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食其力一点儿，她不想事事都依靠别人。

2013年11月。

枫婷到康复中心看望程敛。

算起来，她们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见。

程之声在门口接枫婷时，看见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当年在上海那场酒会上，枫婷身边站着的男人。

枫婷从车上下来，看见程之声，朝她走了过去，“声声...”

程之声找了招手，迎了过去。

枫婷这几年渐渐发展起来了，在荧幕上，时常能够见到她。

枫婷见到程之声，就开始一阵吐槽，“我当你是朋友，你之前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都瞒着我，最近和裴总在一个慈善晚宴上遇到，才得知你过得这么不容易，我们之间那么多次的通话，你都闭口不提，你的事情，我居然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程之声笑了笑，“大明星，这么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是吐槽我？”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才不原谅你。”

程之声拉着枫婷进了康复中心，“你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我还要讲这些事叫你听做什么？徒增烦恼。”

“那怎么能一样？”枫婷说，“我们是朋友，你当初那么帮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伸出援手是理所当然，怎么就徒增烦恼了？”

枫婷一时聒噪起来，程之声有些受不了，她摆了摆手，认怂，“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两个人一路进去，在走廊上，就能看见程敛在康复室里做复建。

枫婷进去和程敛聊了一会儿天，鼓励他，随后程之声带着枫婷去外面吃了个饭。

吃饭的间隙，枫婷塞了一张卡给程之声。

“干什么？”程之声推诿。

枫婷却是认真说道，“三年前，在上海，裴总给我介绍了圈内资源，那几个项目，我赚了些钱，如今我的签约公司还是以前那家，还没到期，公司抽成比例大，这些钱不多，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帮助到你。”

“我不要。”程之声还是拒绝。

枫婷却固执地说，“声声，我就你这么一个知心朋友，我给你的比不上裴总给的，但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自在一些。”

程之声这才手下。

“对了，我快要结婚了，本来一直想打电话告诉你，但是总被事情耽搁，今天见到，亲口告诉你也好。”

程之声问，“是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人吗？”

枫婷点了点头，“是他。”

程之声问，“他是哪里人？现在在做什么？父母如何？他对你好不好？”

枫婷听完她一连串的疑问，没忍住笑了出来，“声声，你现在怎么跟老太太一样了？”

程之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

枫婷才说，“他是圈内投资人，一直做这行，家中父母生活在国外，对我挺好的。”

枫婷很满足。

他们的婚礼，定在次年五月。

那时，程敛的腿已经好很多，走路虽然还有一些明显的跛脚，但却已经可以独立行走。

婚礼前夕，程之声一早就去了枫婷家里。

800平方的大平层的客厅里，模特上身上那件雪白的婚纱，镶满了钻石，熠熠生辉。

程之声两眼放光走过去，“哇，好美。”

枫婷瘪了瘪嘴，“好沉重。”

程之声睨她一眼，“别凡尔赛了啊。”

说完，从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新婚礼物，递给她，“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枫婷，祝福你，新婚快乐。”

枫婷接过礼物，打开丝绒盒子，是一枚天鹅胸针，淡蓝色的海蓝宝石，优雅大方，设计很特别，程之声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

“谢谢你，声声，礼物我很喜欢。”枫婷眼眶泛红，抱了抱程之声。

程之声陪着枫婷试了婚礼当天的一些服装，以及饰品，妆造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随口问了句，“男方父母都到了吗？”

枫婷愣了下说，“他父母身体都不好，在国外呢。”

程之声问，“儿子人生大事都不回来参加？”

枫婷笑了下，有些勉强，“老人这一来一回折腾，也辛苦。”

程之声“哦”了一声，“枫婷，你爱他吗？”

枫婷眸光怔了下，“怎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没有新娘该有的期待和激动。”

枫婷说，“声声，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世上大部分的人，结婚其实不一定是因为相爱，更多的是利益互换，他看上我年轻美貌，我看上他资源雄厚，很公平。”

