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亦真亦假

“这是哪?”白珩浑身都痛,他用尽全力爬起来。

四周皆是雾,他站在此处,警惕看着周围,身体尚未站稳,刹那间跌入无尽深渊,失重感使他全身似被蚂蚁啃噬般,备受煎熬……

这感觉慢慢褪去,他脚落在实处,四周漆黑,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却始终走不出……

“白珩?”

空灵地声音响起,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树立,这声音……是原主白珩。

四周变幻一面镜子,镜中的他穿的是现代装,是他在现代最常穿的,白T长裤,短发微卷,正好盖住眉毛。

而前方是一袭白衣,长发用简易的发带束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那人眉眼总带着些病态,眼眸里尽是对世道的不甘,虽然那人是笑着的,但这副神态似刻在面上,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也叫白珩?”原身笑得温和。

“你是原身?”白珩走向前,想靠近,但似乎他们二人之前有一堵无形的屏障。

“谢谢你替我和母亲报仇。”原身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白珩虚扶:“借用了你的身体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是应该的。”

“并非是借用我的身体。”

白珩一惊,追问道:“为何如此说。”

“我身早已消亡,你便是你。”

白珩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我就是我,现代的我是我,这个时代的我也我……

“这是何意?”

原身只是笑着看着他,将他盯得毛骨悚然。

他焦急地锤着那扇无形的墙,试图穿过去问清楚……

“坚持本心便可……”原身说完便消散于空中。

白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喃喃道:“我就是我……坚持本心……”

他捂住双眼无声哭泣,他本就不属于这,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小珩。”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他缓缓抬起头,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的眼里,他喊道:“妈妈……”

白母慈爱的看向白珩的方向,张开怀抱似乎等着他过来。

白珩捶打着这扇无形的墙,他心里有无尽的委屈。

“妈妈。”奶呼呼地小团子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母怀里。

“怎么又偷偷吃糖了。”白母身后出现一个男人,一只手拿着彩色小风车一只手捏住小团子的脸。

小团子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软糯糯地道:“略略略,爷爷准我吃哒。”

“你个小馋猫。”白父逗弄着小团子。

白母将小团子抱起来,同白父一同走向黑暗。

“妈妈!爸!”白珩撕心裂肺地喊道。

越来越小的背影,白母似乎有了什么感应再次看向这边。

白珩虚脱地锤着墙,背影慢慢消失在这虚无之处……

他垂下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地,一瞬间地上泪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低声哭泣声传入他耳中。

无形的墙那边是一群身穿黑色西装撑着黑伞的人。

与他眉眼相似的黑色西装男人抱着他笑得最灿烂的黑白遗像,站在刻着他照片和名字的墓碑前。

白母哭得几乎脱力,靠倒在白父肩膀上。

白父强压着悲伤,一手抱着遗像一手搂住白母,死死地盯着墓碑。

他死了……他在现代已经死了……

他伸出手想安抚他的母亲和父亲,他嘴里喃喃道:“我还活着呢,爸妈,你们看看我啊!”

“我还活着……”他无力的捶打着,试图发出动静吸引对面的人。

“还活着呢。”

“……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想留在古代……”

他哭得泣不成声:“我……想……想回家……”

四周天旋地转,所有画面如玻璃般破碎,悬浮在空中,他想伸手去抓,他再怎么努力抓的也是一片虚无。

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此时周围源源不断地爬出一群恶鬼,正向他来。

这些人正是死于他手的人,他忙忙后退,这些人鲜血淋漓,面部僵硬挂着血痕。

“你为何要杀我……”幽怨又空灵地声音连连不断响起。

震得他耳膜生疼,恶鬼还像他爬来,仿佛要将他吞噬干净,方解心头怨气。

“为什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质问。

一个小小的身影也爬来,正是那个喊他的孩子。

白珩信念顷刻间崩塌,他……他杀了无辜之人,他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他四处看,想找一处能使他自尽的地方,嘴里喃喃:“我不该活着……”

百鬼怨气冲天,他想撞墙,对,撞墙……

可四周无边无垠根本撞不了,对,咬舌……

他用力咬下去,鲜血顺着他嘴角淌下,染红他的白T,可他丝毫没有感到解脱。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为什么!

他抱头蹲下,为什么他死不了,为什么死不了……

“白珩!”铿锵有力的声音止住了恶鬼咆哮。

“醒醒!”

他抬头望去,望到一束光,一束光从上空照下,他追随着光去,那个声音喊道:“你这么死了,那那些失去丈夫儿子父亲的老人妇人孩童该怎么在这天灾活下去!”

