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台演员诧异不已,这场戏他们演了无数回,祝睿晨从来没出过错,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在后台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真失恋了吧?
后台,导演气得怒摔剧本,猛敲监视器,破口大骂:“这祝睿晨怎么回事!?能演演,不能演滚!”
副导和助理急忙在一旁劝他。
观众席上,观众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这幕戏他们看过许多遍,什么时候改剧本了?那这剧本改得也太糙了点吧,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绝对是演砸了!
位置最佳的VIP席位上,陈学礼的双眼现出迷茫的神色,晨晨这是怎么了?
祝睿晨的每场演出陈学礼都会看,但今天这场是他看得最开心的,因为他发现从演出开始到现在,他的晨晨一直在关注着他,与演员对戏的时候在看他,唱内心独白的时候也在看,几次之后,陈学礼都不嫉妒那个能在台上和祝睿晨双宿双飞的演员了。
自己和晨晨才是双向奔赴。
可是演着演着,祝睿晨的唱腔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好像要哭,陈学礼开始困惑:好端端地,晨晨这是怎么了?
难道……?
他看看旁边空置的座位,又想起开演前祝睿晨发来的消息,瞬间攥紧了拳头。
原来如此!
都怪自己,是自己让晨晨分心了!
晨晨一直在看自己,自然发现小叔没来,进而知道他的努力白费了。
陈学礼本想着让祝睿晨专心演出,却不想他的晨晨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就像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祝睿晨一样。
所以,晨晨是被自己气哭的!
他不仅辜负了晨晨的好意,还欺骗对方,被晨晨在舞台上抓个正着。
他对不起晨晨!
他真该死!
陈学礼的愧疚之心达到顶峰,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祝睿晨赔罪。
相对应的,他对宫政宁的恨意也开始升腾。
陈学礼畏惧宫政宁,却也敬佩宫政宁,这位只比他大6岁的叔叔年纪轻轻就掌管整个宫氏集团,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陈学礼自然是又敬又畏,他甚至还想成为他。
但现在,陈学礼对宫政宁萌生出一股浓烈的怨恨来。
小叔为什么不来?凭什么不来?!
他知不知道晨晨付出了多少努力?!
都是因为他,晨晨才会在演出的时候分心,以至于出现舞台事故!
一切都怪小叔!!!
他绝对不会放过小叔!
陈学礼暗暗咬紧了牙关,眼中翻滚着诡谲的恶意。
台上,祝睿晨唱着歌,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始终空置的座位,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想沉浸在戏中,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以至于越想越悲伤,越控制越难以抑制。
演出都要结束了,政宁叔叔还没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吗?
潜意识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但大脑的防御机制依然在阻止他认清现实。
最后一句唱完,他抽噎着退到后台,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迎头就遇上导演的怒斥:“祝睿晨!你怎么回事?!这场戏你是第一次演吗?!能上上,不能上有的是人上!”
导演是个对艺术精益求精的人,甚至严苛到有些吹毛求疵,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工作态度,他导的音乐剧才能叫好又叫座,在如今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杀出一条血路。
他知道祝睿晨是祝家最受宠的小儿子,但无论什么人,演得好他自然会夸,演砸了就该骂!
听着导演的话,祝睿晨一下子更难受了,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句重话,更何况是这么严厉的指责,一时间,他心里的委屈漫天覆了上来。
本来他就因为政宁叔叔没来,心里失落得不行,现在又被导演一骂,“哇”地一下哭出来,声音哽咽道:“对……对不起,导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心脏不舒服……”
周围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就开始劝,他们都知道祝睿晨心脏不太好,连剧烈运动都不能做,今天弄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赶紧想办法圆上后续的剧情重要。
可导演不管他们那套,在他心里,演员就得为演出负责,身体不舒服早干什么去了?演砸了拿出来当借口了?!
他严厉地盯着祝睿晨:“不舒服你早说啊,现在弄成这样既对不起舞台,也对不起观众,更对不起你自己!”
祝睿晨虚弱地低下头:“您说的……对,但我……”
他表现出一副弱小无助的姿态,眼底却盈满恨意。
导演没理会他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招手道:“你们,送他去医院,小袁,最后一幕你来演——”
“导演!”得知导演要换掉自己,祝睿晨气不打一处来,急忙打断对方的话。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凭什么代替他上台?!
