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看到我,似乎觉得很意外?”
望着面露惊慌之色的中年道士,君奉天背在身后攥紧的手,已经是止不住的颤动。
“原……原来是阁下……真是好生……好生吓了贫道一跳……”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两尺之距的君奉天,中年道长不知道为什么。说话间,居然打起了结巴。
“不知道阁下去而复返,可是还有何事?”
“方才离开匆忙,君奉天确实还有个问题,没有向道长讨教。”
君奉天说话间,两眼紧盯面前中年道人。
“道长,我虽不曾修炼门内这部《六元问乾坤》。可一次被罚打扫仙门武库时,却研读过这本秘法。”
听到这话,中年道士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神色,不由得一慌。但不等他开口,就听君奉天继续道:
“修炼此法,除了需要拥有云海仙门的功体根基外。最为重要的,是需要修炼者本身,炼有后天神皇之气。
且还要有另外一名,身有先天神皇之气的人辅助,才能修炼成功。
这世间,我所知晓拥有先天神皇之气者,除了家父九天玄尊,剩余的便只有我,御命丹心君奉天。
家父早以登仙而去,而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帮助任何人习得这仙门术法。”
听君奉天这话,中年道士忙解释道:
“这是那位前……”
“此术法一人修成,便终生不可转移。”
看着面前中年道士,君奉天一字一句问道:
“这世间能修成此法的机会,便只有家父在世之时。
而我所知,在家父帮助下修成《六元问乾坤》者,只有一人!”
面对君奉天所说一切,中年道士此刻已经说不出任何借口。
“此刻,我该称呼你道长,亦或者……师妹?”
君奉天最后一句话出口,背后正法同时飞起,锐利剑芒顷刻划过中年道士背后。
“能以仙门秘法【天幻灵海】,创造如此巨大且真实的幻境。足以看出你仙门武学根基之深厚。”
正法剑气横扫,中年道士身背后不远处。那座君奉天遇到他的镇子,在这无匹剑威下,化作一阵云烟,消散无踪。
“这匆忙编织的假象,终究是骗不过你……”
望着自己以术法构建的小镇消失,中年道士叹息间,纵身越上天穹。就看那身着黑白道袍的身影,在穿梭云雾间,一阵明亮光耀起,耀眼之烈,仿佛要与日争辉!
而随着道人化作白光,一道诗号随之,响彻天地:
“云虚越九重,
玄极窥渺任天踪,
隐珏置洞箫,
灵转阴阳,
再游鲲鹏!”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二师兄……”
云雾升腾光华闪烁,不过眨眼的时刻。那原本面容普通,且略带苍老的中年道士,就在君奉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在九天之巅,化作一名手持紫色龟甲,身负青白仙袍的银发青年。
“多年不见,二师兄你似乎壮硕了不少,是儒门伙食太好吗?”
面对眼前翩然落尘,宛若谪仙的青衣。君奉天一时间,还真无法将他,同自己记忆里,那道倩影联系在一起。
“真的是你……师妹……玉箫……”
望着眼前这人,与玉逍遥有四分相似的面孔。在察觉那一身再无遮掩的熟悉气息,君奉天哪里还认不出。
眼前这人,正是自己抱憾半生,原本以为再无相间之期的玉箫。
“这么多年过去,二师兄,你变了很多……”
望着君奉天,玉箫不由得将此刻的他,同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做起对比。
“相比当年放荡不羁的二师兄,此刻的你,少了那时的洒脱,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沧桑之感。”
玉箫话说到此,望着君奉天那满头银灰发丝。再看那双自己最熟悉的目光里,早已抛去了昔年那傲世天下、豪气一身的光彩。
“若是换作以前的二师兄,看我死而复生归来,现在怕是早就激动的不能自持吧?”
听到这熟悉到极点,宛若调侃一般的语调,早已被惊喜充斥满心的君奉天,仿佛在一瞬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放荡不羁的自己。
“玉箫……玉箫……”
望着面前自酆都归来的人,君奉天一步上前,伸手就把人扣在怀中,不敢有丝毫的松动。
“抱的这么紧,二师兄你是怕我跑了吗?”
“嗯……”
是啊!我真的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旦我放松了。梦就醒了,你……也就不见了。
听着耳边那简单到极点的回答,玉箫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淡了几分。回抱着君奉天的双手,同时也不由得紧了紧。
他哪里能不明白,君奉天那简单一字回答的背后,所包含的深意。而他自己此刻,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忐忑不安。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自己所喜爱者,在生死间游荡一场后,连性别都变换了。
…………………………………………
“哈哈!真是有趣!”
七源山庄内,发觉君奉天已经与玉箫重逢的天回宗,此刻正乐不可支笑瘫在某个大魔王怀中。
“他们二人重逢,你似乎十分愉悦。”
弃天帝明显的感觉出,怀里这人此刻,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至于他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弃天帝其实也大概能,猜到一点。
“啊哈哈哈!要是九天玄尊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又和自己那复生归来,化作男身的三徒弟再续前缘。
恐怕这个老东西,会气的直接活过来,亲手拆散这对【公鸳鸯】吧!”
