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妖山,位于无涯海以西百余里。
山上风雨摇曳,遍地惨状,长亭布幔只剩下半截。
刺啦——长剑刺入。
男子捂着胸前多出的窟窿,踉跄后退几步。
他咬牙道:“我说了很多遍了。你阿姊的死与我无关!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刑水水擦去脸颊上的血,很认真道:“可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会镜术?”
她大致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云鬓桃腮,身形瘦小,在雨幕中显得如此单薄。不喜欢使剑的缘故,她敛眉看了眼尚在滴血的剑身,丢弃在地上。
对方的本命剑就这么断成三截,足以沦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男子俯瞰遍地尸骨不由心生悲怆。他恶狠狠看向她:“老子修行上万年,弄死的灵修数不胜数。到头来居然会失手在你这么个修为只有三百年的桃花妖手上!
没错,我不但弄死了你阿姊,还想将她碎尸万断,挫骨扬灰,让你们整个离火山庄陪葬!你是离火之主又如何?逆天而行本就容易遭天谴,你不知收敛,屠我满山,我今天就让你下黄泉陪你阿姊!”
他突而仰天长啸,竟剖开自己的皮肉,从中取出一根龙骨。杜谛竹本体乃是蛟龙,虽被打得现不出原型,但龙骨到底也是上古圣物,一感受到威胁就化为一把龙骨刀,顷刻散发很强大的威压。
刑水水眼眸平静,手握一把灵刃,淡笑道:“栖瞳。”
灵刃突生火簇,红而妖。
刑水水道:“老匹夫,我不会让你下黄泉,我会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离火飞缠上龙骨刀,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刀刃眨眼间灰飞烟灭。
男子吐出一大口血,很艰难地抬起头:“薛九灵……”
昔日他多风光此刻就有多狼狈。
“我就算平生作恶多端,强掳民女,素爱吃金童玉女。但是你阿姊,我没害死!
老子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在那时候开玩笑让你阿姊给我做小妾。不然你这个小贱人也不会与我争斗数百年,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你阿姊。我有时候真的希望……那贱人是我杀的……”
刑水水觉得这人废话太多了,正要了结。天地却风云色变,乌云密布,仿佛有道无形的薄膜横在她与杜谛竹之间,无论是离火还是栖瞳的刀尖都不能往前半寸。
杜谛竹哈哈哈大笑:“没想到天不亡我!”
他声音阴冷:“薛九灵,我早就说过你必遭天谴!”
话音未落,一道天雷撕破天幕,直劈刑水水身上。速度之快,威力之恐怖,甚至能压过大能飞升成神!
九道天雷降下,于世上任何一种生灵来说是种极刑。
刑水水筋脉寸断,两只眼睛瞎了,却拼了命想再看一眼人间。还记得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阿姊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欣喜地对娘亲说她有小妹了。
好遗憾,差点就杀了那老匹夫。
意识很快就被无边疼痛占满。
好疼。
好疼。
刑水水想自己应该是死了的,死在解元三千六百二十年。
冥冥之中,有人在她耳边低喃。
“不是杜谛竹杀的。不是他杀的。”
“害死你阿姊的不是他。”
她想:就是他杀的。
那声音纠缠不休。变化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
“不是他杀的。”
“不是他。”
“不是。”
“刑水水,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听到这个称呼,刑水水还以为是错觉,毕竟这都是穿越前的名字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一直都叫薛九灵来着。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脑袋突然很痛,浑身瘫软无力,有人一直在她旁边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没了,不同于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显这位非常刻薄,也更加狠毒。
“哟!你这小贱蹄子终于醒了?不是喜欢偷东西吗?我让你偷个够!”
“真不要脸,还敢醒来。”
啊?什么?
她猛然睁开眼,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就被人用力按在水里,喝了一肚子水,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她意识清醒几分。
“小姐的东西你也敢偷?你真的好大的胆子!要不是小姐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小姐当年就不应该心软救你!”
刑水水虽没搞明白小姐不小姐的,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叫这人松手。
“冤枉啊大人!我没偷东西!听我解释!”
