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想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一夜暴富”会议室——

“好、好巧！”短暂的沉默后，程杨微微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对顾想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拉开顾想对面的椅子。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几天都做了一个莫名其妙又让人绝望伤感的梦，程杨有些精神不济，又或是因再见顾想时，那突然奔涌而至的兴奋和激动作祟，总之，在拉椅子坐下前，砰地一声，程杨不小心被绊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顾想下意识地起身，礼貌地问道。

“没、没没、我没事，你坐你坐，不用管我！”程杨尴尬地摸摸鼻子，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顺利入座后，程杨偷偷看了顾想一眼，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程杨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刻的形象，不由得面露懊恼，不自在地抓抓头发、拉拉衣服，如坐针毡。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顾想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眼前这个乌龙。

而负责面试的程杨是压根就没想过这其实是一个乌龙。

明明是面试官，程杨却面带紧张，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见顾想看他，他还下意识地低下头，时不时地摸摸头发，胸口小鹿乱撞，忐忑不安。

早知道今天要面试的人是顾想，今天早上出门前他就应该洗个头的，还有这身衣服……好像一周没有洗了，昨天还和同事去吃了火锅，不知道味道散了没有，她……她会闻到么？

胡思乱想，想了半天，程杨都没有想到正事上。

如果不知情的人推门进来，或许会以为程杨才是过来面试的那一个。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见程杨迟迟不开口，顾想不得已，只能先开口打破沉默。

闻言，程杨先是一愣，终于想起正事，脸上又不自觉地红了红，赶紧道：“那、那个听说你想来应聘2D原画师是么？我看过你的作品，很、很好，很符合的，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入职！”

“哦，对，忘了说了，我现在负责的项目是一款漫改作品，也不是漫改吧，就是橙子游戏那边的一个IP，我看过你的简历，就是你之前接过定制立绘的那部《我在兽人世界搞基建》，我们打算做成卡牌经营类……”

顾想还是第一次遇到面试人还没开口自我介绍，面试官就直接把自家保密项目和盘托出的……

看着面前说话结巴、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的程杨，顾想不由得想要扶额轻叹，突然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坐上项目负责人这个位子的。

瞿歌知道他手下的人，是这么有意思的吗？

顾想望着眼前的程杨，无意识地弯唇笑了笑，试着打断他的自由发挥，开玩笑似地故意逗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录取了，是吗？”

“啊？哦，对对，欢迎你的加入！你知道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吗？我可以……”

【创想的面试流程，这么简单随意？】

“不不不，创想的面试流程并不随意，只是因为我看到来面试的人是你……”不小心听到顾想心声的程杨一时情急，赶紧开口解释。

话刚出口，程杨的脸色明显就是一白。

顾想原本含笑的嘴角，也是一顿。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程杨有些慌乱，干巴巴地对顾想说：“你、你先说……”

顾想没有开口，而是试探着在心里问了一句：你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程杨很想假装听不到，可他演技不行，那心虚的表情、闪烁的目光，都在出卖他。

顾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沉。

她不清楚程杨这个能力是什么情况，所以也没有立刻呼唤小九。

她垂着眸，很轻很轻地问程杨：“你……是从出生起，就这样吗？”

程杨先是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后，他面露一丝犹豫。

顾想在心里说：【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抱歉，是我唐突了。】

“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程杨着急地抓了抓头发，硬着头皮开口道：“之前在迪士尼，你问我脸上的伤，我告诉你，我是不小心出了车祸……你、你还记得吧？”

顾想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我记得。”

程杨苦笑一声，继续：“就是那次车祸，我就是那次车祸后才……”

才莫名其妙有了这个奇怪的能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弄错人了……”

程杨的话才说到一半，会议室的门就被人匆忙推开。

是终于发现不对劲、面带急色的Molly。

Molly的到来，给这场乌龙画上了句号。

有第三个人在场，顾想和程杨自然也没有继续刚刚那个敏感话题。

听Molly简单解释了一下面前这场乌龙面试的来龙去脉后，程杨表情愣愣，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一刻钟后，顾想也终于见到了瞿歌助理说的那个茉莉。

茉莉是个短发女孩，因为在一楼大厅迟迟没找到顾想，着急得团团转。

后来收到瞿歌助理给她发的消息，这才知道顾想被另一个英文名的茉莉带去了6楼会议室。

茉莉一进门，就拼命地在和顾想鞠躬道歉。

顾想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问题，察觉到一旁Molly和程杨投过来的疑惑目光，顾想顿了顿，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说自己其实是来面试另一个岗位的。

茉莉能被瞿歌助理看中、被安排过来接待顾想，自是有几分眼色。

知道顾想不愿暴露身份，茉莉顺着顾想的意思，接过话，把这个谎圆了过去。

茉莉和Molly低声交谈的时候，顾想一直有在留意程杨的表情。

顾想发现程杨在听茉莉扯谎时，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对劲，她便猜到程杨拥有的读心术能力或许和那张读心卡的效果一样，有一定范围限制。

于是，顾想试探着往程杨靠近了几步，直到离他半米内，她试探着在心里对他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程杨捕捉到了她的心声，立刻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听到她又在心里说：

【我会帮你保密的，别担心。】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顾想安抚地对他笑笑，给了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这次，程杨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和她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

下一刻，真正来面试的顾“响”被另一个妆容精致的卷发女孩带了进来。

……

顾想跟着茉莉走出了会议室。

听着会议室的门在她身后合上，顾想面上笑容不变，眸底的光却微冷。

和茉莉来到顶楼，顾想先去了一趟厕所。

无人的厕所隔间，顾想在心里呼唤小九。

“小九，为什么程杨会有读心术？还是在不久之前意外获得？”

“我之前试探过失忆后的岑时，那个岑时，有一半可能并没有获得读心术。”

“你能查看那张读心卡的使用情况吗？我想确认一下，那张卡到底有没有生效？”

【稍等，我查下……】

【抱歉，想想，目前我只能查到你之前使用过的读心卡确实已经对男主岑时生效，但为什么会出现男主失忆、路人甲男配突然拥有读心术的情况……我目前能量不足，没有办法给你正确的答案。】

“你能确定‘读心卡’是对这个世界的男主岑时生效了，是吗？”

【我确定。】

“那你刚刚有没有从程杨身上感知到读心卡的存在？”

【读心卡是一次性道具，我只能在生效口令发出后有所感知。】

【对不起，想想。】

“这不是你的问题，别自责。”

“那么小九，你能在男主岑时身上，感知到别的东西吗？”

“……比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攻略系统，或是……和我一样，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

【如果能再修复两段关键剧情，我就可以尝试读取‘世界日志’，查看指定角色相关信息。】

【目前，我的能量还有些不太够……】

“我明白了，那等你有能量进行查看确认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答案。”

【好的。】

【那想想，现在这个情况……对你会有影响吗？】

“我不确定。”

“不过，如果关键剧情即将发生偏移，修复系统还是会提前给到预警的吧？”

【会的。】

“嗯，那就没事。”

【辛苦你了，想想。】

【抱歉，现在的我，好像特别没用……】

“没关系，等后面两段关键剧情修复，你就会很有用啦！”

【嗯嗯！想想你放心，等我恢复了能量，我会很有用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帮到你了。】

“我期待那一天，小九，我们一起加油。”

【嗯嗯嗯！】

结束了和小九的交谈，顾想推门来到洗手台前。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面前清晰的镜子里，照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低着头，认真地、一根一根地洗着自己的十指，微垂的眸光，幽邃如墨。

沐寻……

但愿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