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盛夜睡的很沉,沉到她睁开眼时竟然还是天黑。
“不要觉得奇怪,你已经高烧了一天,现在才退烧苏醒过来。”
盛夜脑子发懵,眼球僵硬地转动,看着坐在?她旁边玩王者的张临怀。
双腿放肆的搭在她的床边,堂而皇之的坐在她的椅子上,庆祝他刚拿到的“四杀”。
盛夜皱了皱眉,浑身酸软无力。
“要喝水吗?”张临怀拿过桌上的温水递过去,“需要我喂你吗?”
盛夜艰难起身,睡前穿的短袖都被汗打湿了大半。
她接过水,喝了两口,喉咙沙哑,撕扯的疼痛稍稍缓解。
“小舅呢?”说话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嵌了一个破锣。
一个音一声响。
“我爸在下面看店呢,留我在这里照顾你,”张临怀拍拍胸口,一副“兄弟情义大过天”的豪迈神情,“你知道我为了照顾你,连补习班都没去,我对你够好了吧?”?
“等你病好了,教我玩百里守约呗,我自己怎么练都练不好。”
张临怀这浅显易懂的鬼心眼,盛夜心知肚明,她连骂他的白眼都懒得翻。
盛夜摸了摸脑门,温度适宜,就是汗比较多。
张临怀见她起身下床,问:“干嘛去?”
他看她去的方向,抬手抓住盛夜的手腕,“刚退烧我,先别洗澡。”
盛夜甩开他的手,嗓音嘶哑,低声道:“我洗把脸。”
“好吧,”张临怀把手机放下,“饿不?爸锅里煮了粥,我给你盛一碗。”
盛夜洗了一把脸,刘海捋起来,应道:“行。”
张临怀去厨房盛了一碗小米粥,见盛夜走出来,“我还打算端进去,你吃完在睡会。”
盛夜拿过碗吃了起来:“不睡了。”
她抬眼看向客厅的钟,“一会下去给你爸把大门拉下来。”
快十点了。
张临怀点头:“知道,你先吃,吃完我收拾,然后再下去关门。”
盛夜不觉明历的目光投向张临怀。
张临怀像是读懂了盛夜的眼神,无奈道:“我看起来很像不孝子?”
盛夜沉默片刻,点点头。
张临怀:“……”
他恶气道:“吃你的粥吧!”
盛夜勾了勾唇,把粥喝完,看着张临怀收拾好碗筷,下楼去帮张闵关门。
盛夜吃完药,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机,微信里有很多人给她留言,大多数都是找她干活的,盛夜每个都回复了一下,毕竟还指望这些人继续给她找活干。
盛夜答应了几个零活,价格给的很诱人。
“病还没好就着急出去干活?”张闵把煮好的冰糖雪梨递给盛夜,“那钱...不是已经还完了嘛?”
盛夜喝着梨水:“总有用到钱的地方。”
“上学的钱我给你存好了。”张闵看着她。
“不用,”盛夜一口喝完,“那钱你留着给临怀娶媳妇吧。”
“那臭小子以后如何让他自己去闯,你不同。”
“不同什么?”盛夜笑了下,“这话要是让临怀听到,高低给你哭一场,还得怒斥你根本不把他当亲生儿子来对待。”
“男孩穷养,女孩富养。”张闵抬手摸了摸盛夜的金色短发,眼底泛着心疼,“原本又黑又长的头发,一剪子下去,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小夜,咱把头发留长发吧。”
盛夜甩了甩头发:“心疼什么,那头发卖了5000块钱,保住了咱们饭馆的大门。”
“短发方便,懒得留。”
张闵不强求:“行,你这孩子打小心里有谱,我说再多你自己心里有考量。”
他起身,拿过碗,背手揉了揉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是去干活,记得把早餐吃了再去。”
盛夜看了眼他的腰:“嗯,知道了。”
“回房记得吃药,膏药也贴上。”
张闵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知道了。”
盛夜收回目光,默了一瞬,点开微信,把拒绝的那个消息给撤回,回了一句“好”。
盛夜身体向来很好,哪怕昨天高烧不退,今天一早醒来浑身就舒爽了许多。
她关掉闹铃,厨房锅上是张闵做好的小米粥和烧麦玉米。
盛夜吃了两个烧麦,喝了一碗粥就下楼了。
张闵坐在收账台后,眯着眼看着电脑,一脸的凝重,这架势,盛夜一看就知道他在算账。
“等我回来算吧,”盛夜拉上羽绒服拉链,“凑那么近,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眼神不好。”
张闵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问:“你今天都有啥活?几点回来?给你留饭留门吗?”