一想到那个自己看不顺眼的老头,在知道自己儿子有了“龙阳之好”时,那副气急败坏,想要蹦出来却又被其他两个家伙,死命拉住的样子。
光是脑子里,幻想出这副画面,就已经令天回宗,乐的不能自控。
“你对那个半步踏入神之领域的人,十分不喜。”
听出天回宗的话外之音,弃天帝伸手端起桌上的果盘,专心继续自己的“投喂”。
而在大魔王怀中,心安理得享受,这霹雳寰宇头一份待遇的天回宗,则是一边吐血着西瓜籽,一边对着弃天帝抱怨道:
“也不是我对这老头有成见,关键是这货干的有些事,真让我看不顺眼。”
回想起君帝鸿(九天玄尊真名),与魙天下的爱恨情仇。明明是那么深爱发妻,却不会表达出来。闹到最后,自己亲手结果了深爱之人。
向来喜欢看别人八卦的天回宗表示,君帝鸿真是个呆瓜。
要这货对魙天下的爱意,不是深藏心底,而是明确的让那女人知道。
说不定,在这位三界之主真的能学学尊佛。以自己的爱,温暖魙天下这个,被伤透了心的鬼族女帝。
“身为至高掌权者,在拥有无上权利的同时。情之一字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洞澈人间的神者,在无尽的时光中最能自第三者的角度,看尽这世上一切。
对于君帝鸿和魙天下的爱恨情仇,弃天帝觉得二人会走到那样的结局,不过是必然。
“工具吗?”
吃下最后一块西瓜,天回宗在擦拭自己唇角时,眉宇间的笑意,调皮的扫过弃天帝的双眼。
“可就算是死物一般的工具,在失去之后,身为主人的她,又怎可能半点没有不适呢?”
……………………………………
阎罗鬼域——
望着桌上,那枚于鬼域格格不入的金色龙凤环佩。
魙天下神情恍惚间,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起那道已经很多年,自己没有再记起的白发身姿。
“一直不曾离身的心爱之物吗……”
回想君奉天离开时,说起这枚龙凤佩,是九天玄尊致死,也抓在掌心不放的至宝。
其实对于这件东西,魙天下知道的,远远要比君奉天还多许多。
这枚龙凤金佩,是当年她与九天玄尊大婚时。在红烛赤光照耀下,君帝鸿亲手送给她的。
“此物乃吾皇族世代传承之秘法所造。君家男子一生,只可催动此秘法一次,所做出之物,也只可送给一名女子。”
魙天下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君帝鸿在将自己秘做的,这枚龙凤金环送给自己时,那一字一句间的铿锵语调:
“不论你从前有何过往,在收下此物后,你便是吾君帝鸿,此生此世,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吗?
摸过那细腻的纹路,熟悉的触感在指尖与金环碰触刹那,就不可抑制的袭上魙天下心间。
在锻鬼无缺衣,被天回宗随手坏去后。魙天下就发现,自己似乎再不能像从前一样。
将过往所有,完全压在心中,忽略它们的存在。
“劫珠?此便是你的名?……字意细思,有些过苦……”
“孩子?你怀有身孕了?你我有孩子了?!”
“劫珠你看!是个男孩,这眉角和你,真的太像了!”
……………………
脑海中,过往和那人的一幕幕闪现。耳边,熟悉的声音,一遍遍的不断提醒魙天下。
在云海仙门的那段时日,在和九天玄尊相处的那些岁月。她,不入轮回——魙天下,并非是完全不曾心动。
“君帝鸿……”
这熟悉又陌生的三字,在魙天下无意识的出口瞬间。那正缓缓修补的锻鬼无缺衣,在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后——再无动静。
“原来……这就是无缺衣始终没有大成的原因啊……”
任由自己千辛万苦练成的无缺衣毁去,魙天下在直面自己内心瞬间,就已经放弃了这门苦修多年的武学。
“有情也好,绝情弃爱也罢。既然朕放不下,那就是放不下。区区一门武功就想左右朕之意志?痴妄!”
察觉锻鬼无缺衣,正不断压逼自己脱离内心囚笼的七情六欲。
高傲的魙天下,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这一部武学限制自己。
“休想左右朕!!!”
在一声高喝后,魙天下苦修的不破武学功体——锻鬼无缺衣,宣告毁去!
………………………………
“咦!”
就在魙天下毁去锻鬼无缺衣的瞬间,在一处奇特境界内。
一根悬挂在树梢,颜色暗黑且正要断裂的红绳。仿佛受到什么未知的影响,在一阵赤光闪烁后。
这根即将断裂的红绳,不但缺口处消失不见,就连那暗黑的颜色,也正向着其他鲜红的长绳转变。
“哈哈!真是有趣!”
在发现这根即将断裂的红绳,在受到不知名力量的影响后,开始慢慢恢复原状。
一名笼盖在光环里的人,正顺着粗壮的树梢,一步一步走至这条发生变化的红绳前。
“马上断裂的缘,又重新续上了……哈哈!有趣!真真是有趣啊!”
来人说话间,就看整座奇特秘境散发出阵阵赤光,仿佛同这神秘人一样。为这段发生变化的红绳,高兴不已。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
“虽然如今我亦是男子,没有了从前男女有别的规矩。但二师兄,你也不用这样一直盯着我吧?”
在被君奉天,凝神注视长达三个时辰后。将最后一道鱼汤端上桌的玉箫,在盛汤时,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太过明显的视线。
“我只是感觉,师妹你……”
在玉箫死亡注视下,君奉天赶忙改口:
“师弟你同从前相比,变了好多。”
“要没变化,那才是怪事。”
为君奉天盛上鱼汤,玉箫修长手指操起长筷,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在他的碗中。
“我由死转生后,也是在这世间游荡数千年。一路红尘行来,历经种种,要是没有变化,那才不正常。”
闻着鼻尖熟悉的香气,君奉天一口排骨入嘴,熟悉味道瞬间传遍他的味蕾。
“既然复生归来,你为何对我……对我们避而不见?”
“其实我避而不见,主要是想躲师兄你。”
“为何?”
“因为我不想师兄你,被别人传成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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