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风逆着光抬头看向走廊前方的某处，愣了愣神，楚敬羽见他不走，问他怎么了，秦渊风开口道：“我…想去看看我以前的导师。”

楚敬羽听了他的话也顿了下，但他并不打算跟着秦渊风一起去。

他挑着唇角，眼里还闪着点点碎光，语气温和自然地说道：“Honey，那我自己一个人逛逛…”

说完吻上了他的脸侧，不等人反应就又重新拉开了距离，“等会儿，我call你 -”

楚敬羽边说边做着打电话的手势,“记得看手机，别开免打扰。”

① “你是我的VIP联系人。”秦渊风回应。

楚敬羽闻言笑了起来，睫毛也跟着轻颤，这一刻他像是校园文里会出现的清爽少年，岁月似没舍得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秦渊风心里轻敲着鼓点，他忽然感觉有些遗憾，如果自己能和我楚敬羽在同一个高中或者大学就好了，这样他们可以早些遇见。

◇◆

楚敬羽说完便故做潇洒地挥了挥手准备离去，他转身走向那条人来人往缠绕着淡紫色花朵的玻璃长廊，他独自一人走着，脚下像有猫爪垫一样，没落下什么脚步声。

逆着人流前行，他自然地挺直着脊背，身体随着重心轻微向前倾斜，剪裁得得当的复合布料包裹着贴合着笔直修长的双腿。

他不紧不慢地走，原本聊胜于无的雪味冷香，此时让他多出了淡漠气势，浅棕的眸子不觉间也开始变得锋利冷淡。

一个本在观望他，准备前去搭讪的女生也怂了胆，小声地跟同伴说着话。

秦渊风双手插入羊绒灰色大衣的口袋，脖子上的黑色围巾有些落寞地垂落着，他丝毫没慌着走，反而在原地站着没动弹。

那双狭长深黑的眼眸片刻不移地望着抛下他离去的爱人，他有些无奈，想感叹一句世态炎凉，最后幽幽地目送着楚敬羽离去。

这时候早已与他拉开一大段距离的楚敬羽却像心有灵犀似的回头看他，那双深棕的眼眸灵动地闪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察觉到了秦渊风有些不满的情绪，他笑着wink了下，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往前潇洒一挥，算是道别。

末了没再停留，淡笑着走远，这次他没再回头。

秦渊风整个人却恍惚地似定在了原地。

回神后他松开了口袋里遮掩住的紧握着的手，瞥了一眼自己手心掐出的指甲印，不久离开了长廊。

◇◆

楚敬羽四处走走逛逛，瞧见喜欢的景色会顺势停来下拍会儿照。

等拍尽兴了，他向周围的学生询问美术馆的位置，准备去看看。

来之前秦渊风与他闲聊时曾提过伊塔纳大学美术馆每学期展出的东西都很有意思，设计总是别出心裁，比如秦渊风大二有一次来的时候曾有看到两位美术大佬合作的毕设《光影时间-救赎与坠落》，这件作品会随展内灯光不同的变化呈现不同的光阴映射，每一块玻璃砖雕刻了五副画面，总计有十块。一旁的显示屏还会播放完整的图像总揽，还会提示需要的可以扫码获取。当时秦渊风不忙，就真一块一块慢慢看，到现在还对这个作品记忆犹新。

今天美术馆没什么人，楚敬羽悠悠散散地闲逛着，不时在某些作品前伫立片刻，不知不觉间一场展出也看完了。

他从4楼的出口准备坐电梯下楼时，被一位摄影系的学生匆匆喊住。

“小哥哥幸会，我是大四摄影系的傅砚辰，”穿着一身黑白格子衫，手里拿着相机的男大开口道。

“嗯…你好，”楚敬羽有些茫然地接着问，“请问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啊，是这样的…”

男生解释说，他拍了一些楚敬羽看展的照片来询问楚敬羽本人的意见。

傅砚辰表示如果不可以的话，他会删掉的。

楚敬羽好脾气的没有拒绝，毕竟他自己也是个爱拍照的业余选手。他接过傅砚辰递来的相机，发现这个人的摄影技术是真的强，给他抓拍的几张照片都有很浓的故事感。

楚敬羽与他交换了星信，要了份照片便离开了。

他乘电梯回到了一楼。

美术馆一楼右侧有许多美术室，让人没意外的是连校外人员都可以在美术室里作画。

许是出于某种职业病，看完展他还真挺想画点什么。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没挂有人标签的美术室推门而入。