再说,万一政宁叔叔最后关头来了怎么办?
最后一幕了,他不可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让政宁叔叔看见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面。
一个破导演竟然敢想着换下自己,真是不知好歹!
这年头谁看音乐剧啊,要不是自己,现场指不定空着多少座位呢!
真是给他脸了,等着终结导演生涯吧!
祝睿晨收起眼底的郁色,无论如何,他的温柔人设不能倒,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哽咽,但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导演,我现在没事了,我可以的,请您相信我。”
周围人一听,无不帮着他劝。
导演是个实心眼,一场戏最忌讳半路换人,如果祝睿晨可以,他还真不想换演员。
他端详片刻,确认道:“你真的可以?别勉强。”
“可以的,您相信我!”
祝睿晨眼睛放光道,任谁看来都以为那是他对舞台的渴望,但实际上,他只是希冀着能在第四幕看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时间紧迫,导演临时改了一下戏后,祝睿晨上台了。
导演的临场应变能力很高,第四幕一开场立刻就圆上了第三幕结尾处的舞台事故,一下子就令剧情合情合理起来。
聚光灯下,祝睿晨一袭华服,跳跃旋转、歌唱,目光依然看向那个始终无人的座位。
就快要谢幕了,政宁叔叔怎么还没处理完工作?!
陈学礼是不是在骗他?
难道说……陈学礼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自己一直隐藏得很严实,以陈学礼的智商,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再等等,再等等……
时间流逝得极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四幕最后阶段,祝睿晨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最后的演唱。
这是一段音域极高的选段,需要集中精神才不会出错。
但此时的祝睿晨别说集中精神了,他连眼神都控制不住,目光一直看向VIP席位,那个他专门为宫政宁挑选的位置,那个从始至终都没人落座的位置。
心脏瞬间绞痛。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从看见那个位置是空的开始,他就隐隐意识到政宁叔叔不会来了,只是他一直拒绝承认。
陈学礼……
陈学礼害得他好惨。
答应不到的事情为什么打包票?
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还是在舞台上这种关键时刻。
这就是陈学礼对他的喜欢?
他根本连“喜欢”这两个字都不配提!
一颗泪滴自眼眶滑出,祝睿晨的目光中充满绝望与愤恨。
聚光灯下,华服璀璨,他的眼眶却渐渐通红。
唱着唱着,一个气息不稳,祝睿晨破音了,在所有人面前……
-
在音乐剧进行的同一时间,高莘坐进宫政宁的车,前往Nirvana会所。
定制的高级轿车里散发着怡人的清香,很像宫政宁身上的乌木香。
司机在前面开车,两人坐在后排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现在高莘都有些恍惚,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他知道自己会成功,但没想到如此成功,以至于宫政宁竟然主动邀请自己下棋,还是在非工作时间。
车子很快抵达Nirvana,两人进入宫政宁的长订包厢,端坐在棋盘两端。
这次下棋不像上一次,没有许祁安,房间里特别安静,只有玉质棋子与棋盘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莘专心布局,却还是没忍住问:“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闻言,宫政宁落子的动作稍稍顿住。
厚重的公仔服挡不住那股清幽的冷泉香,走近的瞬间他就闻出来了,但这种行为多少有些失礼。
如实说,对方会怎么想?
宫政宁很快拿定注意,找了个其他理由:“可能是感觉吧。”
“难道这就是生意人的直觉?”见对方明显有所隐瞒,高莘也没有多问,顺着话茬活络气氛。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对方能在那个关头认出自己,并且邀请自己过来下棋,冥冥之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高莘感激都来不及。
头一次,他感受到被命运眷顾的滋味,原来有些事,只要你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实现。
宫政宁轻声一笑:“可能吧,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高莘唇角向上一勾,没有继续话题。
两人专心下棋,包间归于平静,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极其缓慢,只有棋盘上的棋子增增减减,昭示着一切都在变化。
与上一次不同,高莘明显感到这次宫政宁的棋风变得温和,以防为主,很少有杀招,罕见的几次进攻也都不像上次那样凌厉。
高莘沉思:宫政宁是这在刻意拉长战线?
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墨色的眼瞳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