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严铮的身影缓缓淡出他们的视线,夏鸿看看周围,确认严铮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在周围窥视,这才将门关上回到自己主子身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应宸,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想问便问吧。”应宸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把玩这茶盖,双目平静的直视前方。
得了主子的允许,夏鸿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应宸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严郸是忠臣,忠于皇帝,更忠于百姓。”应宸轻笑一声,“皇帝的所作所为你我都看在眼里,百姓过的如何你当严郸真的不知道吗?”
夏鸿不解:“既然这样,为何他......”无动于衷?
“他不是不想,而是没有理由罢了,严家世代忠良,不能毁在他手上,在没看到证据之前他是不会死心的。”应宸取下腰间佩带着的玉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几个音调,“想拉拢他,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端看你能不能给他一个为你所用的理由。”
“严郸这个人,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得让他亲眼见到自己一直所忽略的事实,他才会为你所用。”
夏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主子,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听我们的对皇帝进行试探?”
“若是他将我们的消息报告给了皇帝,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夏鸿还是有些不赞同,在他看来,主子的安全是摆在第一位的,此次举动着实有些冒险,还好最后成功了。
应宸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你小瞧了你主子,我既然敢暴露我自然是冲着成功去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忠心耿耿,将我们的消息传给皇帝,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传不出去。”
“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旁观者清,他内心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方便,故而他不会。同样,为了让自己真正死心,他不仅不会,还会派自己最信任的人去。”
至于这个最信任的人是谁?世上还有什么比血肉骨亲更牢靠的呢?所以他会派的人自是一目了然。而严铮此人,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早对龙椅上的那位心有不满,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怎可能还提皇帝隐瞒。
“是。”夏鸿躬身,“那么主子,我们接下来?”
“静观其变。”应宸站起身,拿着玉笛的右手背负于身后,向前走了几步,道,“放心,不会太久。”
“属下明白。”
几日后,严铮伤势逐渐恢复,只是恢复的途中他倒也没闲着。
微风轻轻的从他的脸上吹过,严铮坐在石桌棋盘前,手里拿着一枚白色的棋子,注视着眼前的棋局,棋局上白棋已呈劣势,被黑子紧紧包围。严铮眉目紧锁,手上犹豫着这一步该如何走才能扭转残局。
应宸坐在他的对面,手里同样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悠闲的看着严铮苦苦思索退路,迟迟无法落下那枚决定成败的棋子的样子也不急着催促,脸上看不出深浅。接着又盯了一会儿,有些无聊的将目光放在院子外面的桃花林中,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幅度,戏谑的看着屋外那片桃花林。
时间逐渐过去,夕阳挥洒在院子里,落在两人发梢,衣服上。严铮看看天色,放弃一般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是在下输了,公子的棋艺着实高超。”说着严铮眼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佩,注意到对方在看外面,他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疑惑道:“不知公子在看什么?”
应宸从桃花林中收回视线,与严铮对视,轻笑:“也没什么,不过有几只蚂蚁闯进来留下了痕迹,怎么?公子有兴趣。”
严铮移开视线,又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让他自内心升起一股恐惧,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希望这人是他们的敌人。直觉告诉他,如果和这人对上,他们一定毫无胜算。
这几天他试探过几次,对方从没掩饰过自己,单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这人一定不简单,或许父亲会知道点什么,但是现在他们相隔十万八千里,至于送信?不要说他暂时找不到人,就是能找到......屋子外围的阵法也不是能轻易闯过的。如今只能想办法让这人随他去往北境,严铮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这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但始终不得其法。
“墨公子说笑了。”严铮笑笑,眉头却微微皱起,“在下观此处未曾见到蚂蚁,公子何出此言。”
应宸挑眉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没有直面回答:“公子勿急,等等就知道了。”他刚暗中让夏鸿去查看,现在也该回来了。
严铮张张嘴,想问又不好问,最后只能闭上嘴,等着他的一会儿。没让他等多久,夏鸿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手中还拿着一块腰牌,走到应宸身边,弯腰恭敬的将腰牌双手奉上,摆在他面前。
“主子,属下过去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只是他们似乎运气不太好,不知怎么启动了隐藏着的杀阵,被阵法所伤,属下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来人似乎是皇室的影卫。”在应宸打量腰牌时,夏鸿也将自己的发现简明扼要的交待清楚。
“嗯,你没认错,确是皇室专属暗卫的腰牌,不过你还说错了一点,是影卫中的明卫。”应宸纠正,皇室暗卫分为两支,一支在明一支在暗,最初明卫存在于明面上,忠于皇帝,暗卫则只认暗令,听命于暗主。只是经过时间的历练,两者发生了改变,众人只知明卫不知暗卫,暗卫的存在感逐渐降低,再加上老一辈的暗卫人数逐渐减少,新来的又不足以登上台面,早已被人遗忘,故在应宸接手前暗卫一支只留下一群散兵,不成气候。
在应宸摄政后他偶然得知暗卫的所在,便令夏鸿将其收编,训练,现在已经成为一支出色的队伍,虽说无法与直属于应宸的那队相比但在他所创立的组织中也算排的上名号,只是现今的暗卫中早已没了当初的只认暗令的首批暗卫,年轻力量居多,暗卫还是叫暗卫,但只听令于暗主的规矩早已废除,现在的暗卫只听令于应宸。
“是,属下知错。”夏鸿知道主子是在提醒他,勿要以偏概全。
严铮没发现他们言语中暗藏着的部分,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那块腰牌,应宸他们认识,他当然也认识。
“抱歉,他们恐怕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两位。”严铮话语中带着丝歉意,苦笑,“看来在下必须得离开了,这段时间打扰了。”
“只是......”严铮心思一转,“找不到我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如此若是公子不嫌弃,便与在下一起前往北境,等到北境他们便不敢再继续,两位也就安全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严铮说的应宸当然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他自然清楚。不过是想让他们跟着去往北境,然后再让严郸查一查他们的来历。只是严铮少算了一点,没就算他不走,他们也奈何他不得。不过他不介意顺着对方的意思,他正好也去北境看看,在这待了三年,够久了。
“这自然是好的,不过公子如何能保证我们主仆二人到了北境就安全了呢?公子不过是一小兵,恐怕......”应宸脸上适当的露出一抹担忧。
严铮一愣,随后失笑:“公子说的是,即使如此在下要坦白一事,我本姓严名铮,乃镇守北境的严郸将军的独子,先前隐瞒是在下不对,先向公子致歉。如此公子可相信了?”
应宸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将军,是在下失礼了,将军都这么说了,在下不去岂不是对不起小将军的一番坦诚之心。”
“去收拾东西,那群人不会就这么算了,速战速决,待天黑下来我们便趁夜离开。”应宸对着严铮礼貌一点头,摆摆手,让夏鸿下去。
夏鸿和他对视一眼,领命安静退下去收拾行李。
“如此在下也去收拾一番。”严铮见他答应了,微微一笑,返回自己居住的屋子收拾去了。
应宸注视着严铮离去的背影,直到人进入屋内才收回视线。夏鸿出现在他身后,看了眼严铮紧闭着的房门,低声道:“主子,可要传信给北境那边?”
“不必,多做多错,这小将军警惕心高着呢,去收拾吧。”夏鸿刚准备退下,又被叫住,“等等,给严郸将军传个信,就说......不日我将亲自拜访。”
“是。”夏鸿没有问为什么,主子的命令,听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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