……

伊塔纳大学作为名校，师资一向豪横，美术室有很多间，内部设施也比较齐全。

美术室内，核桃木长桌上铺着纺纱白布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石膏雕像，桌角还有小型雕花，雕刻着一簇簇钟花樱。现在还是白天但没什么人来，楚敬羽进去把门关上，美术室内没开灯，窗帘是半拉上的，窗口朝向也逆阳，只有几束自然透光打进了室内，轻度发散的光留下了通路朦胧地点缀了昏暗的室内。

楚敬羽愣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有些触动。他缓缓地伸出右手，纤长白润的五指微张，半握着掌心他将力聚集在五指，像在捕捉某处略带湿意的空气。

他长久的停留着没有动，思绪发散着，眼睛逐渐没有了聚焦。

◇◆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人。

秦渊风步调沉稳地凑近，动作快速反握住了青年伸在半空中的纤长的指节，似乎本来这里就应该是他的席位，也本该如此。

他抓的时候倒是快，扣上时却又故意放缓速度，十指相触的瞬间，楚敬羽受惊霎时回过了神，身体不自觉地轻微一抖，秦渊风仍不紧不慢地动作着，扣进指缝，柔软的指肚相贴，这时候他的理智也逐渐回复过来，又是一抖似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想缩手。

秦渊风却施力将人倾向他的怀中，再用力一牵，楚敬羽本就毫无防备这下好了，根本没站好，脚刹那间便忽地一软，重心瞬间偏移，楚敬羽被吓到了，有些失神的拽到了秦渊风怀里。

他觉得好羞耻，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这样过分亲昵的动作…他以前从没跟其他人做过…

后知后觉间脸也开始发烫，幸是不显红，他的体质其实就是那种不容易显脸红的，因此他害羞的时候也很少显露，为数不多的几次也仅暴露在了爱人面前。

秦渊风轻笑着，拉过人来接吻，楚敬羽的唇被吻得湿漉漉的，轻咬了下，更红了。这下好了，本来不容易显脸红的人，这下也该熟透了。他带着磁性的声音轻喃道，“宝贝儿，好可爱…”，他一边亲着，另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搭上了怀中人后脑勺，软发也被他勾起不自觉地揉捻了好几下。

亲了好久，秦渊风才停下，给楚敬羽点时间调节已经紊乱的呼吸，楚敬羽被亲的有些懵，想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他，拜访完人了怎么不发消息，“ 你… ”，楚敬羽开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秦渊风又低头凑近，他们之间本就只隔着极细的一丝间距，顷刻间这丝的距离也化为乌有，俩人鼻尖相抵贴得极近，他的鼻尖轻蹭上青年的鼻梁…楚敬羽呼吸一滞，手指慌乱地扯住了秦渊风肩部的衣料。

此刻谁也没有说话，楚敬羽任他为施，予取予求。

谁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间涌动着潮情，热烈的心跳声宣告着彼此的沉沦。

…

不知过了多久楚敬羽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语调也软了许多，浅色的眸子似敛着柔光，偏头准备转移话题道，“好了—”

“快松手，你当这是哪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扯了下秦渊风的袖口，接着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小声哄道，“哥哥，走啦∽”

虽这么说着要秦渊风松开，他们的右手却仍十指扣着，只松了左手，楚敬羽也没说什么，意味很明显——这是默认可以牵着走的意思。

见人不动又扯了扯秦渊风的袖子，小声催促。

秦渊风又凑过来亲了下，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含着笑，低磁的嗓音仍撩拔着人的心弦：

“遵命∽”，这才笑着拉人去逛其他地方。

—

几天后。

楚敬羽收到了黄组长发过来的邀请函。盛产香水的穗海星举行了大型香水博览会，显而易见的是，楚敬羽在邀请名单上。

活动邀请制苛刻，并不准携带亲属或朋友参与，楚敬羽没办法带秦渊风去，因为展会要举办上好几天，楚敬羽正在主卧里收拾要带的行李。

秦渊风抵在门边上，有些幽怨望着楚敬羽。

不是吧，这才几天啊，他的假还没休完，老婆先丢下他跑了。

楚敬羽折衬衣的动作一顿。

感觉到秦渊风低落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楚敬羽有点想笑，头一次见那么黏人的大猫，咳，还是得哄一哄的。

