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那边来人了。”
薛闻边说,边把沈无秋拉进了屋里头。
入秋的夜易凉,沈无秋身子骨一直没养好,薛闻怕他犯旧疾,还给沈无秋塞了个汤婆子。
沈无秋顺从的接了。
他这个人一向惜命,也一向很有自知知之明。
薛闻说:“他提起了双生蛊,指名道姓要圣女嫁过来。”
沈无秋合眼:“你答应了?”
薛闻笑到:“怎么可能?”
沈无秋睁开眼看过去。
薛闻止住了笑:“他们要圣女嫁你为妻。”
沈无秋听后却笑了:“想来他们的圣女,不是个残的,便是个废的,再不济,是个瞎的。”
薛闻看他,问:“怎么说?”
“我一没权二没财,三还重病缠身,只要是个正常的姑娘,都不会嫁我。”沈无秋实话实说。
西域以信奉圣女为尊,圣女是从民间选出来自小养到大的,出台的时候基本已经被洗脑成智障了。
而普通民众又以这样的圣女为尊,可想而知西域如今早已被那些所谓的“长老”牢牢在握。
“很晚了。”沈无秋没再接着薛闻的话,照薛闻这么聊下去,不是他把天聊死,就是薛闻把他聊困。
在被薛闻动手动脚之后,他还能当着薛闻的面睡过去?不可能的。
“明月该歇息了。”薛闻一脸乖巧,“明月需要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吗?”
“不必。”沈无秋说。
“好吧,那我走了。”
“不送。”
薛闻披着沈无秋的外衫,从方才翻进来的墙头又翻了出去。
沈无秋府邸有个开了地龙的院子,他体质弱受不得寒,薛闻特地吩咐下人给他在屋里建了个人工温泉,一天十二时辰都煨着火,门还是特质的防火防盗防偷窥,废了不少功夫。
下人们今日不在府上,他也不必担心泡到一半会被人进来打扰,沈无秋除了衫,入了温泉。
他自认这十年来和薛闻的相处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举,薛闻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等心思?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听得屋内多了一道呼吸声。
沈无秋是习过武的,虽然如今经脉尽废,但耳朵还是好的。
“谁?”
他知道来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子里,必然也能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离开,若不是对方有意,沈无秋不可能发现他。
眼前突然黑了一片,沈无秋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露在水面上的背,贴上另一个温热的胸膛。
头顶传来沈无秋无比熟悉的声音:“太傅,不如你来猜猜我是谁?”
“薛闻!”沈无秋又惊又气,“你给我出去!”
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薛闻好笑的想。
“那时在猎场,太傅可是亲口答应的,说等你身子好了再做,怎么能反悔呢?”
薛闻咬了咬沈无秋的耳朵,软而热的舌不时扫过耳廓,一松开就红了半边。
他除了衫下水,鱼儿似的从沈无秋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沈无秋的肩头,含糊不清的问:“太傅的伤想必已经好了吧?”
伤好没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薛闻这回不会放过他了。
沈无秋下水时是身着里衣的,偏偏此刻被那人折腾的衣衫半褪,剩下一半湿漉漉的粘在身上,简直跟未着寸缕没什么两样。
薛闻的手顺着里衣往下探去,终于探到了柔软的入口。他无师自通的伸出一指在入口打转,随后慢慢探入两根。
沈无秋虚虚的扶着温泉边的台:“呜……薛闻,你,你混蛋……”
薛闻死死地缠着他,沈无秋简直要被折腾疯了。
“太傅您说,学生一定认真听。”薛闻幽幽的瞳盯着沈无秋泛红的脸。
这一声太傅让沈无秋的羞耻心瞬间爆炸:“住口,你别这么叫。”
“那太傅叫给我听吧。”薛闻笑到,“真想这么把你做死了,我好跟着一块去了。”
一语双关,难的是沈无秋两个都听懂了:“双生蛊连着的是你的命,我死了,同你可没什么关系……唔……”
薛闻笑道:“有什么差别呢?反正你是要活着的。”
沈无秋却像是故意要与他作对:“双生蛊到底是什么?百虫相争,胜者为蛊,一山不容二虎,自然不可能同出两蛊,所谓双生蛊,其实是同心蛊。”
薛闻爱极了他这副身子软着,嘴上却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夫妻连心,兄弟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之谓双生。”薛闻说,“夫妻连心,永结同心,我还挺喜欢的。”
“我死你生,你死我死。怎么能称作双生同死呢?以我之见,倒不如称作子母蛊更为恰当。”沈无秋说。
薛闻乐不可支,问道:“太傅的意思是要唤我一声父亲吗?还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傅想听我唤您一声父亲呢?”
