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悉悉索索的声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片雪白,这颜色看的人眼睛疼。
昨天里正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通知一声也算不得麻烦,村民一听是林泽让干的,立马热火朝天的把屋顶扫了。
本来正月里是不能打扫卫生的,由此可见林泽现在在村里的可信度有多高了。
“这么大的雪,几十年难得一见啊!”
村里的老人有些发愁了,下意识的减少了每天的粮食消耗,地里的农作物都冻的差不多了,来年恐怕不乐观啊!
开过年二月份的时候,大家终于能放心的去县城了,瘟疫加上雪灾,使得县城都萧条了起来。
林泽去买了几把柴刀还有几双耐磨的鞋子,他准备跟着英子一起跑路了,不是他不想早些走啊,实在是怕了,这瘟疫虽然好多了,但是还是存在危险性的,差不多要到秋收才结束,本地的商队都不敢往外跑了,他想走也没有办法,这年头一个人上路,和送死没区别了。
县城里不少店铺门口都挂上了白布,这些应该是在这次瘟疫中没有撑过来的人,来到最大的那家医馆,林泽看着围着面巾的医童,温声道:“小哥,可有人参卖?”
“哪有什么人参啊,这些东西老早就被拿去续命了,我今日就是来打扫一番的,医馆里已经没有药材了,你快走吧!”
林泽失望的都开了,早该知道的,这疫情这么严重,甭管有用没用,喝些药心里总归放心一些的。
他转头又走向了李夫子的家中,远远的就看到李家门口的白灯笼,他心中一抖,快步走了过去。
“子贤,夫子呢?”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县城是第一个被波及到的地方,李夫子年纪又大了,八成是感染上了,早先他给提的醒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林泽兄,你来了啊!”李子贤失魂落魄的抬眼看着来人,两人只见过几次,他对林泽这个人的印象算不得好,没想到,第一个来家中的居然是此人。
“子贤节哀!”
李子贤和林泽同岁,也是聪明的很,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之前一直是在临安城求学,平时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这种呆呆傻傻的模样压根想象不到。
“好,好,节哀!我怎么能节哀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李子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十六岁的少年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
林泽没怎么安慰过人,他的心情自己也能理解,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是伤心的不行,只不过逝者已逝,活下来的人还是应该走好自己的路。
哭够了的李子贤终于回过神来,擦擦眼泪,对着林泽道:“失礼了,快进来吧,父亲若是知道你过来一定很高兴。”
李子贤是去年冬天疫情稍稍好转的时候回来的,好不容易在临安城中活了下来,没曾想家中父母都不在了。
林泽给李夫子上了一炷香,之后和李子贤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子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父母新丧,我要守孝三年。”李子贤原本是要参加去年的府试但是现在是别想继续了。
“今年雪灾可能造成粮食稀缺,子贤若是信得过我,就多备些粮食在家中。”
“好!”李子贤应下了。
采购好自己需要的东西,林泽又回了村里,现在村里人对瘟疫还是害怕的很,都非常害怕出门,想要买东西都是大家集中起来一起采购的。
林泽一回村里就躲在了家中,外出过后他就自动隔离了,省的在村里讨人嫌。
到了夏天来临的时候,大家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一些老把势看出了问题,从冬天那场雪过后,到现在都没有下过雨,山上的泉水都变小了许多,这八成是遇上旱灾了啊!
里正也总结出经验了,现在出了问题就喜欢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商量办法。
“里正,在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地里的粮食撑不住了。”
“就是啊,我婆娘最近洗脸的水都用来浇地了。”
里正咳嗽了两声意示大家稍安勿躁,“大家也别急,这不是在想办法了么!”
说罢就看向了林泽,想要知道有什么好主意。
林泽面上一囧,怎么总是向他来讨主意啊,他这是不是太高调了啊!
“我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有个不算太好的主意,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
“林秀才您说,你比咱们聪明多了,主意肯定好。”
林泽走到了里正身边,看到里正并不介怀,这才开口道:“今年这种情况,想要保全地里的粮食已经不太可能了,倒不如每家选出自己长势最好的两块地集中灌溉,能收多少是多少。”
“这不能啊,两块地交了赋税,咱们就剩不了多少口粮了啊!”