他主动地凑了过去，温柔地献上一吻，眉眼中带着安抚和眷意，额头轻轻地与之相抵，“好了，别不开心了，”他的手挽住了秦渊风的脖颈，缓缓加深这个吻。

棕色与墨黑的发丝相交错，他们耳鬓厮磨,逐渐缱绻旖旎。

“唔…好了，”楚敬羽说着因为缺氧有点带喘，软绵绵地推了推秦渊风，“差不多了，再亲就要肿了。”

“肿了的话，我再去给你找点冰块，亲自给殿下冰敷怎么样？”秦渊风笑容灿烂，拉着楚敬羽又亲了会儿。

…

等收拾完东西，一切就位，楚敬羽像泄气的气球懒洋洋地往床上躺。

一个人闷了好一会儿，秦渊风拿了些已经密封好的打包好的坚果和前几天两人一起做的饼干进来。

他有些纠结的开了口，“渊风…有时候我挺迷茫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窗户半打开着，柔光与流动的轻风溜进了室内，室光闪碎的点缀在他眼眸中，他舔了下干燥的下唇，轻叹了下，说：“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才不算浪费时间…”

秦渊风没有自接回答他的问题，“我想大家都会有这个困扰——你是…不想去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相反我想去很久了，但真正要去实现的时候我又感觉…迷茫。”

黑色修身裤包裹着秦渊风修长笔直的腿，他左腿弯曲，膝盖抵在柔软的床垫上，他身子倾斜，一片影子打落在铺盖上，勾勒出优美的轮廓，习惯性地轻揉着楚敬羽咖啡棕的软发“迷茫吗…”，他呢喃了一下，指节自然弯曲着，勾着一缕发丝，片刻调笑的说，“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低磁的嗓音似拉动的大提琴。

青年又无奈地笑了，他轻微摇了下头，开口道，“…知道，”我从没想过未来，想做的事一件件，又…又划给了迷雾般的未来。

时间久了 ，当突然实现一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下一件，不过之前的执念和念想缺又突然没有了，好像就在心里留下空荡荡的一片。

秦渊风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拉着楚敬羽的嘴角，低哄道，“开心点，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做什么，我会陪你的，”不会让你留下更多的遗憾。

楚敬羽垂下纤长的眼睫，如沐春风般轻勾了唇角，他拉过秦渊风的一只手，十指交合，五指相扣，身体自然的在秦渊风怀里靠下，秦渊风另一只手从他的头上拿了下来，搂上了楚敬羽的身侧，想要他靠得舒服些。

秦渊风衬衣上有淡淡的松香，那是昨天晚上楚敬羽点的安神香留下的，他摩挲着对方的手背指节骨骼处，微闭着双眼勾着唇角温吞地说，“好，我答应你哦。”

…

楚敬羽的航班在下午，秦渊风陪着他前往了航空站。

青年打了个响指，他拉着的行李箱被收到空间扭里。

“你带了空间纽为什么之前不…”

楚敬羽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金丝眼镜的链条晃动着——这是秦渊风送给楚敬羽的，“嘘-就告诉你一个，过来点。”

闻言秦渊风凑近了点，青年淡淡的鼻息打到了他脸上，秦渊风一愣，楚敬羽开口道：“因为以前不习惯一个人走的时候两手空空的，总是会习惯在左手上拿着点东西，”说着青年举起了两人紧紧相扣的手，甜甜地笑着，“当然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以后会慢慢改的。”

楚敬羽那双狭长的眼眸亮晶晶的，秦渊风凑近了想吻，他却刻意退后了半步，左手也松开了，没等秦渊风疑惑，他又转手半搂了秦渊风的脖颈，在秦渊风的耳畔呢喃，“不帮我把眼镜我取了吗？”

“…好，”秦渊风愣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微冷的金属框柄，小心翼翼地取下，楚敬羽也不说话，望着他笑，眼睛里似揉碎了漫天星辰。

等稍微移开了一点，楚敬羽带着笑意，向秦渊风凑近，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拉住了秦渊风脖颈上被他亲手系上的墨蓝领带，轻踮了一下，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触即分。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

“到时候我给你寄几张明信片，记得多看看信箱。”他将秦渊风的领带重新系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VIP联系人在手机通话页面可以设置，被设置成VIP联系人的人，在对方手机开免打扰的情况下也会响铃，这样不容易错过重要的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