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李子言没有选择登出。他抱着杜明礼幕天席地地躺了一天一夜，就像当初在澜国王都杜明礼抱着他躺在草地上看星星那样。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子言点了一把火。

天大亮的时候，三公九卿带着玉玺蟒袍在他身后跪了一串儿。

李子言没理他们，他捧着烫手的骨灰一点点放进白瓷罐中，抱着它一点点走过王宫。

“我刚收到你写的‘安’，你就浑身是伤地出现在地牢里。骗子！”

“你说要等我，却狼狈的出现在这里。骗子！”

“看到了吗，我得到了一个A的系统评级。”

“其实我平日里总是念着你，可你每次只知道给我写一个‘安’，定是敷衍我。”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你连聘礼都给我了为什么不来留我？”

聘礼......

李子言停住脚步。

“方四！我的东西呢？给我找回来！”

“算了，一会儿我亲自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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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冷眼俯视着群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务。

他的冷静安稳了朝堂上下，却让045愈加不安。

045：【宿...宿主。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李子言挺直着脊背坐在王座上，不停地摩挲着手边的白陶罐，【我为什么要哭。从现在起，我可以为所欲为。即使杀光了这个剧情线里所有的人，也并无不可。】

李子言说的恐怖，但却没那么做。

他原本真的打算完成任务后，扔下这堆烂摊子，让两国像原剧情一样分崩离析。

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居然有模有样地治理起国家来。

他整合两国土地，肃清朝堂势力，大力鼓励生产。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让整个国家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人人都在称赞新王的英明，只有045觉得不妥。它从没见过这样的宿主，它觉得现在的宿主像一个机器人，那种最初版的，没有任何感情的AI。

十年间，李子言本可以打开十倍速，却仿佛自虐般地用着一倍速。

这十年里，他从没提起过那个名字。

在045以为他早就放下了的时候，李子言登上了澜国旧都外的那座高山。

欲买桂花同载酒。

李子言站在山巅远眺，略显浑浊的眼眸放空，似乎在怀念什么。

【你还有他的照片吗？】

045：【没有了。】

他显露出失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以为那句话不说出口，就可以游戏人间，潇洒放手，到头来却发现早已深陷其中。

【其实我都快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李子言以为再深的感情都能在忙碌的十年里消磨掉，此刻却惊奇地，早已麻木的心还是会难过。

045检索着自己的回收站，但是因为系统定期清理缓存的设定，一无所获。

它随手点开文件夹，看到一个没有命名的视频文件。

视频打开，竟是当时它偷录的视频。

画面中李子言正缠在杜明礼身上睡得安稳。

杜明礼正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爱人，他偷偷地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稍等了会儿，他又在人唇角偷亲了一下，笑的像一个偷糖吃的孩子。

杜明礼又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恶狠狠地戳了戳李子言的脸。

“坏东西。”

睡梦中的李子言挠了一下被他戳过的地方，把脸埋到人家紧实的胸口里。

杜明礼压着嘴角的笑意，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半晌后用脸颊蹭了蹭他。

“我好喜欢你。”

“你能不能别走啊。”

045没注意，点开的时候直接将视频投到了李子言的主视角里。

李子言轻轻伸出手去，却摸了一场空。

脱离世界的前一刻，李子言看着一如当初热烈的火烧云，忽又忆起了当年。

“这样的故国，你会喜欢吗？”

————————————系统轮转大厅——————————————————

系统轮转大厅内，一个粉色头发的正太心力交瘁地瘫在白色沙发上。他看着对面黑发黑眸、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说：“你的宿主是我见过最难带的。”

12178拿出自己的绩效评估给045看了看。

虽然045知道是12个F，但亲眼见到绩效单时还是难免惊叹，他感同身受地拍了拍12178的肩膀，“兄弟你太难了。”

12178无奈的笑，没有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干净清澈，“他欠你多少积分？”

045摇头，他知道12178是实习系统，而且是史上最惨系统，“你应该没有积分吧，过后再还也没事。”

“没关系。”12178调出系统界面，随便输了一个数字给045转过去。

“你怎么会有积分？嗯？嗯！！！！”045数了几次才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怀疑地看向12178。

12178无辜地看着他，“不够吗？”说着就又要再转。

“够了够了。”045赶紧拦住他，“你哪来这么多积分？”

12178不解，“不是新号默认发放的吗？”

045崩溃，统与统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12178关闭系统界面对045笑了笑，“谢谢你照顾他。”

045双手撑在腿间，身体前倾仔细观察12178。

“对了，我们加个好友吧。”12178打开系统界面，给045一个标准的微笑。

045晃着够不到地的双腿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笑了，“我很好奇系统惩罚是什么样子的。”

12178也对045报以同样的微笑，一颗虎牙若隐若现。

045跳下沙发伸出肉肉的小手，龇着牙开心地笑了，“很高兴认识你。”

12178礼貌地同他握手，“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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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8回到过渡空间时李子言正在唯一的黑色沙发中沉睡，他观察了一下在空间中凝出一个人形的实体。

