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甚至感受到头顶的血液开始凝固，墨然终于抬起了头。

绝望，四处都是绝望，自己的眼前看不到未来。

……神明应该还没吃饱吧，自己还要去喂呢。

自己在这里磨蹭了这么久，想必对方应该自己吃完了吧。

墨然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却感觉脚底踩到了什么。

低下头去，是正在干饭的鹿佩决，美食将他的两边塞的满满的，此刻的他不像小鹿，倒是想积食的仓鼠。

刚刚踩到的是那条束缚着对方的金链子。

听到开门的动静，鹿佩决抬起头看向了墨然，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对对方展露了个笑容：“嗨，墨同学，你还好吗？”

……“主任……您为什么在这？”您在这坐了多久呢，又是为了什么。

“噗~还能为啥啊，有个小朋友哭鼻子了，又不跟主任说为什么，所以主任只能陪着他坐冷地板了呗。”这算不算是变相得坐冷板凳，鹿佩决又开始奇怪的联想了。

“好了小墨同学，所以能告诉主任，你为什么伤心吗？”鹿佩决站了起来，顺便把餐盘放到了地上，自己可还在作呢，所以餐盘要让他们收拾。

……“哈哈哈……主任，为什么啊……”墨然又捂住了脸，您对我越好，我的内心就越痛啊，我真得很想放你走了……

但不行，墨然冷下了脸，第一次对鹿佩决展现了冷漠的一面：“没什么，主任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去帮你买……”

手里的牙刷被对方抽走，墨然眼里一惊，自己刚刚忘记放回去了。

冰冷的底部，无意间划开了指头一个小口子，两人都没在意，但那底部的凝固着的鲜血却暴露了墨然刚刚的行为。

“……墨然……你是在自残吗？”鹿佩决的眼神变得认真，抛却了天真的鹿眼，此刻透露出不输任何人的压迫感……

……一时无言，墨然突然想逃避，但被鹿佩决握住了手腕，是自己很容易就能挣脱的力度，但墨然却好像失去了一切力气。

“……对，我就是在自残。”墨然的眼里出现嘲讽和自暴自弃：“主任，我是个怪物，我喜欢受伤，因为您也看到了，这牙刷上的血，那是我在卫生间里自残了许久才凝固成的鲜红。”

“但你看看我。”墨然把自己的衣物脱掉，露出了微微带点薄肌的身躯，因为病弱透露出的冷白色，却十分完美，不见一点伤疤。

“我甚至连给自己的身体留下伤痕都做不到啊，主任，我从小就是这样啊，所以我习惯了自残，我习惯了受伤，这就是我主任，这就是我的本性……”所以害怕我吧，讨厌我吧，别在对我展露笑容了。

……其实，鹿佩决很容易的就能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设定，毕竟这里是小说世界，更别说是这种古早文学，可能是作者在哪处前后设定不统一产生的bug，导致主角受有了这样的体质。

所以他从小就经历了这些吗？所以他一直痛苦到了现在吗？所以他开始习惯并对疼痛上瘾了吗？

所以他真的跟自己说实话了吗？

……“墨然，你的戏其实跟我差不多嘛。”鹿佩决一眼看出了墨然的伪装，在对方颤抖的眼神里说出了真相。

“你说你习惯了疼痛，但从你口里说出的时候，你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颤抖，你的身体还是在抗拒，其实你很怕疼……对吧？”

“不要再说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又要痛苦了，自己又会带给你痛苦了，我的神明……

“墨然！”鹿佩决将握手腕改成了与对方十指相扣：“你感受到了吗，你感受到我的体温了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现在感觉如何？”

“……温暖，喜欢，眷恋。”墨然不自觉的开口，随着鹿佩决的话语被引导。

“所以！你看着我，你现在不是正在拥有我吗？！你可以留不下痛苦的伤痕，但是你能留下我不是吗，我可以带给你幸福，带给你温暖，但若你伤害自己，你只能留给自己痛苦，你其他的什么都留不下！”

“所以，为了自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充满希望，你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痛苦，而是为了幸福，为了遇到我明白了吗？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所以我不允许你再伤害自己！”

鹿佩决将牙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而伴随那凶器离开的，还有墨然眼前的绝望。

对啊，自己终于拥有了自己所爱的，自己所拥有的，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不是吗？

绝望和死亡都战胜不了自己，那自己又为什么要去依赖，去恐惧它们。

谢谢你，我的神明，谢谢你救赎了我，谢谢你……

没了人设的牵制，鹿佩决终于可以好好说出自己想说得一切了，其实也不算ooc，毕竟自己也是在“说教”嘛。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看，自己一个配角，从小路过别人故事的小人物都好好活到现在了。

