚仗是柔妃和五皇弟。”李潜道。

“王爷。”林瑟头一次问出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李潜没否认，却说：“我想要个干干净净的皇位，他给不了我。”

他，指的是老皇帝。

林瑟无声叹息，行吧，她还是努力一下，带着李潜造船出海跑路吧。

两天后，林瑟终于知道了陈佑死亡的真相。

去年，陈佑回祖地准备乡试，为了避免外人打扰，他独自住在山上的旧宅。

他是个公子哥，什么都不懂，还是住在附近的一户孤女经常照顾他。

一来二去，陈佑喜欢上了她。

那女子和江瑜的妹妹们一样，无端就失踪了，陈佑最后寻到赵规的私宅，可他心仪的人因为不堪受辱，在逃跑时坠入湖中，早已经没了性命。

赵规最烦陈佑这样的书生，两人素来不对付，故意说人是他买的，你情我愿的事，被他玩到是死是活陈佑都管不着。

陈佑和赵规动了手。

赵规虽然纵情声色，但自幼习武，比陈佑这个书生身手强不少。

他失手打死了陈佑。

赵规不担心那些女子被发现，因为人真是他买来的，至于之前是被卖还是被拐，他如何清楚，全是下人负责这些事。

可他杀了陈佑，赵规惊惶不已。

陈佑和那些女子不一样，他的父亲身居高位，若是知道真相，绝不可能放过他。

惊慌之下，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爹，然后就被关在了家中。

等赵勇带人去时，陈佑的尸体已经消失。

赵规始终不承认，是他让人将陈佑尸体吊在常宁公主的梅园内。

林瑟当初看书不仔细，依稀记得陈佑尸骨被发现也是在谁的宴会上。

果然是有人想让别人发现陈佑的死，再查到赵规身上。估计就是李涯了，因为这件事，他在朝堂上得到陈松延父子的支持，暗里又得到了江瑜这个学富五车的军师。

他的最大目的，估计还是陈家，江瑜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京城这摊浑水之下，许多事情指引的方向都是夺嫡。

林瑟又听说，陈家在商议过后，让陈佑和那女子合葬在一处，他们初遇的那片山上。

陈松延褪下官服，在午门外长跪不起，请求皇帝诛杀赵规，为他的孩子偿命。

至于最后结果会如何，林瑟尚未知晓。

远在千里外的江南，地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谢家宅院内，有小厮打扮的人顶着寒风往院子里跑。

“跑什么，当我没认出你吗？谢慎行。”说话之人是谢家二夫人，也是谢慎行的娘。

“娘。”谢慎行扭过头，讨好地笑笑，“娘怎么待在外面，多冷啊。”

“你兄长又念了半夜的书，我去给他送碗补汤。”

谢慎行脸瞬间垮下来，他哥那么聪明还那么努力，这让他怎么活。

“你一早又去了哪里折腾？”

谢慎行讪讪道：“没去哪，就出去用早膳。”

“最好是这样。”谢二夫人冷哼一声，“你怀里抱着什么，谁的信？”

“门房刚在分信，我见有京城秦王府送来的信件，许是表姐写的，家里不是一直很担心表姐吗，我想早点拿去给爷爷和爹他们。”谢慎行道。

谢二夫人眉头微蹙，她想起不久前，家中几个男人从京城回来无一不是唉声叹气。他们心中有气，不想再管这个外甥女，但又不免怜惜早逝的妹妹。

谢二夫人拿过几封信件，抽出写着二舅舅、二舅母亲启的那封打开。

里面没什么内容，只说了些家常话，又说年节将至，送了些年礼过来，希望长辈们原谅她从前的不懂事。

“果然还是小孩子，等受了委屈才知道该亲近谁。”谢二夫人将信重新装好，“拿去给你爹吧，今天不准再乱跑。”

京城，秦王府。

林瑟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信件终于送到谢家，正被秋月打扮得珠光宝气，准备待会去皇家寺院上香。

正好她也能借这个机会看看江瑜的妹妹们。

“你很关心江瑜？”李潜问，他看着不太开心。

林瑟不知道李潜如何能得出这个结论，她一是想去看那些女子，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二是她救回了原书中死于非命的人，想验证自己是否真的改变了剧情。

“我关心他干嘛，我关心那些姑娘。”

李潜不置可否，甩了下袖子，转身往外走：“快点，不然不等你了。”

林瑟灵光一闪，李潜刚才的表现好像吃醋啊。她摇摇头，疯狂否定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