抓着她婆子闻言,果然松了手,刑水水终于有机会打量这八方院落,布局十分典雅,檐下金铃作响,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连带着面前这婆子都气势凌人,生怕没把她剥皮抽筋。
这些人是谁啊!
她梳理完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终于弄明白这是百年后的人间。
身体的原主人也是只小桃妖,妖力稀薄到可以被忽略为凡人,因为没半点攻击力,差点在路边被饿死,后面是这家小姐路过,小桃妖才得以苟活。不过这一家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身患绝症,为了让她续命不知道残害了城中多少男女老少,后面终于找到了根治之法,但缺一味药引,这药引就是桃妖的妖丹。
这小傻子显然不懂,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撞见有人给小姐送来一只火蜍玉雕,小桃妖一眼就看出来这哪是什么玉雕,而是一只被封印在这里的火蜍精,复活后吞掉半城人都有余的精怪。看封印明显已经松动,怕小姐受到伤害才出此下策把玉雕偷了去。
谁曾想会被人发现,不由分说就被按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里的人平常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把命当命。
大致前世也是桃花妖的缘故,刑水水对她的遭遇无比怜惜,既然好心好意不领情,那就自作自受去吧。
她故作惶恐:“我是发现玉雕上有一处机关,想着琢磨透了再告诉小姐,哄小姐开心……你误会了。”
那婆子恶狠狠:“把玉雕给我拿出来!”
刑水水巴不得把这块烫手山芋给她,将藏在狗洞里的玉雕拿出来。婆子立马夺过去,冷声问:“机关呢?机关在哪?你要胆敢在这花言巧语我撕烂你的嘴。”
刑水水指了指底座,道:“世间奇门遁甲之术诸多,这机关我琢磨了很久都不知是用来干嘛的,在没搞清楚是什么前最好不要随意触碰。”
玉雕底座上雕着许多金银珠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荣华富贵。
婆子早就双眼冒光听不进任何劝告,用力将她推开:滚一边去!我难道不知道吗?你这小贱蹄子,还指点起我来了?”
刑水水捂着腰间淤青,差点就将水缸撞倒,嘶,下手真重。
门吱呀一声推开,刑水水回到住的地方。仔细打量这屋子,屋顶破烂,墙上到处是蜘蛛网和青苔。不免有些好笑。图别人的妖丹却让她睡这地方?
她耳边悉索,顿时心生警惕,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有个老头正从她窗户翻进来。
这小桃妖没有任何亲眷,记忆中也没看见过这个人。
这老头也怪,服饰不像百姓日常穿的,倒像是酬神庙会里神仙穿的正装,巧夺天工,找不到一点针线的痕迹。他弓着腰,很矮,只到自己的腰部,左手抱着金元宝右手抱着玉如意,跳到地上,整理好衣摆,看上去很年迈。
刑水水都怕他摔着找自己讹一通。
“小友莫怕,老夫是天上土地神,人间土地仙,奉天命前来助你抓杀害你阿姊的罪魁祸首。”
刑水水顿悟,原来自己死后听见的那些并不是幻觉。
一直说不是杜谛竹,不是杜谛竹。
明明就是他!
刑水水装作一脸迷茫,慌乱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啊,这里有个色老头擅闯我闺房!”
土地仙:“你莫要血口喷人!老夫可是真心实意来帮忙!”
他默念一串口诀,半空中出现一把匕首,刀身小巧而精致,像是血玉雕琢而成。
“小丫头,你自己看看,你好好看看,老夫把你本命法器都带过来了,还不够有诚心?”
物归原主。刑水水擦了擦刀背,笑着问:“杜谛竹还在无相山?”
土地仙汗颜:“你阿姊的死和他无关。”
刑水水:“世上会镜术的就他一人。”
“你怎知世间就没第二个人修成?莫要被人当作刀使!”土地仙胡子都快气歪了。
他话锋一转:“老夫有一串仙铃,可以帮你指认凶手,倘若真是杜谛竹,老夫定不会拦你。”
刑水水问:“仙铃呢?”