“三个活,可能要过晚上12点,不用留门,我到时候从后门进来,也不用留饭了。”
“过12点啊?”张闵说,“你最后一个活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
“有事打电话哈。”张闵嘱咐道,“带好帽子和口罩,别再受风了。”
盛夜摆摆手,转身离开。
盛夜打工都是零活,这样赚钱方式灵活性高,给的报酬按照日薪来算的话会比那种正式职工要高一些,而且她又不用像正式职工那样缴纳五险一金,所以打零工更能让盛夜最快赚到钱。
她今天接了三个活,分别是医院陪诊师、游乐园人偶扮演和“赫拉”私人会所的酒侍。
报酬给的都很可观,尤其是最后一个,盛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挺想干的,但是工作内容让她有点抵抗,可...谁又能和钱过不去呢?
盛夜把电动车停在东桦市人民医院的车棚下,刚好有个充电桩,扫码充电。
盛夜锁好车,放好头盔,带好毛线帽和口罩,看了眼微信消息,在医院大厅的休息椅子上找到了今日的陪诊客人。
是个女生,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低着头,手不停的捂着小腹。
盛夜走过去,低哑的嗓音隔着口罩说道:“姜绵是吗?”
微信上写着,穿着白色过膝羽绒服,头上的帽子和雪地靴都带着兔子耳朵。
一眼望去,这种可爱的装扮,盛夜自认为没认错,但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她还是多问了一嘴。
姜绵抬起头,圆圆的脸蛋没有血色,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疲惫,她颤巍巍的应道:“...我是。”
盛夜看她这幅虚弱的样子,眉头紧皱,表情痛苦,额头都是冷汗,嘴唇被她咬的都是牙印,手不停地摁压小腹。
“痛经?”
陪诊师盛夜做过很多次,每个科室几乎都跟着病人跑了几次,对于一些简单的小病小痛,盛夜有时候自己都能察觉出来自己陪诊客人的病症。
倒是有点“久病成医”的架势。
姜绵看着盛夜穿衣打扮,目带疑惑:“你是..男生?”
盛夜:“我是女生。”
“是...是吗?”
眼前人看起来很高,双腿又长又细,羽绒服太过蓬松看不出去上面身材,头上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只露出一双标准的丹凤眼。
光看外表,姜绵觉得是个“男孩子”。
盛夜:“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
姜绵:“....”
确实如此。
“是痛经吗?”盛夜又问了一遍。
姜绵摇头道:“我月经刚走,不是。”
盛夜看着姜绵泛白的脸蛋:“学校医保卡给我,我去给你挂号。”
姜绵掏出医保卡递过去,喏喏道:“...卡里...卡里有钱。”
“你这是要挂哪科?”
这个人都不问问患者要挂哪一科吗?!
现在陪诊师还能看病啊?
“没钱我会找你的。”盛夜接过医保卡,“先挂内科检查一下,你想挂哪科?”
她也只是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给姜绵挂号。
姜绵诧异地点点头:“啊,好,挂…挂内科,谢谢。”
人民医院是东桦市最好的医院,所以来人民医院看病的人很多,工作日要比休息日要少一点,再加上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憋着一场暴雪,所以今天人民医院的人流量相对较少。
盛夜也就排队等了十五分钟才在自助挂号机上取到号码。
她拿着挂号单走到姜绵身边,看着她疼得瘫在椅子上,伸出手:“内科在二楼。”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是清晰可见的青筋,指甲圆滑清透,干干净净的。
姜绵是艺术生,很喜欢画人体,见到这样一只手,脑子里瞬间的反应是想把这只精巧的手给画下来。
盛夜见她不动,以为她太虚弱了,就伸手扶起她,问道:“你还能走吗?需要我背你嘛?”
本来盛夜打算给姜绵那个轮椅的,奈何医院的轮椅都被用掉了。
姜绵惊讶道:“陪诊师还有这...服务吗?”