父亲这个称呼在这个时候,简直比太傅更能刺激沈无秋。
甚至不用薛闻再说一遍,沈无秋都能想象到薛闻一边压着他,一边喊父亲的样子。
薛闻弄得沈无秋身子打颤,后来弄出了一回才把头靠在沈无秋肩上,低哑着声音道:“明月,你想都不要想。”
他不知道沈无秋有没有听见这话,反正这人窝在他怀里睡得可香了。
薛闻逮着这人的薄唇舔了两口,心想这要是每天都能来这么一回便好了。
可惜了,明明好生养了这么些年,还是只做了一回就受不住了。
这个人连手都是冰凉冰凉的,碰起来却热得像火。像是要融在水里,融在在他颤颤巍巍的心尖上。
眼尾被他欺负得染上漂亮的粉红色,明明是委屈极了的,却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沈明月,明月……
什么西域圣女指名道姓的要嫁给沈无秋,做梦。
——“陛下放心,臣不成亲。”
就算沈无秋要成亲,对象也只能是他薛闻。
——
沈无秋是被疼醒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昨夜在温泉里泡得太久着了凉,随后他便瞥见了屏风上挂着的——薛闻的里衣。
沈无秋一边在心里头顺一遍“被薛闻弄晕过去”和“当着薛闻的面睡过去”的差别,试图逃避昨夜的打脸;另一边他掀开了锦被看着身上整整齐齐的里衣,和明显被清洗过却还留着印子的脖颈,开了衣柜翻出一件高领道内衬来。
“太傅!太傅!”
沈无秋换好了衣服出来,瞧见是宫里头的小太监喜乐,问道:“怎么了。”
喜乐说:“皇上把西域圣女的车驾砸了。”
沈无秋:“……”
喜乐看见素来温和的沈太傅面无表情的回房,再出来时手里拿了把戒尺。
喜乐:“?!”
西域的习俗和雁北大有不同,服饰上多为兽皮制成,十分好认。
沈无秋匆匆赶到的时候,西域的马车已经被砸得七七八八了。
薛闻作为罪魁祸首,就站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看着他,就跟看猴杂耍似的。
沈无秋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雁北是中原大国,你就是这样对待西域来使的吗?”
薛闻还毫无自知之明的朝沈无秋跑过来,笑:“太傅,你来……”
“跪下!”沈无秋厉声道。
薛闻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沈无秋昨夜被他弄得狠了,腿一抽,先跪了下来。
薛闻从来没在上朝之外的时候被沈无秋跪过,此时沈无秋这么一跪,薛闻整个人都慌了,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沈无秋好歹是名义上的帝师,皇帝跪一跪他那也是正常的,但周围的人可受不起薛闻的这一跪,只得跟着跪下。
“明、明月,你没事吧,你你……你起来,你身子不好,别跪着。”薛闻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沈无秋没人能听到。
“你瞧我们这样跪着像不像要拜堂成亲了,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呢……”薛闻碎碎念,“明月、沈明月你说话你不要吓我。”
要死了要死了,他昨晚才一声不吭把人推倒了,第二天看都没看跑得比兔子都快,沈无秋估计还在气头上,他还没开始哄这边又出了这档子事。
薛闻一脸的生无可恋。
真?修罗场。
“伸手。”沈无秋充耳不闻。
薛闻小心翼翼抬眼瞄他,乖乖伸手。
沈无秋一戒尺打了上去:“对外友好往来十五条措施,你给我背一遍。”
“明明是他们……疼疼疼!太傅!”薛闻又被打了一戒尺。
沈无秋这戒尺是特质的,别人家的先生都把戒尺做的又细又结实,轻轻一打看上去没声没响的却疼极了。
沈无秋的戒尺是特意做宽了,里头还是空心的,打起来听着就特别响,实际上沈无秋打下来的时候用了多少力气,薛闻就受了多少力气。
他习武多年自然是不怕这个的,也疼不到哪里去,但是沈无秋本就体弱,这么打下去,薛闻还没开始疼,沈无秋的手就先废了。
“背!”沈无秋面无表情。
薛闻有一点点觉得他在公报私仇,但还是乖乖开口背了:“第一条,与外邦建立友好合作关系,不主动挑起事端。”
沈无秋又打了一戒尺:“既然记得,皇上刚刚在做什么?继续背!”
薛闻心疼的瞥了眼沈无秋发红的手:“太傅你别打了。”
沈无秋面无表情,又打了一下。
“第二条,与外邦相互交流文化,不歧视,不胁迫。”
又是啪的一声戒尺。
薛闻看着沈无秋打颤的肩头,直接架着沈无秋站了起来,入秋的早晨风寒,沈无秋急着出来,里衣外头就披了一件薄衫,又跪了那么久,哪里受的住。
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薛闻恭恭敬敬朝西域来使行了个礼:“这件事是朕不对,请来使安心在驿馆住下,朕一定会给西域一个交代。”
“好。”西域来使看着这位压根还是个孩子的雁北皇,又瞧着他把沈无秋抱上马车,心里嘀嘀咕咕,“中原的男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薛闻闻声回头,瞥见在被他砸了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双眼蒙着白纱的姑娘。
这位前来联姻的西域圣女——是个瞎子。
他这个皇帝多窝囊啊。薛闻想。一个瞎子都能抢了他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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