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出了陆家,并未往宣平侯府赶,而是去街上。
街道繁华热闹,白珩轻车熟路地进一个挂着回春堂牌匾的医馆。
此时只有零散几位客人来抓药,医馆掌柜拨着算盘,药店学徒正在为病患抓药。
药店掌柜见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学徒问道:“看诊还是抓药?”
白珩轻咳了一声,掌柜这才抬起头来见是白珩,热络道:“白公子可是来寻东家的,东家正在里屋小憩,我这就去叫。”
白珩摆摆手:“掌柜你忙,我知道。”
掌柜应了一声,白珩径直去了里屋,这医馆很大,从医馆进去后一处院子,再往后是一处正堂,旁边两间是供人休憩的屋子。
白珩到一间屋外,轻叩门,里面的人有些不悦:“阿松不是让你没事别叫我吗?”
“是我。”
屋内男子听是白珩的声音,一下腾起,将门打开,看着狼狈的白珩,道:“那日我晚了,听说你被季小侯爷买去了?”
白珩不客气的喝了杯茶,他快渴死了,那日抄家他留的后路本就不多,没想到差点断了自己后路。
许铭歉意地道:“那日我多方打听,才知你被拉去地下黑市了,我急忙回去筹钱,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无妨,我知你难处,你已尽力。”白珩是在刚穿来时与许铭熟识,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他的病能熬到现在也全靠许铭高超的医术,他已知足。
随后许铭看白珩面色如纸,忙拉过白珩的手,搭上脉,眉头紧蹙:“你受伤了?”
许铭二话不说要看白珩伤口,眉头不由紧皱,白珩伤口上的药粉是粗制的,虽有点作用,但白珩身体太弱受不住,得快些将伤口清理。
“你到床上躺着,我去去就回。”
白珩微微颔首。
不多时,许铭风风火火带着先前前面那个阿松学徒回来,阿松手里捧着东家让他拿的药箱与配好的药。
“可能有些疼,你忍忍。”许铭拿起专用的刀具便要为白珩清理伤口,伤口因处理及时,但因药物原因,有些发炎。
白珩好看的面部疼得几乎扭曲,不知过了多久,许铭才将伤口彻底清理干净,阿松一直在旁打下手,许铭额间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掉下,阿松一边用干净帕子给他擦汗,一边递药,直达药粉撒上,用洁白的纱布缠上伤口,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铭接过阿松递给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对白珩道:“伤口不能碰水,其余没有大碍,不日就会好。”
随后他示意阿松带着东西出去,待阿松出去将门关上,他凑近白珩问道:“你受的可是箭伤,怎么?去当侠客了?”
白珩一时语塞,许铭还是这么不着调:“惹了不该惹的人。”
许铭惊呼:“你该不会是惹了那个煞星吧。”
“不是他,是江屿。”
许铭啧一声:“这两位有什么区别吗?”
随后他又一脸八卦的凑上前:“听说江屿是一个断袖,他难道看上你了。”
白珩被许铭这叽叽喳喳吵的心烦:“是,但我逃出来了,你正经点。”
许铭收起探究的眼神,正色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杀了我那挂名的哥哥和白夫人。”
“如今你在侯府,怕不好插手这边的事,待会儿我去打听一下,白家流放的人何时从京出发。”
“多谢。”
许铭摆了摆手,道:“我们二人可是兄弟,若不是有你这头脑回春堂早就开不下了,如今兄弟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多谢。”白珩顿了顿,道,“昨夜救我之人,正是当年的陆昭,他母亲也重病,我想让你去瞧瞧,一切花销从我所投入股中出。”
“你仅仅是报救命之恩这么简单吗?”许铭太过了解白珩了,从不做无利益的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不必我多说。”
“好,晚点我就去看看。”许铭应下,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季小侯爷昨晚夜闯江府,原来是为了你啊?”
白珩快忘季云彻这茬了,昨日他逃走,季云彻去侯府扑了空,应是回去了吧。
许铭仿佛看透了白珩想什么,否定道:“据宫中消息,季小侯爷寻了一晚上的人,今日早朝便被人参了一本,现如今罚俸挂职软禁在侯府了,也好,不出来祸害人。”
软禁,书中可没有说过季云彻会被软禁,所以这个事件是因他而变?
