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煦,我恨你是块木头!

晚上十二点,夜深人静,秦梓涵气得睡不着,摸出手机,随机挑选一位幸运亲友开始输出。

“我还是想不明白太后什么脑回路啊?竹马竹马知根知底又美又强的儿媳妇她非要赶出京城,来路不明天降小媚娃跪一个时辰她就欣然接受了?”

“我也服了刘煦这个妈宝男了,这时候会搞苦肉计跪地上嗷嗷哭了,我女儿被他妈越贬越远的时候他在干嘛?”

“我女儿什么都好可惜眼瞎了看上这个渣男!草!我女儿战死沙场的时候刘煦在和小媚娃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我女儿临死前还在想渣男看到捷报会不会开心,太酸爽了”

亲友发来回复:“太可恶了……我去审判一下这对狗男男怎么颠鸾倒凤的……”

亲友这一去仿佛去了一辈子,凌晨三点又发来一句,“抱歉……我又嗑到官配了……好嗑爱嗑……谢谢安利……”

秦梓涵把手机扔一边,仰面颓然躺床上。

她最近疯狂上头一部冷门古耽复仇文,倾国倾城妖妃受,家破人亡后被掳到宫中为奴,与深情神经暴君攻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三百回合,其间从悲愤欲死含羞忍辱到步步为营布局织网,终于对害死他家人部族的人挨个报了仇。

又爽又虐又狗血,唯一的问题是秦梓涵又没嗑到官配。

受的部族是被暴君攻亲信的将军带兵灭掉的,受是被将军带到京城的,这位将军因此高居受的复仇名单榜首,成为了文中前半段的主要反派。

后半段惊爆将军疑似暴君攻的少年时白月光,又让攻受醋海翻波一哭二闹三上吊三百回合,最后暴君攻醒悟自己唯爱受,为了追妻猛立深情专一人设,把将军临死前送他的剑扔水里以示别无留恋。攻受从此锁死,过上没羞没躁每年大战三百回合的生活。

尽管一开始就知道官配,秦梓涵仍然无可救药一头撞上南墙,成为了炮灰受小将军陆混陆少安的嬷嬷。

奈何陆少安是攻受play的工具人,用来阐释受悲惨身世和攻奇葩性格的背景板,偏偏就这只言片语,却狠狠戳中秦梓涵的XP。

皇帝灰暗童年中阳光一般明媚的竹马,权力的游戏里只有他在讲友情万岁。美强惨少年将军,隐藏在友谊与忠诚下一生不能宣诸于口的爱意。拜托,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嗑——

秦梓涵骚扰遍亲友,卖出安利十份,其中九人嗑官配。

剩下一人嗑她女儿和正牌受,理由是刘煦精神病太严重,不如美女们在一起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呸,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拉瓜我女儿的企图!

秦梓涵躺在床上,一想到结尾刘煦把陆少安临走时送他的剑扔水里,不觉悲从中来泪湿枕巾,这个神经,怎么这么久就从来没想起看看剑鞘里面的铭文,那是我女儿临死前给你的信啊!

她又想起正牌受萧兰,冤有头债有主,我女儿平定西南是奉刘煦的命令,你一边和刘煦相爱相杀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边构陷我女儿下狱还收买狱卒折磨他是个什么心理?

一想到陆少安这样姿容俊美的高岭之花在监狱中会遭遇什么,秦梓涵不觉悲从中来泪湿枕巾同时文思泉涌喷薄而出,恨不得立即打开文档狂割十万字腿肉。但是没有同好一起嗑,脑过就算写过了。

最终,她的思绪又转回了刘煦,这个神经几乎没干什么像人的事。文中对他和陆少安的少年时代只有零星几句提及,可就这几句,嗑得她抓心挠肺辗转反侧。

刘煦的父皇刘琛与陆混的父亲陆镇情同手足,陆镇战死后将其幼子带入宫中,与太子一同抚养,冀望于两小孩年幼相伴,将来太子登基,亦能保陆家荣华无忧。

——指腹为婚,是指腹为婚吧?刘煦你这个神经你对得起你爹一片苦心给你挑这么个好老婆吗?

后来刘琛发疯——看来他们家这精神病可能是遗传的——决定废太子立简王,不愿牵连陆混,要把陆混调去简王身边混资历——刘琛,莫非你也是陆混嬷嬷,我只要你做太子妃,不在乎太子是谁~

但估计刘煦那会儿就给陆混下了蛊,陆混死活不肯逃离沉船,非要陪太子共存亡。刘琛的早期战略目的达到了,两小孩确实培养得情比金坚,连他也拆不开。

当着宣旨的宫人,一边陆混沉默跪地宁可冒死抗旨也坚决不从,一边刘煦嗷嗷大哭求陆混不要忤逆父皇。大祸临头下瑟瑟发抖仍坚定地抱紧彼此的两个小朋友,一想到就让秦梓涵心软软心酸酸,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在父子兄弟反目最血腥残酷的斗争中,这样的人间真情是多么可贵啊。

想着这些,秦梓涵终于酣然进入了梦乡。

“刘煦,我恨你是块木头!”

大齐禁宫的凌晨,唤醒大家的不是鸡叫,而是太后娘娘梦中的一声怒斥。

宇宙大孝子皇帝刘煦赶紧从床上起来,连滚带爬飞奔去太后宫里请罪,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动作娴熟地滑跪进门,一头磕地上,“母亲!儿臣知罪了!”

