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谢骞真不认识?”陆舒看着陆乔,忍不住又问。
陆乔有些无奈,“我那天已经说了,我们就是有一次物理竞赛的时候见过一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算不上认识。”
一整个假期,陆舒都在有意无意的向她打听,奈何她对谢骞,当真知之甚少。
这样的说辞,爷爷信了,偏偏陆舒就是不肯死心。
陆舒看她半晌,又道:“可是他好像对你印象很深。”
到底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在意。
陆乔叹了口气,“可能因为那天我在校门外摔了一跤,出了个大洋相吧。”
“真的?”
“嗯。”
陆舒虽然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但是心里面的介意感明显减弱了很多,还想再说什么,阿姨敲门进来,“老师来了,让你们快去琴房呢。”
陆舒哀叫一声,又见陆乔没有丝毫异议的起身就往琴房走,不由得问:“你不觉得练琴很枯燥吗?”
陆乔摇摇头,“不会。”
陆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还是不死心,“要不我们跟妈说说今天别练了,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今天我们总得逛逛街买点儿东西吧。”
陆乔笑,“妈和阿姨早就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可买的?”
见陆舒还想再说什么,连忙道:“你不用劝我了,我是真的想去上课。”
陆舒不以为然,“我们以后又不走钢琴家的路,会弹就行了,又不是说非要弹得多好,你这么用功干什么?”
但到底没办法,只能和陆乔一起往琴房走去。
陆乔看着陆舒不情愿的样子,不期然的就想到了谢骞,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习以为常的,曾是她那么渴望的。所以她的格外珍惜,他们并不能了解。
上完课,老师布置好练习任务便离开了,陆舒弹了一会儿就溜了出去,陆乔独自在琴房练习。
她并不像陆舒自小学琴,多年的空白不是一朝可以弥补的,基础太差,只能多练习。
也不知道弹了多久,她停下来,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肩颈,一转头,才发现琴房门外静静站着一个男孩子,白衬衣,眉目舒朗温润。
他对她微笑了下,“有几个音弹错了。”
陆乔有些脸红,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舒舒呢?”
男孩子笑了下,眉目间很是愉悦,“她在做题。”
陆乔有些意外,明显愣了下。
假期里父母请的家教过来时,陆舒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大多数时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上课,好在陈思怡也并不勉强。
想学的,给她请来最好的老师,不想学的,也由着她。
只是,陆舒现在竟然肯乖乖的一个人做题?
“没想到吧,“男孩子显然也被她的这一愣逗乐了,略微得意的笑道,“我告诉她,明天的见面考想要抄我的卷子,就先把我带来的题目做完。”
陆乔笑起来,男孩子也笑,向她走来,“来吧,我来教你刚才的曲子。”
陆乔连忙让出琴凳给他,男孩坐下,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跳跃,舒缓宁静的旋律随之流淌而出。
她本是紧盯着他的指尖看他的弹奏技巧的,不经意的一抬眼,却见男孩子眉目英俊,神情专注,有阳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落在他的白衬衣上,而这时,美妙的乐声却戛然而止。
“纪衍泽,你在这里做什么?”陆舒眯着眼,大步走入琴房,打断了他的弹奏。
她就知道是他在弹,陆乔哪里弹得出这样的水准。
纪衍泽停了下来,依旧坐在琴凳上,“陆乔有几个地方弹得不对,我教教她。”
陆舒哼了一声,“你倒是好为人师,又给我布置作业,又教她弹钢琴。”
纪衍泽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家学渊源?”
他出生书香门第,祖辈和父母都在大学执教,与陆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
陆舒扬扬手里的书本,“那我刚好有不会做的题,你还不快点给我讲讲。”
纪衍泽道:“你先做其他的题,我教陆乔弹完这首曲子就上来。”
陆舒脸色微变,抿了抿唇,嗓音却软,“难得我有求知欲你又不肯教,那我可不管了,我去玩去啦。”
她将手里的书扔向纪衍泽,轻盈的一转身便跑出了琴房。
“陆舒——”
纪衍泽起身,又抱歉的看陆乔。
陆乔忙道:“没关系,你先教舒舒吧,明天要考试了。”
“嗯。”他点了下头,跟着陆舒出去了。
陆乔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又静静的在琴凳上坐下。
本来已经练得足够久了,可是却不知道现在出去又能去哪里。
她只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打不破固有的一方天地,只能用沉默来守护自己一颗惶惶无措的心。
第二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一中门外的停车场,俨然成了一个豪车展。
陆家的车子淹没其中,其实并不起眼,顶多只算得上中等水平,可是,谢骞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陆乔,唇角还是忍不住讥诮地勾了勾。
外公朋友家的小孩,能有专车接送的人,会因为区区一中的入学资格而寄希望于一次竞赛?
“谢骞!”女孩子惊喜的声音叫住了他。
陆舒满面笑容,小跑到他面前,“早呀。”
他有些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眼底微蕴不耐。
对这样的搭讪示好,他遇过太多次。
“嗨,陆舒,好久没见你了。”倒是他身边的宋楠,跟她打了个招呼。
陆舒笑道:“是呀,初中虽然没在一个班但也可以经常见到,现在你们都去了国际部,就难得见上一面啦。”
陆乔眼见陆舒撇下她跑到谢骞身边,和他们有说有笑,应该是不会再过来了,便随着上学的人流独自往校园走去。
谢骞也不动,隔着人群含义不明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却恰好听到身边的女孩兀自笑盈盈的开口:“……我都没有想到你是赵爷爷的外孙,赵爷爷那天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你帮我谢谢他呀……”
谢骞顿了几秒,眼神有些晦涩不明,语气却微带讥诮,“那天明明给了两份礼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道谢?”
陆舒怔了下,四下看看却不见陆乔,只得道:“呃,那我代她也一起向赵爷爷说声谢谢好了……”
“你代谁?”
陆舒心里有些不自在,在谢骞的目光下却还是只能开口道:“陆乔,我姐姐。她不太懂这些,我代她……”
后面的话,他没耐性继续听了。
果然如此。
陆乔,原来她叫陆乔。
小骗子。
他想起女孩子那天,认认真真跟他说,这次竞赛对她很重要,因为前三名,可以保送一中。
不过是她随口胡诌的借口,他却当了真也上了心。
甚至于,在有时反骨又生出来时,还曾因此自省,压制自己的行为。
也曾有过内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害她受惊,影响了她发挥,所以才没能入围。
谁知道,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心底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譬如,她那夜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破旧的居民区?
可是,他拒绝去深究,只想着把这个让他莫名其妙记挂了好久的人狠狠从此剔除,只觉得哪怕再在她身上多投入一分关注,都是可笑。
教训她?没那个必要。
对一个小姑娘出手,他不屑。
对不值得的人,也没必要浪费时间。无视就是最好的应对。
这是他这些年来,逐渐想明白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