许铭见白珩面色不佳道:“要不你就别回侯府了,我这回春堂虽小,但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白珩拒绝:“我的身契还在季小侯爷手里,我得趁早赶回去。”
许铭自然知道白珩脾气,也不再留他,吩咐阿松拿了一家干净的衣物给白珩换上,他本想让阿松驾马车送白珩到侯府,被白珩以不能落入口实拒绝。
白珩凭着记忆来到侯府大门,门前多加了几层官兵把守,看来皇帝铁了心要把季云彻留在京都,不让他去插手侯爷的事。
他到门前亮了腰牌,门口官兵也没有拦他,径直让他进去了,里面的侍卫见白珩回来了可像见了什么似的,仿佛大松了一口气忙回屋禀报。
“白侍卫啊,你可算回来了,公子为了寻你可要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一个侍卫走到白珩眼前道。
“公子可还好?”白珩试探问道。
那侍卫长叹一口气:“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白珩赶到季云彻书房,外面的玄尘见白珩回来,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拉着白珩就要推开门进去。
白珩这时还是懵的,此时一开门一个硬物砸到他脚下,他慌忙跪下。
季云彻的书房乱得不成样子,他眼下有一些乌青,应是昨夜一宿未睡,他见白珩回来了,脾气才有些收敛,他蹲下捏住白珩的肩膀,质问道:“昨夜你去哪?”
季云彻力道很大,白珩感觉伤口都快裂开了,他将认识许铭的事掩藏,再一一将昨日事告诉季云彻。
季云彻缓缓松开白珩的肩膀,语气也没有先才的质问:“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多谢公子记挂属下。”
“明日我要去淮州,你做好准备。”
白珩惊诧,季云彻这是要公然违抗圣命去淮州救他父亲,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跟着季云彻:“属下得令。”
季云彻计划很久,但始终绕不开白珩,好在白珩回来,他明日便让人假扮他待在侯府。
皇帝秘密昭见,许他能去淮州,但需帮皇帝监视远在淮州的淮王,淮王势越发大,因淮州水患治理得妥帖,皇帝只能嘉奖,但始终是防着的,季云彻此次前往便是做皇帝的眼睛监视淮王。
只是这情形与上辈子有所出入,他不能确认是否能做好,但他此次前去务必要将他父亲救回来。
白珩回到屋内便闭门不出,他始终想不明白,季云彻为何会寻了他一夜,他在季云彻这有何价值,他沉思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季云彻是执棋人,而在他身上有能助季云彻的某种特质,但他始终参透不明白。
当夜,季云彻为了不让侯府外的官兵怀疑,连夜将还在睡梦中白珩喊醒,这次季云彻除了带了些必备的物品,一切从简,也只带了白珩与玄尘两名侍卫。
季云彻与玄尘换上普通平民所穿的衣物,给白珩的还是女装,说他与季云彻扮演夫妻,玄尘是他们弟弟。
白珩不满问玄尘道:“为何你不穿女装?”
玄尘坏笑:“公子说你当美得雌雄莫辨,不惹人生疑,我这五大三粗的太不合适了。”
白珩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女装,丫鬟还来给他梳了一个妇人发髻,虽说这女装简朴,但在白珩身上却无比合适,淡雅,还有那张脸更是白皙俊美,他因常年生病唇色淡粉,这个不妥妥的病美人吗?小丫鬟在心里不由赞叹。
准备好后,白珩推开门,外面天色还是黑的,玄尘提着灯站在季云彻身后,屋内丫鬟也提着灯出来替白珩照明。
季云彻穿着女装毫无违和感的白珩,不由一怔。
玄尘也惊了,这这这,还是他家公子有眼光,不然这一身让他穿上,那不成啥样了,一出门便被人认出了。
白珩咳嗽两声,将这盯着他们二人拉回神,他们二人知自己失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辰不早了,走吧。”
白珩虽不情愿,但还是不敢在季云彻面前埋怨,毕竟他是奴眼前这人是主。
他趁官兵交接时趁机溜走,与其说官兵是皇帝命人看守季云彻的不如说是皇帝让外人不能进侯府,不让外人知季云彻动向的,所以官兵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松懈。
白珩见出侯府如此顺利,便知其中猫腻,心里不由为此行捏一把汗,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趁着天微量出了京都,雇了一辆马车。
他们在马车休憩,季云彻突然道:“你将衣物换下。”
白珩一喜,终于不用再穿女子的衣物了,这衣物有些小,勒得有些难受。
他换完衣物出了马车,只见季云彻看着一根岔路,指道:“那是前往北地的路,白家流放便是今日。”
白珩惊诧看着季云彻,没想到他竟替他记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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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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