程之声倒是没想到枫婷这么直言不讳。

她从前无论遭遇了前辈怎样的打压，和公司埋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呢？

枫婷像是看出来什么似的，“声声，这没什么不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你和裴先生之间，虽然纠葛颇多，但他如今位高权重，光是彼此相爱这一点，就胜却人间无数了。”

晚上，程之声本来是陪枫婷睡的。

可这天晚上，枫婷接完一通电话，却要出门。

程之声拉住她，“哪有结婚前一晚，还和新郎见面的，不吉利，别去了。”

枫婷有点儿难为情，反握住她的手，“声声，今晚这个客户对他很重要，我必须得去，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那一夜程之声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枫婷也没回来。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枫婷打电话，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她开始心神不宁。

直到早上五点，裴信打电话过来，说枫婷出事了。

程之声拔腿就冲了出去。

等她到现场时，裴信已经在那等她，四周早已被警察的封条围了起来。

枫婷是公众人物，出这么大的事，周围围观的不少，记者全被裴信的人，挡在外面。

程之声看见里面的水泥地板上，有一块地方，被白布遮盖着，刺目的红色血迹，还在流淌。

她好像闻到一股血腥味，那种恐惧的悲痛，又上来了。

程之声捂住嘴，干呕了下，难受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腿脚发软，险些站不住，裴信两只手扶着她瘦弱的肩。

她抬起头，看着裴信，眼眶早已泛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跳楼自杀...？”

程之声绝对不相信，枫婷会自杀。

昨晚枫婷走的时候，还说她会很快回来，今天是她的婚礼，不是她的葬礼。

裴信说，“声声，你先冷静一点。”

程之声不由自主地摇头，想挣脱裴信的手，冲进去看一看，她想看一看枫婷。

“声声，别过去！”裴信拉住她。

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了，那样残酷的死状，更何况是程之声。

“你让我过去，你让我过去！”

裴信半步都不肯退让，固执地拽住她，“声声，你听话。”

警察过来做了笔录，程之声如实相告后。

裴信牵着程之声回到车里。

程之声看着男人，“你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

裴信如实说道，“今晚我在悦来湾应酬，饭局结束后，在俱乐部里碰见过她，我当时喝了点儿酒，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就回去了，凌晨，小年先得到消息，给我打电话，说她出事，我才后知后觉......”

程之声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之前，小年倒是得到一些消息，但是声声，你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不能冲动。”

裴信看了她两秒，继续说道，“有一种公司的业务线，专门培养模特或明星出道，供给给上流社会里的达官显贵或者商人，出现在公众面前，只是他们的副业，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漂亮，身段好，有名气，主业是陪伴这群人吃喝玩乐，有些是自愿，有些是被人献礼，你朋友...”

程之声否认道，“不可能！枫婷不可能做这种事！”

裴信，“你先听我说，我只是猜测，现在还没有论证，但是她的未婚夫，小年查了他的底细，名下影视和模特公司无数，背景成迷，极有可能，是他诱骗你朋友。”

“但是他们都要结婚了。”

裴信没说话。

程之声看他的反应，“你的意思是，结婚是骗局？”

这就对得上了，难怪对方父母一直没露面。

第二天一早，女明星枫婷跳楼自杀的事占据了整个娱乐圈新闻版面。

官方报道死亡原因是酒后抑郁症自杀。

程之声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当天晚上，王乙年查到一些信息。

他怕说不清楚，亲自去裴信的住处见了他一面。

书房里，王乙年跟裴信说，“乔之昂，也就是枫婷小姐的未婚夫，背后和赵家有来往，乔之昂组建的模特，明星以及影视公司，赵国安，是他们的客户，而赵晓天，是股东之一。”

“当晚俱乐部里，有个美籍华裔的男人，看上了枫婷小姐，乔之昂竟然顺水推舟，把她送了出去，当时场面混乱，乔之昂用了特殊药剂，迷晕了她，送到楼上客房，后来大约是枫婷小姐醒来，接受不了，情绪失控要报警，被他们的人硬生生按在浴缸里...最后伪造成了跳楼自杀。”

“消息确切吗？”裴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