那本该身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公们，又为何要自暴自弃。

而且，自己现在在做的就是拯救主角受不是吗，按道理自己还算加班要多发工资呢~

“主任……我，我可以放你走，谢谢你。”墨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仍旧纠结，毕竟这次放手，对方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墨同学，你看看这里，有吃有喝，我想干嘛就干嘛，所以我也不是很着急走，我希望你能真正下定决心，毕竟我现在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应该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而不是被我所谓的鸡汤所打动懂吗？我会等待你做出你的选择的。”这些都是鹿佩决真心想跟墨然说的，若他从小到大毫无选择的机会，那自己就给他一次。

反正确实有吃有喝，等61回来前开摆的日子还挺舒服的。

……“谢谢您主任，我……请给我一点时间，很快的，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他的内心此刻依旧仿徨，他内心的绝望促使着他让他继续禁锢对方，让他留在此处。

但……自己不会再被对方摆布了，自己要去寻找真正的答案……

墨然最终还是出了门，并未留下答案，而鹿佩决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继续变成软趴趴。

加班的滋味，其实还不赖嘛~小朋友就是该被大人教导的，堪堪二十的鹿佩决仍旧感慨道~

……………………………………………………

墨然走在大街上，其实他也不知道出来为何，只是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绝望的黑暗代替自己所看到的。

他将手对着太阳，透过阳光看着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又向周围看去，他看到了树，他看到了天，他看到了路上的车……

他看到了麻袋把自己绑走了……好吧，看起来今天出门是个错误。

道路颠簸，墨然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和辉蓝梦不在，鹿佩决会不会出事。

哦对，才不会呢，毕竟小鹿是神啊，神怎么可能出事呢~自己永远相信神明。

颠簸终于停下，墨然被大力的扛起，然后扔到了地板上，头上的面罩被取下，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这下自己体会到主任一开始被绑架的感受了，这也算同甘共苦了，毕竟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主任的~

抬头看向了那个人形冰山，毫不意外，陆明纪的动作确实很快。

陆明纪挥了挥手，周围的保镖整齐的出去，只留下了他和被捆绑着的自己。

“陆大哥，这是在做什么？绑架良好市民吗？”墨然装作无辜的样子，只不过怎么看怎么假。

“……墨然，告诉我，小鹿在哪？”陆明纪冰冷的开口，但墨然可一点也不怕，在他找到答案之前，自己不会透露半点消息的。

反正自己又不怕死，顶多再感受一次痛苦。

……一时无言，陆明纪坐在了沙发上，跟墨然对视。

“墨同学，其实我很欣赏你。”陆明纪说出了句突兀的话，让墨然此时有点不知所措。

“那我还真是感谢陆大少的欣赏了。”话句里潜藏着阴阳怪气，这些资本家能欣赏自己？开玩笑呢。

陆明纪站了起来，看向了窗外，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继续开口：“你知道以前的我吗？我曾以为自己是个灾星，因为我的降临导致了我父亲挚爱之人的死去。”

“我厌恶小鹿，因为他能拥有我没有的爱。但后来我又喜欢上了他，所以开始对他宠溺和保护。”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会以为能感化我吧？”抱歉，除了神明，别人的鸡汤对自己都无效，更何况是这个资本家……

“感化？呵，墨然，我是个资本家，我会的只有欺诈和威胁懂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是因为小鹿，我才对我的思想和价值观进行了重构。”

“他跟我说过，他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不会被我掌控，那时的我看到了他的勇敢，更看到了他向往自由的眼神。”

“所以我重新审视了你，墨然，我了解你的过去，我看到了你所遭受过得一切，我很抱歉，身为校董没有帮助过你，你可以骂我虚伪，但如今的我真的很抱歉。”

“你很坚强，你在绝望中成长，但依旧优秀，就像现在，你用短短的时间就能跟我抗衡，如果不是你绑架了我的弟弟，我可能真的很想跟你合作。”

“但，你可以惩罚我，但小鹿是无辜的，他是自由的，他不该被你和你的想法拘束在一角，他要做的是奔跑到自然里，为更多人带去希望。你看，他连我和你都能改变，他不该被你拘束在这一小方天地。”

“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也是为了你，以后不要陷入后悔中。”

……墨然此刻沉默了下去，他……被陆明纪动摇了。

不管是对方的花言巧语还是真心交付，对方说得正是自己一直寻求的答案。

对啊……自己的神明就该自由才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别人带给了我绝望，而我却禁锢了赐予希望的神明……

……内心的迷茫彻底散去，他听到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他眼神坚定的看向陆明纪：“我同意你的要求，我会带你们去找他……”

“但是……我有最后一个要求。”这是他最后一次的自私了，墨然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与眼前的陆明纪做出了交易。

“让我亲自去为他解绑，并放他离开，在此期间，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前来监视，这就是我的要求。”

陆明纪挑了挑眉，没想到墨然的态度能改变的这么快，果然自己的弟弟，就该受尽偏爱。

“可以。”这是对方最后一个要求，陆明纪没理由不同意。

快跑路咯[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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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鹿主任（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