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美人老板似乎没有想到，沈鸢柊居然理所当然，反客为主的自己挑选了一间房间，而那间房间里……
美人老板瞬间的怔忪，大概能印证沈鸢柊心中模模糊糊的想法，看样子自己感觉的没错。
那间房子里大概有什么被藏起来的东西。
“不方便吗？”
沈鸢柊开口问道，美人老板再度笑起来：“当然不，只要您喜欢，这是房卡。”
一张由金子做成的房卡递到沈鸢柊手中，房卡上按压着罂粟花的暗纹，美丽又危险，和眼前人一样。
“一直老板老板的称呼您也不礼貌，不知道您贵姓？”
刷开房门，房间里的陈设出乎意料的简单大方，和富丽堂皇的美容院截然不同，里面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单的像是普通人的房间。
尤其是阳台上几盆快要被淹死的仙人掌，看起来非常接地气。
沈鸢柊转念一想自己大概选到别人的房间，怪不得老板会怔忪，这倒是自己失礼了。
由此，沈鸢柊才有之前一问。
“当然，我姓司，单名一个丹字。”
没来由的沈鸢柊脑海里莫名出现李贺那首《长平箭头歌》。
“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
还没等沈鸢柊说什么，司丹自己幽幽念出这句诗。
只不过这句诗的意向实在算不得好，哪里会有父母给自己孩子用这个做名字的解释。
但是这大抵是别人的私事，还是不好过问得那一种，哪怕自己来的别有目的，戳别人伤口实在上不得台面。
“我倒是第一次听这句诗，不过我家乡有个说法，名字起的越是不好，孩子才能顺顺利利的长大。”
想了半天，沈鸢柊也只从脑海里搜出这句，还是在“贱名好养活”的基础上杜撰出来的。
只不过瞎话也不是谁都能讲好的，这一番话比打斗还要辛苦。
“噗哈哈哈哈哈……”
就在沈鸢柊抹去鼻尖汗水的时候，司丹一反常态的笑出声来，什么体面，仪态都丢去遥远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个“人”。
虽然沈鸢柊也知道这句话有病语，但是事实确实如此，自己努力想要看起来是个人，眼前“人”和自己一样。
从正常角度来讲，人不可能永远维持着礼貌优雅的仪态，毕竟这种事情非常的不符合人体工学。
永远挺直的背部，像是背着石膏板，走路的时候头上的发丝都不曾凌乱，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所有举动都完美，就会更接近于机器人或者人机。
正常人哪怕掩饰的再好，但是生理机能产生的举动，都不可能没有。
毕竟人是有生理活动的。
可是此刻司丹笑得几乎要站不住，虽然沈鸢柊始终没想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惹人发笑的话语，但是眼前人有了生气。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司丹抬起头，用手指揩去眼角那颗，普通明珠一般的泪珠。
“那我就不打扰了，请好好休息。”
离开前，司丹体贴的为沈鸢柊拉上门。
之后的几天，司丹像一个合格的主人一样，恰到好处的提供着介绍，并且带沈鸢柊参观了整座美容院。
不得不说，这家美容院的生意很不错，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上门，想要把自己变得更美。
今天是眼睛，明天就是鼻子，后天会觉得脸型不够好，大后天觉得嘴巴的形状能更好一点就好。
只不过他们对着镜中截然不同的自己微笑的时候，属于原本自己的脸也在一点一点被擦除。
那些属于自己的容颜，属于自己的过往好像都不怎么重要。
“每天都有很多人变得更加好看，那么你呢？你为什要把属于自己的相貌遮挡起来？”
司丹眯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沈鸢柊：“如果是担心不好看，我这里可以帮你。”
沈鸢柊摇摇头：“容貌美丑不过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这么说，司老板也对自己的容貌做过改变？”
司丹低低笑起来，并不直接回答沈鸢柊的问题，而是小幅度的晃着自己酒杯里的红酒。
红酒一圈一圈的在酒杯里荡漾，那张脸在酒杯里变得模糊、抽象，又随着酒液的平静恢复美丽。
“那商小姐不如猜一猜，我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半真半假吧。”沈鸢柊叉起一边茶几上的小番茄塞进嘴里，小番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这样混乱的时候居然还有新鲜水果，这里不简单，眼前人同样不简单。
“哦对了，我乱猜的。”
小番茄下肚，沈鸢柊又叉起一个小番茄送进嘴里，像是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商小姐真实的容貌。”
沈鸢柊笑笑：“那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把最真实的相貌展示给我，我也一样，如何？”
两双眼睛对视，又很统一的别开眼神，默契的像是相熟许久的老友一般。
之后，两人默契的在没有提起这个话题，眼看着愉快的下午茶就要结束，有位面容较好的客服急匆匆闯进来。
“老板，不好了！有个客人她......”