土地仙表情突然有些奇怪。
刑水水正疑惑。土地仙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才道:“实不相瞒,小友现在所见的只是老夫的一道分身。仙铃自然是跟真身待在一起。”
“那真身呢?”
他吞吞吐吐:“被抓了。”
刑水水:“???”
“路上遇见几个捉妖的把老夫当成地精抓了,真是岂有此理。你看老夫长得像地精吗!”
刑水水为他出了个主意:“你直接和他们说你是土地仙不就行了。”
土地仙:“丢人。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的身形开始消散,反反复复:“小友可一定要出手相助!”
刑水水很头疼,这天底下捉妖的这么多,上哪找他去?
玉雕被婆子抢走的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该干嘛干嘛。
第三天,刑水水正寻思着怎么翻出这鬼地方,婆子就又带着人气势汹汹杀过来了。
“什么机关?你居然敢骗我!”
刑水水瞥见她手中的玉雕,底座封印的印记已然消失,火蜍那只红宝石眼睛有些诡异。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看你是皮痒了,连我都敢骗。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压根不用她说,刑水水离她远远的。
那婆子看见她乱跑,立马手指着她:“还敢跑?你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快给我抓住她!”
很快,几个丫鬟婆子就追着刑水水满院子跑,别看她瘦弱,实际上却比兔子还难抓,后面的人追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
突然,婆子手中的玉雕碎裂,火蜍精降临人世,门外月色被妖怪庞大的体型所取代。它拖着身子走,浑身布满恶心的黏液,黑色的皮肤如一摊黑水,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家主带着女儿回来,一推门就吓得面色惨白。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有妖怪!快跑!”
“啊——”
府中一片狼藉。火蜍精显然饿了许久,看见人就吃,惨叫声回荡在府邸每个角落。
刑水水回过头,婆子怨恨地拔下簪子向她扑来。火蜍精的速度更快,一口就吞掉了她。
也不算白拿你身体。刑水水喃喃道。
火蜍精虽看起来厉害,但非常不经打,不足为惧。应该很快就会有捉妖的赶来。
她咬破手指,随便扯了张破布画了张敛息符把妖气藏起。
火蜍精扫荡完整处府邸,里面已经无人可吃,顿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刑水水身上。
刑水水推开大门,求生欲极强地往外跑,面前的地砖却是突然碎裂。
街上的民众突然看见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纷纷吓破了胆。
刑水水摔得眼冒金星,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抬眼。
它的眼睛宛若一汪血月,不知何时已到达自己面前。刑水水还是第一次见红眼睛的火蜍精,有些奇怪,不一般都是白色的吗?
走神的间隙,火蜍精已经对她张开嘴巴,伸出卷长的舌头。
她低头一看把自己卷成粽子的舌头。
救命啊!
被火蜍精抓到的不好受,刑水水身体离地,直接就被它甩上半空,强烈的失重感令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握住栖瞳,不到万不得是不想用的。前世见过这把本命法器的人可不少。
“别吃我!你看我骨瘦如柴,能有几斤肉,大哥你要不再挑挑?”
“实话实说,我从小就是天煞孤星。知道什么是天煞孤星吗?就是吃我会倒八辈子霉的那种!”
“救命啊救命啊!妖怪吃人了!”
刑水水用力掐它舌头,火蜍精竟一时停下动作,没有直接下口。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方法奏效了,余光瞅见天边的几道剑光才后知后觉,它应该是忌惮上修士了。
几名修士御剑而来,长发飘飘,沐浴着金光,看装扮是附近的小宗门,修为很一般。但看百姓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平常在这里地位很高。
“妖怪!放开那位姑娘!莫要执迷不悟下去。”
“劝你识相点!看见这把流星锤了吗?可以把你奶奶的脑袋砸碎!”
数柄剑对准它。
刑水水却感觉到了火蜍精身上的鄙夷,它盯着他们,像是在俯瞰一群蝼蚁,应该能听懂人言。
真的好奇怪。
火蜍精是一种很常见很弱的妖怪,灵智都发育不全,虽然对人来说可怕,但对于修士而言打它就跟戳气球一样简单。为何它会不惧怕?
“妖怪,拿命来!”