如果此时李子言醒着，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这人长得和他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12178轻手轻脚地把李子言抱起来，放到了刚刚凭空出现的黑色大床上。

“骗子。”被放到床上时李子言嘟囔到。

12178一怔，俯身在他唇畔留下轻轻一吻。

李子言又做梦了，准确地说，他又恢复了一些记忆。

记忆中的他，正在工地上和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人吵架。

“子言，你听我说。”因为是晚上，对方又背对着灯光，李子言看不清他的样子。连他说的话，都因为轰鸣的机器声而听得不甚清晰。

“你不是说你在做房产中介吗？你就是这么骗我？”李子言听着自己愤怒的声音，觉得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紧紧勒住了一样。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来，于是转身往外走。身后的人好一会儿才追上来，挡在他面前。

李子言抬头看去，头脑一阵发懵。

这就是之前记忆中的那个人，只不过更加年轻，长得几乎与杜明礼一模一样。

杜明礼紧蹙着眉头，眼中全是焦急与担忧，他双手扳着李子言的肩说：“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其实不累的，而且挣得比普通白领还多。”

李子言想起他这些日子回家倒头就睡的样子，更加心酸，“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没关系的，只要坚持过这段日子，我相信我妈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而且也是因为我妈，你才丢了律所的工作。”杜明礼十分懊恼地说，“要不是我，你现在肯定已经成为年薪百万的律界新秀了。”

李子言前些日子通过了法院的招聘考试，白天传来消息，他在公示期被人举报是同性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

那人每次都在最后一刻搅黄他的工作，让人看到希望又失去希望。但一看到杜明礼，他总能轻而易举地释怀。

“胡说什么。”李子言恶狠狠掐他的脸，看到他挤眉弄眼的在那里喊疼，又破涕为笑，在他脸上轻吻，“那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已经成为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了？”

杜明礼见他终于笑了，开心地凑过来将他拥入怀中，“公司不是我挣来的，可那本来就是你苦读二十几年才换来的成就啊。你亏死了。”

两个人正温存着，李子言的电话响了。

“兼职要迟到了！”李子言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远些，点了接听。

顿时手机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老板gay里gay气的怒吼：“小浪蹄子死哪儿去了！你要给我空场吗？！限你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不然有你好看！”

杜明礼指着手机，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让李子言忍俊不禁。

“快上来。”杜明礼从路边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

“这个不许载人。”李子言皱眉说他，毫不迟疑地坐上去。

二十分钟之后，李子言刚刚好走到酒吧的舞台上。

他喘着气对着客人们道歉，而后说道：“今天第一首歌，照例献给我的爱人。”

下边一片欢呼，还有人吹起口哨。

酒吧的灯光闪的人头晕眼花，从台上望下去像是群魔乱舞，但角落里等他的人总是一眼就能看到。

快要结束的时候，有几个醉鬼冲上舞台，上去就抢了李子言的话筒，有一个人直接搂着他的腰就要扯衣服。

一切发生得很快，等到酒吧的保安冲进来时，杜明礼已经撂倒那些混混，自己也被人开了瓢。

杜明礼在急诊室缝了十三针，说什么也不肯住院观察。

“亲爱的李大律师，我可是一个从来没缴过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人啊~~~”杜明礼窝在李子言腿上说。

李子言抚摸着他无忧无虑的笑脸，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要不，你回去吧。”

杜明礼噌地坐了起来，起的太快眼前阵阵发黑。

“你慢点儿。”

杜明礼一手捂着头，一手紧紧握住李子言的手腕，紧张地问他：“你后悔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子言想扶他躺下，杜明礼却纹丝不动地看着他，“你后悔了吗？”

“没有，我不会后悔。我只是看你...唔......”

李子言话没说完，就被杜明礼用灼热的吻堵了回去。

一吻过后，杜明礼趴在他身上露着好看的虎牙说：“既然不后悔，我们就一起坚持好吗？你不要放手，剩下的交给我！”

几天后，李子言出门买东西时，遇到了杜明礼的母亲。

优雅的贵妇人高傲地坐在他的面前，镶钻的美甲端着价值不菲的咖啡杯，她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人。

“你要毁了他一辈子吗？他本应该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现在却因为你挤在不到三十平的破楼里，对别人卑躬屈膝，你高兴了吗？他现在有热乎劲儿，但是再过五年、十年呢？你保证他不会后悔吗？”

李子言恭敬地对她欠了欠身，“只要他不放手，我就一直陪着他。”

又过了几天，警察带走了杜明礼。

因为寻衅滋事、恶意伤人。

“这都是她的计划，谁去酒吧会拿着板砖？她就是想逼我回去！”杜明礼隔着透明的防弹玻璃说，“你不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她，大不了关上半个月。”

“你不能妥协！”

“你说过不反悔的！”

寻衅滋事，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可以并处罚金。

李子言可以等他，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可以等，但他不能让杜明礼的一辈子都毁在这里。探望出来之后，李子言开始四处收集证据，寻找证人，他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学了十几年的法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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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17反派男配逆袭手册17 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