他混浊的眸光渐渐清澈,对,他要去赎罪,赎罪……

他满满走向光中,嘴里喃喃道:“赎罪……赎罪……”

他缓缓睁开双眸,冰冷的衣襟贴在他脖颈下方,他下意识手摸去,手抬在眼前的是满手鲜血,雪白的帛布也染成血红。

他惊坐起身,对上谢渊惊恐又关切的目光,随后一看便见季云彻捂住手臂立于前方,垂着的手顺着指尖流淌着鲜血。

他用手摸了嘴角,嘴角还挂着鲜血,这是季云彻的血。

屋内三人鸦雀无声。

谢渊可被这幕吓惨了,他守着白珩,白珩嘴里喊着一下他听不懂的话,他被雨淋了感染了风寒,头有些晕便沉沉睡去,突然门被撞开,他吓得一激灵。

季云彻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手伸到白珩嘴边被白珩咬住,白珩似乎用了死力,紧紧咬着不放,鲜血顺着白珩嘴角淌下,染红衣襟……

季云彻硬是没有哼一声,死死抗住。

“你……你的伤……”白珩一看便明了,他本欲求死,是季云彻将他救下。

季云彻眉头紧蹙:“无妨,你醒了便不要做傻事了。”

“谢渊,快去请大夫。”

谢渊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白珩,白珩眼眸一沉,谢渊便立刻出去请大夫。

二人相视一眼,白珩心虚率先低下头,他想着那个梦,梦里他已经死了,也许不是梦而是现代真实发生的事,他穿越那天也许他就死在了手术台上,他现代的身体已经化为灰烬,那他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个陌生的王朝。

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和父亲,他鼻头一酸,喉咙里难受无比,他这辈子只能留在这。

“你……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季云彻生硬地问道。

白珩伸手擦掉眼泪,平复心情,抬头问道:“疼吗?”

季云彻低头看着还在流血的手,抬头对向白珩因擦泪而将血擦在眼下的血,顿了顿道:“疼吧。”

白珩见季云彻眼神不对劲,看向自己的手,全是血,血应是擦脸上去了,他慌乱地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擦眼下,试图将血迹擦掉。

这时眼前递来一块湿润的帕子,白珩接过,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季云彻就静静地看着。

“咚咚咚”敲门声闯入这一时安宁。

谢渊带着医师沈时进入房中,药箱放在桌上。

季云彻坐在桌前,沈时轻轻将臂褠取下,鲜血浸湿衣物,沈时的手上沾满鲜血,布料深入伤口,沈时小心翼翼将其挑开。

白珩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触目惊心,约莫在下几毫米便能见骨,他深知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咬舌自尽,其力道必不用说,是眼前这人替他挡下的。

沈时清理伤口,上药动作一气呵成,不久便将伤口包扎好,交代了季云彻几句,便来到白珩身边让白珩伸手把脉,道:“命是救回来了,需静养。”

白珩谢过沈时,便拿着药箱离去,谢渊送了出去。

不多时,谢渊抱着两套衣物来到屋内:“老师,公子,将沾血的衣物换下吧。”

季云彻拿过衣物便出屋。

白珩在谢渊的帮助下换了身干净的衣物,他躺在床上,仿佛从前的一切都不真切,但今日好似一切都融入进来,他的灵魂他的躯体都属于这。

屋外

季云彻换下玄色劲装,一袭白衣立于门前。

温泽听闻白珩醒了,不顾大雨便要出来,侍卫不敢劝阻,只好打着伞跟在身后,他一入院子便见季云彻一袭白衣立于门前,他未曾见过如此装束的季云彻,倒是有些新奇。

“白珩醒了?”温泽一来便问道。

“刚睡下。”季云彻回道。

“听沈时说他已心存死志,”随后便见季云彻垂下的伤口,“你受伤了,因为他吗?”

“小伤,无碍。”

温泽站在屋檐下,与季云彻一同望着久久不停的雨:“你心里有他。”

季云彻沉默。

“你我从小到大的情谊难道我连这都看不出吗?”

“无他,只是他的价值对我更有利罢了。”

温泽只是笑笑不语,他不想掺和季云彻与白珩之间的事,毕竟这是人私事,该如何自是他们的造化。

“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其高的人,昨日之事,恐已留下阴影,他的内心太过纯粹,想是家人将他保护得太好,你莫要激他。”

季云彻一听家人,眉头上扬,冷哼道:“他的家人对他好,梦里吗?”

温泽此时才想到白珩是白云青的私生子,那只能是他母亲将他教养得如此好,若不是跟他母亲,经白家养出应是另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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