村里人一听果然不同意了。
“所以我还有另外的方法啊,去年秋收,不少地方都遭了水灾,再加上瘟疫的原因,朝廷到现在还没有来征收赋税,家家户户应该都有余粮吧,大家都知道吧,本朝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人,可以免除五十亩地的赋税,各位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把地挂到我的名下来。”
这主意其实已经算是在钻法律的空子了,但是官府似乎已经默认了下来,不少秀才名下都是有别人挂着的,每年给些钱粮就成。
他这主意一出,村里人立马高兴起来,这每年的赋税可是要命的啊,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的,风调雨顺还好,遇上天灾那活着都算是难事,赋税这种东西,除非天子格外开恩,不然就是地里只长了草,也得要上交。
林泽的名额有限,村里人为了这挂号的事情几乎吵红了眼,不过这就不关林泽的事情了,他可不想得罪一票人。
最后吵来吵去,三天了还没个说法,里正实在拗不过这些人了,再次找上了林泽。
“秀才公,你脑子好,给想个办法吧!”
林泽几乎要无语了,什么事情都要他来想办法,要这个里正有何用啊!
“里正爷爷,您这可实在为难我了,我还小,在村子里的威望远不如您,这是还是您拿主意比较好。”
里正也愁的不行,“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你再想想!”
林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有些为难道:“其实办法还真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里正激动道:“你说!”
“是这样,我夫子的儿子也是秀才,去年瘟疫夫子和师娘都不幸感染上了,现在只余他一人了,他这两年要守孝,若是可以的话,挂在他名下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我是村子里的人,不收大家的费用,但是他肯定还是要表示一下的。”一般把田地挂靠,都是要给些钱粮的,林泽想着结个善缘,所以啥也没收。
“那是那是!”里正连声应下了,这再怎么说,也比交赋税来的划算啊!
和村里人沟通以后,林泽带着里正准备的糕点再一次登上了李家的大门。
李子贤现在对着林泽的态度非常好,隐隐有真心把此人当兄弟的节奏。
说明来意以后,李子贤一口应下了,至于钱粮的事情,他也没收,他家也是有十几亩地租赁出去的,每年也不缺粮食。
林泽承他这个人情,谢过以后,接着说:“子贤日后若是遇上事情,愚兄必定不会推辞,对了近日来气候有变,子贤还是要多存写水和粮食,另外屯粮的事情不要轻易透露出去。”
李子贤应下了,见他如此慎重,暗自决定再多备些粮食。
秋收来临的时候,地里的粮食都是蔫哒哒的,这些还是集中灌溉的,其他粮食早就干枯了,地里都裂开了。
大家苦着脸把粮食收了回来,这亏了不用交赋税啊,不然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林家村的人有这个好运气,可是其他村子的人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不少人家因为去年秋收那场雨,早就揭不开锅了,今年这旱灾一出,日子都过不下去去了,林家村周围的流民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这人饿坏了有多可怕呢,林泽在这里总算是见识到了。
村头的那家被抢了,等到村里人闻声赶到的时候,一家六口都躺在了血泊之中,地上散落的粮食都浸泡在了血水之中。
林泽被拉着赶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都没救了,村里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是第一家,谁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家呢!
里正再一次把大家召集在了一起,这次用不着林泽出主意了,这年长的人处理这些事情还是有一套的。
“这情况大伙儿也看到了,咱们村子的情况肯定早就被传了出去,现在附近的流民都开始往咱们这里跑了,这种事情以后肯定少不了。”
“那可咋办啊,那些流民可不止一个人啊!”村里人都慌的不行,家中的大门根本拦不住那些人了。
“这事我已经报官了,但是官府解决不了咱们的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每家出一个人,咱们分成三队,日夜在村里巡逻,看到有人敢进村,大家都别客气,先打了再说,他们杀了咱们村七口人,官府备案已经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了,打杀了都出不了大事。”
林泽听了个全程,对里正的做法非常的赞同,这年头比的就是谁狠了,流民越来越多,安全问题实在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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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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