数柄剑齐齐飞出,刑水水都怕被他们失手戳死,这火蜍精不仅不后退,还向他们靠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剑一碰到皮肤直接被吞噬。要知道有的可还是本命剑!它的皮肤好似一团有生命力的淤泥,变化成触手缠住几个修士的脖子,其余修士大惊失色,却听火蜍精怪叫一声,竟硬生生吐出几口血来。
“师兄,这妖怪太过邪门!我们打不过啊。”
“不是说灵山之人还有三天就要到这了,向他们求援啊!”
“来不及了啊!”
刑水水耳膜快被这怪叫声震碎了。
火蜍精冷眼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没。
不行,这只火蜍精有问题!
眼见命都快没了,刑水水管不了这么多,握住栖瞳要给它飞快地来一刀。
但愿速度够快,无人能看清。
可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凭空出现。
宝塔钟楼之下,漫天桃花汇聚在一起,把火蜍精拦截。这世间,竟还有人能用桃花画符,处处都是杀机。
刑水水回头,云鬓飘飞。
袖下栖瞳不知何时覆盖上离火,手腕滚烫,她能感觉到异常浓郁的杀意,就算是在无相山之巅对上杜谛竹,它都从未爆发出这么强烈的杀意。
这到底是谁……
桃花散开,有一人自她头顶降下。
黄符在他周身旋转,嗡鸣声四起。
少年白衣墨发,衣领缨红,生着副神清骨秀的好皮囊,恐怕天人在此也会连声惊叹妙绝。
他眯着眼,唇若天边烟霞,面似桃花春水,足以遮掩住眉眼间的凉薄。
随着提剑的动作,朱色额带末端飞至脸前,与高束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他勾唇。强大的威压袭来。
火蜍精动弹不得。
“呵…”少年满脸讥讽,“可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居然是天师!
刑水水使劲按住栖瞳,硬生生把离火掐灭了。天地玄黄,黄师以下皆视为没上道。灵修到玄师就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大能,眼前这人呢?才多大?感觉二十岁不到就已经惊艳四方了。
火蜍精冷笑:“捉妖人,你就不怕我撕破脸,把她吃了。”
刑水水:“……”
原来你会说话啊,还以为是哑巴呢。
这声音呕哑嘲哳的,还挺难听,刑水水寄希望于这个捉妖的能早点让自己离开这个妖怪,现在悬在半空中跟上吊似的。
为了让自己显得真情实感,她一个劲地喊:“别……别吃我。”
火蜍精笑得很阴邪。
少年人声音冰冷:“你觉得自己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火蜍精欲张嘴。
他反手一道漂亮的剑花,砍断它的舌头。
随后诛妖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它的身,一声凄厉惨叫过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火蜍精的身体顷刻就化为白烟,消散在空中。
刑水水顿时失重,衣裙轻掀,下意识看向那名少年,有些失神。
少年悬停在半空,睨了她一眼。
“赫连,那姑娘要掉下来了,你接一下!”
与他同行的人在底下喊,声音清冷,带着些许焦急。就算不见其人也能感受到她的为人。
赫连生不为所动,银剑入鞘,桃花刹那间坠落,这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行吧,摔就摔。
刑水水闭上眼。断条腿断个胳膊什么的,养几天就好了。
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也不要招惹他。
说话的人生气了:“赫连!修真者最应当行善果积德。你再这么一意孤行不把人命当命,我即刻便告知赫连叔叔,我相信回灵山之后,他自会好好找你谈谈!”
少年人语气顿时很凶:“李观玉,你在威胁我?”
桃花成刃,一时间煞气很重。
他看过来,刑水水能感受到他的恶意,巴不得自己摔在那个李观玉脑袋上那种。这个死捉妖的……是灵山的,也不意外。
“赫连!”