秦梓涵被他这一番动静吵醒了,烦躁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大写的起床气吓得刘煦赶紧又磕了两个。

秦梓涵明白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是梦见刘煦了。

不是,怎么不让我梦见我女儿,这个神经一个人在这磕头有啥好梦的啊?

秦梓涵怒道,“我女……陆混人呢?”

刘煦脸色惨白,猛男磕头,声音颤抖,“现……现在宫中……”

哦,看来梦到的还是我女儿女婿深宫相互扶持二人世界的时期,眼前的刘煦也还是少年限定版大齐小哭包,尚未进展成后来的重度精神病,秦梓涵不由心软软,脸上浮现出一丝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她准备从床上起来,去女婿宫中探视一番,这个点,陆混应该还没起床,诶嘿嘿……

诶哟我去!

她这具身体并不年轻健康,当她弹射起步准备冲出去时,两腿跟不上脑子,直直摔倒在地上。

好痛……

怎么会这么痛……

这不是梦?!

太后与皇帝两人皆满脸惊惧面面相觑,终于太后先开口,“你先出去。”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身在何处何时。

然后利用好作为太后的身份,在这个封建王朝……

给大家一点小小的封建包办婚姻震撼!

刘煦从睡梦中被宫人推醒,说是太后雷霆震怒,大声直呼皇帝名讳,还说恨他是块木头,大概是骂他朽木不可雕,怪他不成器。

他的母亲虽然待他一向严苛,可半夜暴起忽然怒斥,却还真是头一遭。他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不惊动身边躺着的人,硬着头皮冲去迎接太后的雷霆之怒。

从前他这个太子不受先皇喜欢,母亲在宫中也备遭冷落,苦熬到他即位登基,母亲成了太后,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权独揽,事事皆要插手,他那些舅舅无论贤愚,皆飞速鸡犬升天,个个封侯,占据高位,朝堂之上,惟何氏一门独贵。

刘煦是大孝子,纵有千般不愿,亦不敢忤逆母亲。唯独一件事瞒着太后,尽管他也知道母亲耳目遍地,瞒不了多久,但愿她不是因此发怒……

事与愿违。

太后偏偏问的就是此事。

陆混非何氏一党,又与他最亲密,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前次太后找茬把陆混逐出京城,他寻了个由头赦免了一大堆人,顺便也赦免了陆混。不料太后发觉,又把陆混赶去离京城更远的贬所。他实在思念成疾,夜不能寐,才冒着激怒太后的风险又偷偷把陆混接回来。谁料太后得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然撺掇他大舅舅大将军何范上疏举荐陆混去西南平乱。

他和陆混出则同车寝则同榻,外头流言蜚语满天飞,哪天他熬夜加班有了黑眼圈,清流文官们马上联想起一些脖子以下的事宜,立刻上疏劝谏皇帝年纪轻轻不可荒淫无度,眼看着又瘦又秃又肤色暗沉啦!臣掐指一算恐怕陛下肾虚啦!

就是每天晚上熬夜批改你们这些废话满篇的奏疏才熬瘦的好吗!而且朕哪里秃哪里肾虚了?这么造谣诽谤,有没有人管一管啊?

总之,外戚和清流这两股平时水火不容的势力,在抵制陆混这件事上达成空前一致。太后,舅舅们,清流文官联起手来一通施压,刘煦扛不住,只有躲,问就是眼睛疼看不了奏折耳朵进水了听不清汇报,得了一种一聊工作就头晕肚子疼想呕吐的病。文武百官还有休沐日,皇帝就不能请个假吗?

堂堂皇帝编这种借口太不像话。最后还是陆混来探病,说他出身将门,本就应该为国开边平乱建功立业,大将军肯举荐他去西南,也算给了他一个报效朝廷光耀门楣的机会,陛下,我去就是,别演了。

刘煦潸然泪下,“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去西南,什么功业都来不及建立,就水土不服病死异乡了?当地蛮族还会巫蛊之术会下各种乱七八糟毒,好多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刘煦发挥想象力开编我竹马的一百种死法,编得自己嗷嗷大哭起来,拽着陆混不松手,眼泪鼻涕蹭了陆混一袖子,“安安哥哥,别走呜呜呜……”

被皇帝恶心死无疑是第一百零一种死法。

但眼泪鼻涕留不住陆混,陆小将军还是很潇洒地出发去了西南,挥一挥沾满刘煦眼泪的衣袖,不曾带走一片云彩。期间刘煦做了无数个噩梦,终于等到他凯旋归来。

根据太后的指示,陆混班师回朝后,不可在京城逗留。但久别重逢,刘煦实在受不了,偷偷摸摸又把陆混接回宫里,堂堂皇帝亲自行贿,里里外外打点一圈,才得以换得和陆混几日相聚时光。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后的眼神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一句“陆混呢?”直叫年轻的皇帝冷汗涔涔,唯恐太后降罪陆混,再往远了贬,可真要贬到边疆去了。

虽然接下来太后的行为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母亲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事情已经败露,他没办法再瞒下去,浑浑噩噩回到寝殿,陆混却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舞剑。可能真是遗传,从小一样的师傅教,陆混无论是刀剑还是弓矢,回回都打赢,姿态又漂亮,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不忍心打搅。

陆混问,“怎么站那儿发呆,是不是要补个觉?”

刘煦怔怔地望着陆混,不觉鼻头一酸又想哭,“母亲知道了。”

陆混态度很平静,“哦。”

“恐怕你……不能在京城了。”

陆混收了剑,“什么时候走?”那副努力装出的从容神色裂开一道缝隙,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温柔,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欢快一些,“好啦,别哭,再哭掉头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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