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的霓虹灯以荧蓝为主，映落在门前的积水滩上，濛濛细雨之中流转着陆离光怪。

“这就是……格雷酒吧？”

晏子卿抬头看向黑白装修风格的牌匾，上面用两种文字对照写着“格雷酒吧”的名字，风格简约低调，隐隐听见里面传来放纵的喧嚣。

姜初怜点了点头，示意晏子卿先进去。

她则为晏子卿断后，姜初怜不想做伤害晏子卿的事情，也不想有人伤害到晏子卿。

繁华鼎盛的地方难免会有阴暗的角落，这间格雷酒吧便是密布蛛网灰尘的暗角之一，在里面有各种灰黑色地带的交易，需要严密审核身份才能进去，就是为了防止这个窝点被外力介入干涉。

姜初怜的介绍信是阮云菲弄来的，阮云菲再三叮嘱姜初怜别惹事，毕竟姜初怜将刘汉生逼下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可姜初怜只是想叹声阮云菲其实是想多了。

一个人的名声是没有那么好洗的，就算她做了什么，有晏子卿在旁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姜初怜是为了讨omega欢心做出的事情。

“阿怜，等一下。”前面的晏子卿突然停住了脚步。

需要穿过一条走廊才能进入最中心的舞池，走廊地上铺着大理石瓷砖，镶嵌着的碎金粼光点点，壁灯是暗蓝的色调，莫名衬托出几分幽寂。

“手。”

姜初怜顿了一下。

“我是说，现在我的身份，是你包养的金丝雀。”

晏子卿很平静地看了姜初怜一眼，见姜初怜还是没反应过来，抓住了姜初怜的手。

十指骤然相扣在一起，听着平淡无波的语气，姜初怜怔了怔。

她倏地反应了过来，这或许就是在她面前卸下伪装的晏子卿。

已经露出自己的棱角筹谋，但还是略显年轻稚嫩，就像幼兽总是不擅长隐藏自己锋利的爪子一样。

两只手严丝合缝地紧密贴合在一处，体温透过皮肤彼此交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若有若无的幽香隐隐传来，弄得姜初怜有些慌，再三叮嘱确认晏子卿贴好抑制贴后才放了心。她牵着晏子卿的手走到了吧台，马上侍应生迎了上来。

“一杯蓝色港湾，还有一杯热牛奶。”

“好的。请问需要柠檬片么？”

姜初怜对答如流：“需要，柠檬片和蓝色港湾分开。还有热牛奶中无需加糖。”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对过暗号后，姜初怜带着晏子卿到距离舞池比较远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晏子卿摩挲了一下指尖，有略微滑腻的触感，大概是姜初怜手心的薄汗。

像姜初怜这样的人也会紧张么？

一直以来晏子卿对alpha抱有某种偏见，觉得无论多衣冠楚楚的alpha，在私下里都是一群以欺凌占有标记omega为乐的野兽。alpha因为生理优势，永远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让人厌烦。

可姜初怜并没有给她这种感觉，相反的是姜初怜待她很不错，让她想到了她的易欣姐姐。

易欣生前会安抚她，照顾她，维护她，也会因为她做的莽撞事情而发火训斥她，从姜初怜身上她看见了易欣的影子，但比起易欣，却有着细微的差别。

她无法真的将姜初怜视为姐姐，甚至还对姜初怜生出了隐秘的妄念。

“你的牛奶。”

姜初怜见晏子卿发呆，把牛奶往晏子卿那边推了推，她面前则摆着那份蓝色港湾，在上衣口袋里藏着写着情报的字条。

格雷酒吧的情报效率永远是出了名的高，只要付出的金额足够，任何情报都能在喝一杯酒的时间查出来。

晏子卿啜饮着热牛奶，目光却不由自主没从姜初怜身上挪开。在姜初怜身上她读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尽管姜初怜将她视为保护的对象，但从始至终姜初怜对她平等且尊重，并没有把她当做菟丝花那样的物件。

无需她撒娇卖痴，无需她故作引诱，明明是将她视为独立个体，却依旧格外保护或者是讨好，这是反差，亦是破局的关键，和她所想之处恰好吻合。

脖颈之后传来了轻微的热流，晏子卿咬紧吸管，忽地一阵喧嚣让晏子卿的思绪收拢。

一队假面年轻人打扮的人涌了进来，他们穿着血腥奇异的恐怖服饰，手舞足蹈，乱七八糟地将糖果到处抛洒。

在格雷酒吧里什么人都能见到，有的时候这样的喧嚣反而会将某些黑暗埋藏得更隐蔽，因而无人阻拦。

“记得南瓜节时候，很多大型商场也会举办这样的活动。”晏子卿心有所感，突然开口。

“唔？”

姜初怜还没从安静变为嘈杂适应过来，只知道晏子卿刚刚说了话，可具体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又不好让晏子卿冷场。

但晏子卿显然误解为姜初怜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南瓜节赶上了周末，刚好我在商场里打工。”

“那时候我觉得奇装异服很幼稚，不过现在想来，能遮蔽一切去纵情狂欢，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或许只有带上假面才能做真的自己。”

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乖乖女，和所有的omega一样的柔顺乖巧，毫无坏心思。

但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活得很拧巴，既想和这样的生活决裂，可她又不得不服从世俗的约定。

“omega都是乖巧听话的，这样才能好好在家相a教子女。”

“omega生来就是依附于alpha的存在，要懂得低头，懂得柔顺，才能更讨alpha的欢心。”

每每听见这样的话，晏子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上一个时代，可上一个时代已经推翻，对omega的束缚依旧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对这样的评价嗤之以鼻，但为了合群，她不得不这么来。

讨好alpha将自己卖一个更高的价格么？

晏子卿弯了弯唇角，看向对面的姜初怜时，这样的念头突然间便散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这些心理波动太剧烈的缘故，她感觉脖颈后面又有些湿，或许是抑制贴失效了。

“那个……阿怜，我去一趟洗手间。”晏子卿怕出现意外，起身就要去洗手间重新贴抑制贴。

可她很快被姜初怜按住了，姜初怜绕到她这边的座位，弯了弯腰，柔缓的轻笑传入耳畔：

“这种地方的洗手间，你敢去么？”

许是刚刚喝了酒，姜初怜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意，兼具成熟靠谱的风韵，很是蛊人。

虽然晏子卿并没喝酒，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加快，脸也泛起了晕红。

“我来帮你吧，再贴一层，撑个五六分钟还是可以的。”

姜初怜弯下腰，仔细地撕开膜，将一张完整的抑制贴贴在了晏子卿的腺体上。

假面鬼团吵吵闹闹地在酒吧里转了一圈，走到晏子卿身边时候其中一个小丑装扮的突然离队转向两人，他袖中藏着的尖刀泛着不祥的银光。

是有人袭击？随机杀人？

晏子卿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想要将姜初怜推开，可omega的反应终究不如alpha迅捷，只听“撕拉”一声后，晏子卿仰躺在两个圆凳上，她战战兢兢睁开眼睛，只见姜初怜趴在她身上，雪白的面庞上沾着殷红的液体。

“阿怜，阿怜！”

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姜初怜的脸，声音因为受惊格外凄厉。

“surprise！”

“砰”一声闷响传来，彩带如雨从头顶落下，那小丑模样的人走了上来想要解释这不过一场恶作剧，可还没等他近前，晏子卿挣扎坐起身，啪地一巴掌抽在了小丑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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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