这一声更焦急。
李观玉掐了个法诀,刑水水身下起了一阵风,下降的速度减缓了许多。
刑水水衣裙飘扬,周身惊呼声阵阵,怕被她砸到的百姓四处乱窜踹倒水果筐,滚出来的苹果被踢来踢去,惊得人仰马翻,酒洒玉碎,场面一度混乱。
正当刑水水以为真要摔下去,突然身体一轻。
她愕然睁眼,这少年粗暴地拽住她胳膊,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丝毫不怜香惜玉。
少女双鬓簪上的桃花当场脱落,轻薄的桃粉色衣裙贴上少年的身,空气中弥漫着桃花酒的香气。赫连生动作微微一顿。刑水水便下意识抓住他银色的护臂,水色裙摆微掀,露出一节白细的脚踝,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敢仰头看他。
赫连生略微打量,垂眸见她眼角的泪光,讥讽:“再哭把你丢下去。”
刑水水无辜地望着他:“可是……我恐高。”
还不哭,不哭你怎么信。
一时,她竟还抓得更紧了。赫连生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刑水水觉得,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这死捉妖的估计早提剑把自己戳成筛子了。
还好跑的时候机灵,给自己画了个敛息符,他再不爽也不至于当街杀一个凡人。
两人平安落地,惹得不少旁观者喝彩。
“灵山!我有生之年居然能遇见灵山之人。三生有幸啊!”
“不愧是灵山!不是都说三日之后才能赶来,不仅现在就来了,还一出手就把妖孽斩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刑水水理了理衣摆。李观玉上前。
这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姐姐,生得那是一个貌若天仙,清冷孤傲,极容易叫人联想到高山冰雪。
一瞅青瓷色的家纹,刑水水了然,果然是她想的那个李家。
正道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灵山,受万人敬仰,诸国侍奉。而灵山不是谁人都可以进门修行,只由四大古老修真世家子弟世代相传。这两个人一个姓李,一个姓赫连,同属于灵山四大家。
她记得灵山之人可心高气傲了,不是作乱一方的妖邪都不屑于出手。
来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干嘛?
李观玉朝她善意微笑,身边还有一名抱剑小少年。这小少年和李观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估计是姐弟,就是眼神和刚刚那位一样不太友好。
“在下李观玉,这是我弟弟李观行,刚刚出手相助的是同门的赫连生。我们来此地除妖,让姑娘受惊了。”
刑水水:“我叫刑水水,多谢观玉姐姐出手相救,要不然……我真要死了。”
她只字未提赫连生。李观行饶有兴味地看向赫连生。赫连生满脸讥讽。
李观玉尚未察觉,温声道:“诶,刑与刑天同姓,月光如水水如天,这名真好听!不知道刑姑娘家住何方。”
刑水水想了想:“我无家可归。”
反正原来的府邸被毁,里面的人被吃了,无人知道自己是谁。
她干脆说:“我打小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听说我还有个爷爷在世,就四处寻我爷爷,没想到今天运气不好,在这遇见了火蜍精。”
李观玉无比怜惜:“这地方妖患严重,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了去,刑姑娘没有修为傍身,独自一人在外太危险了。若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我们这。”
刑水水表情一僵。
这不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李观行直接否认:“不行。她说自己是孤女就是吗?天底下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难道阿姊要一个个护着?”
李观玉:“观行,住口,遇见就是缘。修道者最重要的就是修善。你今天也看见了,刑姑娘差点被妖物吃了。”
刑水水有正事要办,不想和灵山之人走太近,以免被看出端倪。于是她道:“我怕太麻烦观玉姐姐了,而且……我觉得我一个人也挺安全,今天只是意外。这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哪来的妖怪。”
李观玉严肃道:“这未必,有很多妖物喜欢变化成人形。就比如赫连前几日逮到的那只地精,外表看着是一个老头,与凡人并无二异。”
刑水水一愣。
兜兜转转,原来是被他们抓了去!这什么运气?要是碰上一般的修士还好,忽悠几下能救,遇上灵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不小心就成了葫芦娃救爷爷。
她面露感激:“观玉姐姐你心肠真好。我都不知如何报答你。”
李观行翻了个白眼,本指望赫连生阻止,但赫连生只是戏谑地走过来,步步紧逼,一看就没安好心。
刑水水顿生警惕。
赫连生变了朵桃花别她鬓发间,不紧不慢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火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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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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