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领命,目送斯锦明出了花园,他孤零零一个人也找不到人去送徐晴恣,只好扛起他再去找人指路。
上午才进王府,他自然是不认识路的,不仅不认识徐晴恣住的地方,他连自己住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何况他也没想过皇上叫来唯一伺候的人还能被他亲手给灌醉,明明看着不太醉的样子,怎么办事这么奇怪?
现在回想,皇上和徐晴恣的关系也奇奇怪怪的,晚宴上,皇上赏赐自己一份菜,分明就是馋徐晴恣呢,这点眼色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若是亲近,还要找他不痛快,若是不亲近,还要事事替他兜着。
搞不清楚两人的关系,秦瑜十分心累。
此时不仅心累,身子也累,活了二十来年,他从未扛过这么重的东西,踉踉跄跄没走几步,头突然被拍了一下。
后背一凉,他不敢动了。
堂堂覃川王府,不会闹鬼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所有知道的鬼怪故事,只觉双臂被牢牢握住,他吓得叫都叫不出来,身子一松,肩膀上扛的徐晴恣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跟徐晴恣在一起?”阴森森的声音听着耳熟,不就是皇上的声音吗?
秦瑜更怕了,僵硬的转身,见斯锦明阴着脸,比鬼还可怕。
“皇上恕罪。”秦瑜下意识告饶,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斯锦明没理他,把摊在地上的徐晴恣抱起来。“你摔着他了。”
“皇上恕罪。”
“只能我摔他,你不行!”斯锦明转身要走,不知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一句。
“只能我捉弄他,你不行,谁也不行。”说完走进黑暗里。
秦瑜在花园里孤零零的跪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花园外进来一队侍女,各自提着灯,很快将整个花园映照得通明,这些人各有分工,有人收拾石桌,有人打扫地面,还有人来到他面前扶他起来。
“王爷说皇上醉了,不会怪罪贵人,请贵人回房休息。”
原来有伺候的人在外面远远的候着,他还以为自己要跪在花园里一晚。
放松了下来,秦瑜跟着侍女,穿过花园,去自己住的雪羽阁。
路上远远望见,覃川王斯锦勤哄着斯锦明,叫下人结果徐晴恣给送走,自己拉着兄长回房了。
回到房间里,才发觉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旁人发酒疯就是闹一闹,哭一哭,皇上喝多了跟面色看不出来,若不是行事诡异,谁能看得出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好可怕!
他被这一吓,第二日不敢出门,称病躲在房里。
徐晴恣宿醉不重,睡一晚就好了。
斯锦明头痛一上午,只想起自己要替徐晴恣还钱这一段,后面记不清了,旁人谁也不敢提,都说他之后就回房睡了。
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叫人跟自己五弟取了两千两银子,给秦瑜送过去。
因为这件事,侍女们都在传皇上赏赐秦瑜,对他另眼相看。
这时候覃川王府的教养嫲嫲——邓嫲嫲回来了,斯锦明吩咐徐晴恣学好规矩,这几日不召见他了。
这下子,侍女们又在传,徐更衣失宠了。
风言风语中,青茼坚定的陪着他。
邓嫲嫲起的早,便早早去了徐晴恣房里。
徐小少爷还在睡得昏天黑地,邓嫲嫲已经进了房里。
历朝历代常有男妃入宫的情况,教导男妃礼仪的嫲嫲都是一样的,但谁教导了男妃也不愿叫他人知道,都觉得是很不光彩的事。
邓嫲嫲自然也是一样,不想见到旁人尴尬,比旁人更早些来徐晴恣的房里。
见青茼已经候着了,邓嫲嫲扫了眼她簪的花,不动声色,只是吩咐道:“时候不早,贵人该起了。 ”她说完,坐在桌边喝茶。
青茼进了内室里,好不容易把徐晴恣叫醒,更衣洁面十分磨蹭,两人出来的时候徐晴恣还揉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不愿意。
“昨天喝多了头好痛,这岗前培训怎么这么折磨人啊,还叫人早起。”
邓嫲嫲听着他的抱怨,秀气的眉一挑。
青茼怎么没告诉他,教养嫲嫲在外间?