话说到一半，客服才发现这间房子里还有一个外人在，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司丹倒是完全不避讳，晃晃悠悠的又给沈鸢柊添上一点红酒：“没事，商小姐是我的贵客，你说吧。”
客服姣好的面容上还是十分纠结，颇有些犹豫。
“说。”
司丹轻飘飘的一个字，就吓得客服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是那个……那个刘小姐，她还要整，但是她……”
“哦，是她啊，她想做就给她安排手术好了，还需要慌慌张张的来找我吗？我不知道你们居然连处理这点事的能力都没有。”
司丹甚至没有给客服多余得眼神，和与沈鸢柊相处时，温和的态度完全不同。
“可是……可是她的脸……”
哪怕司丹脸色不愉，客服害怕的脸色发白，却依旧没有离开，硬撑着又解释一句。
“……她的脸已经不能再接受改造了……”
听到客服这么说，司丹眼神移向客服，手里的红酒微微一抖：“我记得上次评估，她照理说应该还能再接受三次手术，你没有找白医生，他们去评估一下吗？”
“我有去找，所有的医生都评估过了，她的脸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手术。”
听到这里，司丹有些为难的看着沈鸢柊，沈鸢柊非常理解的做出请的手势，司丹起身，沈鸢柊坐在凳子没有起身。
在司丹离开之后，沈鸢柊不紧不慢的吃完桌子上剩余的水果，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准备回到房间。
只不过刚准备刷卡进门的时候，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沈鸢柊的咽喉，握着那东西的人手甚至在剧烈的颤抖。
自己这是被人劫持了？难不成自己看起来很好说话？
这想法方法一出，沈鸢柊几乎要被自己逗的笑出声来，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展开，有趣，真有趣。
“开门，快！”
见沈鸢柊半天没有动作，身后那人压着声音又催促了一遍，那声音听起来虽然沙哑的不行，却依旧能判断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滴！”
门在眼前被打开，那女人推着沈鸢柊走进房间，顺手锁上门。
在沈鸢柊想要把房卡插在供电的地方时，房卡却被一瞬间打落在地上。
“不许开灯，你去把窗帘拉起来！”
“还有，你不要想着耍什么小动作，要不我就杀死你！”
那声音充满故作的凶狠，可是一点杀气都没有，杀过人的人根本就不会这么说。
沈鸢柊觉得好笑，却也像看看这位劫持自己的女士到底想要干点什么？
窗帘也被拉起来，整个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沈鸢柊顺从的按照女人的要求坐在床上，女人则是坐在梳妆镜前，喘了口气。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老板的房间里？”
黑暗中，女人终于开口和沈鸢柊心平气和的说了第一句话。
“原来这里是老板的房间？我其实不是很清楚，所以您是来找老板的？”
沈鸢柊心想自己猜的不错，这里果然是老板的房间，但是在这里住了几天，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点异常，实在不合理。
因为那天自己感受到的磁场，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里，只不过这里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他为什么会同意让你住这里？”
女人没有回答沈鸢柊的问题，而是又问出下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沈鸢柊也只能照实回答。
“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有人拉着我发传单，我就进到这里了呀，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沈鸢柊说。
“呵呵呵呵呵……”压低过的笑声，从女人的喉咙里散出来，像是动物垂死前的挣扎，又像是死者的嘲笑。
那笑声在这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渗人。
“那他是不是还告诉你，这里可以帮你获得美丽？”
“对啊，你怎么知道？”
女人像是被沈鸢柊理所应当的语气刺激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自嘲的反问起来。
“对啊，你问得对，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配知道？呵呵呵呵呵呵……”
沈鸢柊实在猜不到眼前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照理说她和老板有恩怨，发现找错人不应该杀死自己后离开吗？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打雷的声音，伴随着雷声还有闪电，一看就是下雨前的征兆。
不好！计划已经开始了吗？
就在这时，借着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一点，闪电微弱光，沈鸢柊从镜子里看到女人的面容。
沈鸢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