现在的陪诊师这么尽心尽力吗?!
“可以有,”盛夜淡淡道,“得加钱。”
“....”姜绵抿唇,“我自己还能走。”
盛夜松开手:“那就走吧,二楼走扶梯会快点。”
此时电梯面前堆满了人。
姜绵:“....”
她走上扶梯,弯着身子,捂着小腹,扶梯向上攀爬,姜绵偏头看到扶梯经过的二楼玻璃栏杆,里面显露出搭载扶梯的人的倒影。
姜绵瞳孔微微一滞。
陪诊师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台阶,右手插着兜,左手弯曲,像是怀抱的姿势,在默默地护着她。
内科排号看病的人很多,等候椅上做满了人,盛夜抢到了一个座位,拉着姜绵坐到那里。
盛夜去护士台看了眼叫号情况,预计得有个半小时医生才能看到姜绵。
姜绵看着递过来的水,一摸还是热的,她没敢接下来,问道:“...我没要水。”
盛夜打开水,递过去:“陪诊服务里带的,不要钱。”
姜绵接过水,喝两口:“谢谢。”
盛夜“嗯”了一声,拿过水盖好放在姜绵旁边,方便她喝水。
姜绵目光不自觉的在盛夜手上流转。
盛夜默默地把手插兜里。
姜绵:“....”
小气。
等了半个小时,叫到了姜绵,盛夜跟着她去看诊。
医生检查了一下,给姜绵安排了血检、B超和尿检。
三个检查项目,唯独B超费点时间,需要憋尿,姜绵喝了两大瓶矿泉水,总算把B超做出来了。
三个项目,尿检的数据有点异常,有发炎的症状。
医生给姜绵开了挂水,一个止痛一个消炎。
盛夜带着姜绵去了输液室,输液室有两个区,输液一室和输液二室。
一室一眼望去都是人,盛夜在二室找了个靠暖气的位置,让姜绵先坐着等,她去把药剂给护士拿过去配药。
护士配药很快,几分钟就带着两袋滴液走过来。
“叫什么名字?”护士核对信息。
姜绵:“姜绵。”
“对了,”护士问,“打哪个手?”
姜绵颤巍巍的伸出左手:“这个。”
她看向护士的针,“疼....疼吗?”
护士:“你怕针?”
“闭眼就行,一会儿就扎好了。”
姜绵闭紧眼,脸都皱紧了。
“姜绵,你看一下我手上有什么?”
姜绵睁开眼看过去,盛夜手上干干净净的,特别白净,真的很适合做手模。
“没什么啊?”
“哦。”盛夜插兜。
“...”姜绵刚想问她什么意思,就听见护士说扎好了。
姜绵看着手背,刚才她光顾着看盛夜的手,没注意到护士扎针,一点痛意都没有感觉到。
她心中顿时清明,低声道:“谢谢。”
盛夜没说什么,拿起药单:“我去把你吃的药取了,有事微信喊我。”
姜绵点头。
输液取药和口服药是不同的分区,口服药在输液一室旁边的取药房里拿。
盛夜排队取完药,路过输液一室时停下脚步。
她看向倚着玻璃墙的女人一脸倦容,眼底乌青,看起来比第一次见时的状况更糟糕。
女人闭着眼,像是睡着,睡容并不好,紧蹙眉头。
盛夜看向输液管,药袋里的已经打空了,药液顺着输液管往下流,无人注意到这边有个人已经快打完了。
等到药液打完还不拔针,血液会顺着针头向输液管中倒流。
盛夜走过去,按响座位上的呼叫铃,碰巧有个护士刚好路过,见到呼叫座位号,转身就站在盛夜旁边,看着已经到头的输液管,惊道:“你这个家属怎么看的?这药水都到头了还不叫护士拔针?!”
盛夜:“....”
墨听之清醒过来,看向旁边突然出现的人和护士,听到刚才护士的质问,忙解释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抱歉,睡过去了,没注意到。”
护士一边拔针一边继续数落盛夜:“患者睡过去了,家属在旁边干嘛?是不是玩手机忘了时间,你这个男朋友对你是真不用心啊?!”
墨听之:“....”
盛夜:“....”
盛夜:关系说对了,性别说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