徐晴恣有了不好的预感,讨好的笑了笑。
青茼觉得,徐晴恣虽然没那么受宠了,毕竟是叫了教养嫲嫲来教规矩,皇上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他。
昨日醉的人事不省被人背回来,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恐怕自己的前程还要靠自己。
若有机会被皇上叫去问话的机会,可不能不把握住。
不出青茼所料,过了两日,斯锦明传她过去。
自从进了覃川王府,斯锦明最喜欢盘桓的地方就是花园,每日都抽出一些时间来在此处,不是画画花草,就是写诗作对,往往有门客陪着,还要斗一斗诗。
穿过小路,身上沾了花香,青茼怕乱了自己身上的熏香味道,特地绕到有风的地方吹一下,才款款进了凉亭,拜见皇帝。
斯锦明兄弟两个正在喝茶,见他来,问道:“这两日,徐更衣都做什么了?”
“回皇上,这两日徐更衣受教养嫲嫲指点,学习宫中礼仪,嫔妃本份,衣食住行各种规矩,日日都在房里勤学苦练。”
她垂着头,一五一十将他的情况详细汇报。
许是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吸引来彩蝶两只,一只落在头顶簪的绢花上,停下了。
斯锦明目视前方,瞧着两只彩蝶,一向少有表情的唇畔,微微一动,只是转瞬而逝的笑意,被作陪的斯锦勤捕获,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已经懂了些规矩,那就明日回来伺候吧。”斯锦明没瞧她,挥手叫她回去。
“是!”青茼柔柔的应了,回退三步,才离去。
斯锦明端起茶碗,抿了口茶。“也不知那小混蛋跟这样温柔懂礼的姑娘日日在一起,怎么就没学会点知趣呢?”
“小混蛋”这么亲昵的叫法,虽两人是兄弟,听到这些也真是无法接这话茬,斯锦勤尴尬的笑笑,给他斟杯茶。
觉得自己失言,斯锦明清了清嗓子,换个话题。“五弟,来之前太后嘱咐过,你也差不多该迎正妃进门了,太后准备了几个门当户对的,朕想先问问你属意谁,省的太后乱点鸳鸯谱。”
“太后,皇上费心了,此事不急。”斯锦勤心悦的女子门第不高,已经娶为侧妃,等生了长子之后还希望能找个由头升为正妃,现下最好还是推一推。
不过他也知皇上只是客气客气,他娶正妃之事,未必如自己所愿。
既然他这么说,斯锦明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不会可如太后所愿,这覃川王的婚事涉及到的势力更迭,能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希望日后不会违逆他这五弟的意愿。
两人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斯锦勤问:“皇兄可喜欢女子?”
斯锦明诧异。“我确是喜欢女子,怎么这样问?”
“自打皇兄荣登大宝,后宫一直空虚,弟弟还以为皇兄对女子没有兴趣。”
这么宠徐小公子,不见得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倒是可以肯定了。
“只是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女子。”斯锦明提到这个话题,便在极力搜寻记忆力哪些女子是自己喜爱的类型。
想了半天,若是觉得好的,是有许多,若是说要合心意到立后的标准,估计得选秀之后在全国各地的秀女当中寻了。
时不时的,徐晴恣那小混蛋的脸冒出来,充在他脑中幻想的秀女丛中。
自己被自己尴尬到了,他咽了咽口水,喝干了碗里的茶。
“太后一直担忧皇上选秀的事,立后和子嗣关乎国家社稷,皇兄青春正好,该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了。”
“就你不担心子嗣?”斯锦明促狭道:“难不成哪位侧妃已经有孕,还未告诉朕?”
“若真是有了,一定早些告诉皇兄。”斯锦勤给他斟上茶。
“皇兄若有看中的美人,也一定早些告诉弟弟,皇兄日后回宫,提早安排,才不负皇兄的青睐。”
“你这当弟弟的,操心比哥哥还多。”斯锦明笑骂。
“虽是兄弟,也是君臣,自然要多想些。”斯锦明觉得他这弟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在这件事上费这么多口舌。
不想晚上临睡,服侍他更衣清洗的不是每日侍候的女官和太监,是青茼,她穿着崭新的轻纱,面容俏丽,柔美温顺,身上带着清淡的香味。
见惯了红袖添香,斯锦明瞟她一眼,叫了以往侍候的太监进来,再没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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