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反握住她的手,“其实你很清楚,死去的是蔺寐,你写的歌词已经说明一切。”
他抬起手臂,抱住她的头,“她的死是意外,因为她太爱你了,才会不顾危险救你。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造成的,你不需要代替她活下去。”
殷蔓泪眼模糊,试图推开他,“我的事不需要你说,那几句话都是乱写的,如果你坚持你是对的,那我收回所有我写过的字。”
李枫抱得很紧,“当我看到那些歌词,我很开心,你没有忘记你是殷蔓。我在莫斯科曾经过着很颓废的生活,打架,拘留,流浪,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我在桥杆上坐了一天,从凌晨到日暮,我在看流水什么时候最急,我在思考我去世的父母在哪里看着我,我在想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黎明……突然有个女人用扫帚戳我的后背,她说,自杀之前,拜托你去大使馆捧一碗饭给那些连福利院都不收的小孩。”
记忆缓慢掀开,殷蔓眼前仿佛出现一个身影,那人一头黄发,面容憔悴,跟红灯区那些一无是处的痞子看似没两样,却不一样。
李枫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每天都去看你,对你说我的痛苦。你陪伴了我每个重新振作的日子,是你让我有了活着的希望。”
他将她用力揉进胸膛,殷蔓被他坚硬的骨头磕得很痛。
殷蔓想捶他,无从下手,气闷地说:“我不是药,也不是你的行李箱,如果你非要把我当药和行李箱,我建议你不如死去算了。”
当晚,李枫跟随小光头登上前往日本的飞机。
梁莉在酒吧表演完才知道,跑进阁楼里,抱着一大桶纸巾,哭得像个泪人。
“他几点去日本?”
殷蔓摇头。
“他在日本住哪家酒店?”
殷蔓摇头。
“那他还会回来吗?”
殷蔓再摇头。
梁莉一把扔掉纸巾,白色的纸巾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白毯,她往后一躺,撒泼似的踢脚,“你这表妹是怎么当的,一问三不知!”
殷蔓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两行鼻涕直接没入嘴唇里,恶心得毛骨悚然,不忍直视。
梁莉抓起床上的枕头,抹掉眼泪鼻涕,不厌其烦地哭诉着失恋了。哭着哭着,她猛然想起李枫不在酒吧工作,这阁楼迟早要被蒋一千收回去,殷蔓会被赶走,那李枫不就永远都不回酒吧了?
“表妹!”她抓住殷蔓。
这声义愤填膺的“表妹”喊得殷蔓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要不跟我学钢管舞,我让蒋一千给你在酒吧安排工作,那么他就不会赶你离开这里了。”
殷蔓不咸不淡地说:“蒋一千拿了李枫的签名,李枫答应成名后在酒吧举行演唱会,所以李枫回来之前他不会赶我走。”
梁莉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还在消化话里的信息,猛地一拍大腿,“我的妈呀!蒋一千什么时候脑袋转起来了?竟然会做生意了!”
只要李枫还回来就行!
她泪眼汪汪地笑着,把脸埋进殷蔓的胳膊,满脸眼泪鼻涕蹭在她手上,殷蔓说不上有洁癖,但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挪了下位置,刚拉开一点距离,又被梁莉拉回去。
她爹声爹气求着:“表妹,不要走,千万别走,要是你走了,李枫就不回来了。”
梁莉迟迟没听到殷蔓的回答,“你该不会已经打算搬家了吧?”
殷蔓推开她的脑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臂,冷笑道:“大姐,我能去哪里?”
梁莉心满意足地脱了鞋子,爬上床,甜滋滋地说:“那我就放心了。今晚我想抱着你睡,要不我搬上来陪你,直到李枫回来?”
“大姐,你没看到这张床有多小吗?你快点回你的房里去!”
“我可以把我的床搬上来!”
“那我先搬走吧。”
……
再见慕一艇,是在一个月后。
两周前,殷蔓到慕氏集团找慕一艇,秘书说他出差了。
一周后,殷蔓在同样的时间来到慕氏集团,秘书又说他出差了。
这天,秘书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凑巧慕总,出差了。”
殷蔓坐在候客室,两腿横放桌上,散漫地笑着,“今天见不到他,我就在这里跳下去。”
她挑眉示意秘书看后面的窗。
秘书嘴角微微颤抖,“你……开玩笑的吧?”
殷蔓眸光一凛,“你如实告诉他,我跳不跳,那就看他怎么想咯。”
几分钟后,慕一艇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秘书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悄然带上门。
慕一艇捧着茶杯,呷了口,温润地笑着:“我挺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跳下去。”
殷蔓走到窗边,两手按住窗框,俯身往下眺望,转身面色无波地说:“我在想,怎样跳比较精彩。”
她朝他伸出手,“我叫蔺寐。”
慕一艇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握手的打算。
他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蔓拿出手机播放录音,捏起果盘里的糖,撕掉糖纸,塞进口里,说:“我想做你的情妇,你别怀疑。”
慕一艇冷哼一声,眼神犀利地看着她,“就凭你?”
殷蔓指着自己,“就凭这张脸,你喜欢的脸。”眸光一转,透出一股杀气,她平静的脸骤然紧绷,几近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老婆没差多少吧?”
慕一艇将茶杯放下,“你功课做得挺多的,对我还算了解。但是,你似乎不太了解男人,男人对拥有的东西,新鲜感不会太持久,亦不可能再去追逐一模一样的面孔。蔺小姐,你想要钱,可以开诚布公,我向来热衷做善事,你可以试试打断双腿,再来跟我谈,或者我找个人废了你的腿。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勒索我,你是第一个。”
殷蔓说:“我不仅仅要钱,我要你老婆拥有的所有东西。”
慕一艇抬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秘书走来催他开会,他点了点头,对殷蔓说:“在这里等等。”
五六个小时过去,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批人上来,一批人离去,始终不见慕一艇。
正当殷蔓怀疑慕一艇是不是耍花样,手机铃声响起。殷蔓拿出,这台手机不是殷蔓的,她曾经以为这台手机永远都不会响起。
殷蔓缓缓按下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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